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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甈這一下變起倉促,陸炳和小春子離得極近,小春子猝不及防之下,拔刀格擋已經來不及了,隻得拚命後退。
他閃過了刀鋒,袖箭卻來不及閃,悶哼一聲,左臂中箭,他迅速後退,大吼一聲。
“禁軍聽命,陸炳叛亂,速速拿下!”
小春子此時的功夫,已經比陸炳高了,但陸炳上來就是全力出擊,小春子受傷之後,兩人的形勢就逆轉了。
詔獄中站著十幾個禁軍,陸炳壓根都沒管,直接追著小春子衝了出去。
小春子拚命逃,陸炳玩命追,他跑,他追,轉眼就都沒了蹤影。
那十幾個禁軍立刻拿起武器,對準了劉彤夫婦,老常又恢複了“笑麵無常”平時的微笑。
“各位兄弟,大家都是混口飯吃,宮裡的事兒你們也該知道內情。
蕭大人未必就回不來了。你們抬抬手的事兒,何必一定要都死在這裡呢?”
一個東廠的番子大喝一聲:“少聽他妖言惑眾,建王的武神之力你們都見過了,那就是未來的萬歲!
兄弟們聽我的,乾掉他,把囚犯都帶到東廠去,就是大功一件!”
說完他身先士卒,揮刀就上,禁軍們猶豫之間,老常手裡薄如蟬翼的小刀一閃,那番子的脖子上忽然噴出一道血箭。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老常,捂著自己的脖子,荷荷作響,最後癱倒在地上,滾了幾下就不動了。
老常舔了舔嘴唇兒:“這麼殺人真沒勁,這就是快工出不了細活啊。”
那本來就猶豫該不該動手的十幾個禁軍沒想到老常舉手之間就能殺人,嚇得發一聲喊,轉身就跑。
而詔獄外麵圍著的幾百個禁軍看見小春子和陸炳從詔獄裡竄出來,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呢。
陸繹帶著錦衣衛已經從詔獄隔壁的北鎮撫司裡衝出來,刀箭齊發,下手極狠,迅速衝殺過來。
禁軍雖然也做了準備,但準備的隻是如果錦衣衛下不去手,他們會負責把囚犯押送到東廠而已。誰也沒想到錦衣衛竟然敢犯上作亂!
詔獄本就是錦衣衛的大本營,雖然外地錦衣回不來,但此時差不多全城的錦衣衛都在此集結,也有兩千多人。
論戰場交鋒,野戰廝殺,錦衣衛可能不是禁軍的對手,但在這街頭巷尾的殺人手段,錦衣衛不知道要高出多少。
被小春子帶去的幾百人的禁軍迅速被擊潰,天賜商行裡衝出來幾十輛大車,趕車的人都大聲呼喊。
“官爺,這是東家的車啊,我們不能隨便動,你們不能強征強搶啊!”
話雖這樣喊著,車飆得卻一個比一個快,詔獄牢門大開,裡麵的囚犯被裝上一輛又一輛的大車,衝著東邊的城門疾衝而去。
小春子負傷逃走,街上巡邏的禁軍人數雖多卻群龍無首。加上錦衣衛平時就比禁軍要高一級,那些禁軍一時間竟無人敢阻攔。
東廠的番子們反應也算迅速,立刻帶著各自統領的禁軍衝過來攔截,與錦衣衛對戰起來。
東城門下,守著小門兒的東廠番子和禁軍眼看著遠處廝殺,都驚呆了,不知道是該死守城門還是該過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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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人並排走了過來,張無心,安青月,戰飛雲,王迎香,田中實,還有幾個順天府的捕快,幾個刑部的捕快,和幾個大理寺的捕快。
這些人手拿刀劍,目露凶光,顯然是來者不善。東廠的番子見勢不妙,立刻一邊大喊關門,一邊帶著手下們衝上去迎戰。
張無心他們武功雖高,但對方人多勢眾,堵在城門口,一時間也衝不開。而且大批的禁軍得到消息,也往東城門處衝來。
眼看錦衣衛已經要被禁軍攔住,張無心這邊也陷入苦鬥之際,堪堪要被關上的小門被人一腳踹開了。
本來排隊進出小門的人群中,忽然出現幾十個加塞的,不由分說闖進小門,扯下頭上的帽子。
是武當山的道士,除了大師兄沒來之外,掌門穀虛子親自帶隊。他們和張無心內外夾攻,一下就把守門的禁軍殺散了。
戰飛雲和張無心扛住巨大的門栓,用力向上一推,然後眾人拉住城門,將主城門緩緩打開。
又一群道士衝進城門,他們手中刀劍不多,但都拿著火槍和霹靂彈,和後麵帶著火槍趕來的禁軍開始互射。
龍虎山的道士對火器的研究還是很精深的,槍法也很準。但隨即而來的更多人,則是各地入世觀的道士。
相比武當山和龍虎山的道士,入世觀裡的道士們最沒有道士的樣子,有的穿著道袍,有的隨便穿件長衫,和蕭風一個德行。
他們的武器也以火器為主,京城入世觀的道士們帶頭,已經長得很高大的豆腐,和小冬站在最前麵,手拿火槍,打得最猛。
蘭道行站在三夥道士的中間,指揮若定,極有他師父俞大猷的大將風度,將眾人的陣型安排得明明白白。
東廠帶著禁軍,錦衣衛夥同三家不同來路的道士,打得難解難分,硝煙漫天。
幾十輛大車趁亂衝出了城門,直奔東邊飛奔而去。其中有幾輛大車的車夫和馬都被打倒在地,車裡也沒有人下來。
彈孔累累,插滿羽箭的車廂裡,緩緩流出了鮮血,流淌在長街之上,也不知是誰人的妻子,誰人的子女……
禁軍從四麵八方湧來,錦衣衛不但沒有趁亂從大門逃走,反而開始向皇宮的方向前進。
陸炳到底沒追上小春子,此時已經返回了錦衣衛的大隊之中,他看了率領錦衣衛廝殺的陸繹一眼。
“你趁亂從東門衝出去,跟著接應的道士們一起離開。”
陸繹咬牙道:“我不走,錦衣衛職責在身,請恕兒子先忠後孝……”
陸炳大怒:“你忠個屁!張天賜逃走這麼多天了,才搬來這麼點救兵,你不明白原因嗎?
蕭芹挾持萬歲,在外界畢竟是個猜測,沒有明旨,各地督撫誰敢起兵勤王?
搞不好會被人認為是效仿成祖,以靖難之名奪位!督撫們又不姓朱,他們哪敢貿然行事?
我從宮裡出來時,帶走了萬歲的貼身玉印,就是嚴嵩送給萬歲的那方無字玉印,蕭風測字測出來的那個。
上麵有後來曾造辦親自鐫刻的‘仙’字,後來萬歲常在中旨上蓋的,天下督撫都認識這方印的。
你帶著這方印,帶著這些道士們去找各地督撫,讓他們儘快起兵勤王,否則就來不及了!
你是錦衣衛的鎮撫使,你的話比他們可信。若是隻有他們去,拿著玉印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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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繹想了想;“父親,既然這樣,我留下,你去!你是錦衣衛指揮使,你的話才更可信!”
陸炳氣得頭都要炸了,可偏偏自己的私心又說不出口。
眼前的錦衣衛,都是要死在京城裡的生死兄弟,他怎麼長得開口,說想讓兒子活下去?
趙副千戶走到陸繹麵前,掄起巴掌狠狠地給了陸繹一記耳光,把陸繹直接打蒙圈了,呆呆的看著趙副千戶。
“趙叔,你打我乾什麼?”
趙副千戶惡狠狠地說道:“你他媽的還是不是錦衣衛?錦衣衛令行禁止,指揮室有令,容得你討價還價嗎?”
另一個和趙副千戶一樣老資格的千戶上前,一腳將陸繹踹出了錦衣衛的隊伍。
“老趙說得沒錯,如果錦衣衛都學會抗命了,那和東廠那群番子有什麼區彆?”
陸繹擦了把眼淚,看著眼前這些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叔叔伯伯們,咬著牙,接過玉印,轉身就跑。
陸炳心裡一鬆,看著剩下的錦衣衛。這些錦衣衛中有明衛,有暗衛,大部分平時都是不穿製服的。
他們分散在京城內外的各個角落裡,算命打卦,說書賣菜,還有一個在蕭風老宅胡同口開“巧巧包子鋪的”。
但今天,他們都回到了北鎮撫司,領回了自己的飛魚服和繡春刀,他們穿上了衣服,掛上了腰牌。
簇新的飛魚服,代表著他們的身份和驕傲,哪怕很快就會被鮮血染紅,他們也要穿上它再走。
“兄弟們,錦衣衛是乾什麼的?”
“天子親衛,百衛之首!監察百官,鏟除奸邪!
巡查緝捕,以為社稷!赤膽忠心,矢誌不渝!隻尊聖命,皇權特許!”
“說得好!今日京城陷落,萬歲蒙難,百官受製,奸邪橫行。自太祖創建錦衣衛以來,從未遇此大難。
陸炳既為指揮使,今日當統領錦衣衛,營救萬歲,鏟除奸邪。敵人勢大,此去必死無疑。
各位兄弟,若有家小的,脫下飛魚服,放下繡春刀,速速離去,陸炳不怪大家。
剩下的人,跟我一起去。讓那些平時張口閉口罵我們是鷹犬的官員看看,錦衣衛是什麼人。
讓那些被人嚇倒,骨頭變軟的官員看看,也許他們還能把脊梁骨挺直一點!”
遠遠站著的禁軍們,被曾屬於自己一員的錦衣衛氣勢震懾了,他們遠遠地看著,舉著刀槍戒備著,卻不敢上前。
一片沉默後,沒有一個人脫衣服離開的,陸炳滿意笑了笑,高高舉起繡春刀。
“錦衣衛第二十一任指揮使陸炳,上告大明曆代先皇。大明錦衣,自太祖始,自今日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