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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風淡然道:“大明昌盛,需要人口滋長,滋長的人口可以移民到大明各地,包括大明聯邦。
但大明需要的人口,是高質量的人口。大明興官學,解放女子,都是為此而來的。
男女兩情相悅,家庭也會更加穩定,孩子在這樣的家庭長大,人性也會更良善。
多年以來,由於女子深居閨中,婚事都操於你等媒婆兒之手。偏偏你們又多有唯利是圖之人。
昧著良心,錯配姻緣,胡拉紅線,亂點鴛鴦。組成的家庭要麼毫無情義,要麼怨氣衝天。
這樣的家庭多了,大明的國運能好嗎?這樣的家庭多了,大明的下一代能好嗎?”
王鐵嘴眼見不妙,立刻下跪:“大人,我們這些媒婆,多年來就是吃這碗飯的呀。大人這樣大興官媒,我們可怎麼活呀?”
蕭風站起身來:“那你們就和官媒打打擂台嘛。官媒是免費的,免費的服務就不可能太好,隻能是湊合。
你們隻要服務得好,口碑好,還愁沒人請你們做媒嗎?至於那些昧著良心之輩,趁早改行吧,否則餓死也是活該。”
經此一事後,大明各地的媒婆的服務質量大大提升,而且再也沒有欺上瞞下,誤人終身的事兒了。
而婚配之事,不管是媒婆兒給拉的線,還是親戚朋友給介紹之人,男女在婚前都能見麵相親,也消滅了新婚之夜掀蓋頭開盲盒的可怕瞬間了。
比如此時的嚴紹庭和陸炳女兒,就彼此看著很對眼,雖然在照顧父親,也免不了互相眉來眼去的。
陸繹進屋後,乾脆讓他倆去後花園對眼,自己則關上房門,來到父親床前,坐了下來。
陸炳確實病得不輕,今天提著一口氣完成了任務,但心中仍舊十分沉重。因為他知道,無論如何,蕭萬年都是自己帶回來的。
哪怕嘉靖不信老拐的話,相信自己不知道蕭萬年其實是武宗之子,光是疏於查訪,引狼入室這一條,罪也不輕。
聽陸繹說完西苑發生的事兒,陸炳茫然片刻,歎了口氣。
“你說萬歲在精舍裡起了法壇,蘭道行要扶乩請仙?也不知道有沒有成功,請的又是誰。
老拐死是好事兒,我就擔心蕭風心軟,萬一向萬歲求情,放走了他,將來必然還會生亂的。”
陸繹輕聲道:“父親,黃錦是武功高手,這事兒,你從來沒跟我說過,莫非父親也不知道?”
陸炳喘了一口氣:“我知道黃錦練過武,隻是我不知道黃錦的功夫到底有多高,也從來沒有對外說過。
黃錦是萬歲安全的最後底牌,當萬歲身邊誰都沒有的時候,至少黃錦一定是在的,所以這件事越隱秘越好。
今天一定是迫不得已,黃錦才會動手的。不過,我怎麼覺得,老拐是故意逼黃錦動手的呢?”
陸繹一愣:“父親,這是何意?難道你是說老拐猜到了黃錦是高手,才故意逼他動手的嗎?他圖什麼呀?”
陸炳深吸了一口氣:“老拐是個心堅如鐵,至死不休的人。可臨死前殺常安並不符合他一貫的目標。
他的目標一直都是嘉靖,殺了常安,就算能讓嘉靖傷心,能讓蕭風傷心,卻與他的目標無關。
他是個為了目標可以放棄一切,也不顧一切的人,所以,他衝著常安去,也許就是為了逼黃錦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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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圖什麼,圖的仍然是他的目標。他也許認為蕭風總有一天會和萬歲翻臉的,哪怕那時他已經死了。
蕭風如果要對萬歲動手,就必須知道黃錦這個隱藏的高手,否則動手時就可能會功敗垂成。”
陸繹悚然一驚:“不會吧,蕭風這麼好的機會都沒有動手,難道今後還會對萬歲動手不成?”
陸炳搖搖頭:“我想也不會了,這應該隻是老拐的執念罷了。蕭風是真的不想當皇帝。”
陸繹點點頭:“何況看這次百官的反應,蕭風就是相當皇帝,百官也無人支持,倒是讓人有些意外。”
陸炳看著陸繹,把聲音壓得很低:“繹兒,你真以為,蕭風如果想當皇帝,百官會是這個反應嗎?”
陸繹一愣,不解地看著父親。陸炳猶豫再三,最終還是相信兒子已經到了該脫離自己保護的時候了。
“兒子,我告訴你,徐黨官員的反應,確實是真實的。但徐階也不是第一個站出來表態的,還記得嗎?”
陸繹一愣,他當時雖然不在現場,但作為錦衣衛的鎮撫使,他後來自然對現場情況了如指掌了。
“是海瑞,海瑞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莫非……父親是說,海瑞是蕭風指使的?
不對呀,就算海瑞平時和蕭風過從甚密,劉彤是蕭風嶽父,見麵方便,可其他官員呢?
像楊繼盛、丁汝夔、潘璜、郭鋆、許輝還有許許多多人,蕭風如何一一通知的呢?
這段時間東廠和錦衣衛在城中都盯得很緊,若是蕭風有這樣大規模的行動,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兩處的耳目啊。”
陸炳冷笑道:“所以你還嫩著呢。你也不想想,春燕樓的生意好成那樣,真的需要送外賣嗎?
我親自觀察過,春燕樓如今有三輛車,可那個最早的車夫老車,專門跑官宦人家送人。
像郭鋆、許輝,都是送了人上門的,像楊繼盛這樣眾所周知不進青樓的,隻要車路過,說句話總不是難事兒。”
陸繹目瞪口呆:“這,這會不會被人發現呢?畢竟召青樓女子上門還是很紮眼的事兒吧……”
陸炳搖頭道:“如今春燕樓早已不是純粹的青樓妓院了,京城有名的歌舞伎都在它門下。
如今有錢人家婚喪嫁娶,擺酒祝壽,多有從春燕樓中請人歌舞助興的,迎來送往習以為常。
何況這次趕上裕王大婚,京城熱鬨得一塌糊塗,春燕樓的馬車四處穿梭,就是徐黨官員家也沒少去。
如此時候,誰又能注意到哪些家是真的生意,哪些家不過是虛晃一槍呢?”
陸繹沉默許久:“父親,你覺得,萬歲知道此事嗎?父親既然有所察覺,東廠會不會也發現了呢?”
陸炳淡然道:“東廠不會發現的。我能發現,是因為萬歲提前跟我說了,蕭風會和他演一場戲。
我心中既然知道蕭風要演戲,自然就會留心他怎麼演戲,所以才會關注春燕樓的異動。
萬歲這話不是對錦衣衛說的,而是對我說的。東廠雖然也受萬歲信任,但小春子和我畢竟沒法比。
萬歲是不會告訴東廠內幕的,東廠自然就不會察覺春燕樓的動作。何況我猜春燕樓的人也不知道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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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風應該隻將通風報信的任務交給了老車,那老車也算是蕭風的心腹,辦事穩妥,忠心得很。”
陸繹恍然大悟:“蕭風猜到,隻要蕭黨官員站出來反對他,徐黨官員必然會順勢聲援。
所以他隻要搞定幾個蕭黨的骨乾成員即可,這些人一帶頭,百官的情緒也就跟著起來了。
隻是不知道萬歲會不會覺得這些人都如此忠心,不顧蕭風的恩情,會有些難以置信呢?”
陸炳淡淡一笑,笑容中帶著深切的無奈:“萬歲一向多疑,但在這件事兒上,卻另當彆論。
萬歲畢竟是萬歲,當皇帝當久了,就會產生一種錯覺:誰忠於他是理所當然的,不忠於他反而是難以置信的。
他不會對百官忠於他感到意外,若是眾人都支持蕭風,他反而會覺得不可思議。
這就是為什麼每當有人欺騙他,反對他時,他都會暴怒的原因,因為他覺得難以接受。”
陸繹小聲道:“父親,萬一要是東廠發現了,告訴了萬歲,而我們沒發現,萬歲會不會對我們……”
陸炳冷笑道:“那有什麼不好?我巴不得東廠能發現這件事兒,然後告訴萬歲呢。
如果東廠真有那樣的本事發現,又蠢到敢把這件事告訴萬歲,我或許還有一條活路。
萬歲的怒火也是有限的,他發泄在彆的地方,我就能少承受一點,陸家也就能好過一點。”
陸繹一愣:“父親是說,這件事暴露了,萬歲會把怒火發在蕭風身上嗎?”
陸炳搖搖頭:“當然不是,這件事兒,誰告訴萬歲,誰就會倒黴,因為萬歲壓根不想知道。
說句難聽點的話,萬歲就是有一天知道了,也會裝作不知道,更不會對蕭風有怒氣。
你想想看,蕭風為何這麼做?因為他怕萬一現場失控,真有人擁護自己做皇帝,所以才提前布置。
這樣的做法,讓萬歲知道了會如何?萬歲可能會覺得蕭風有些狂妄,不自量力,但更多的還是放心。
萬歲會想,師弟也真是太謹慎了,完全沒必要嘛,群臣怎麼會那麼做呢?不過師弟的忠心是天日可鑒的!
可對於把這件事捅破的人,萬歲會怎麼想?你什麼意思,你是說如果沒有蕭風的預防措施,群臣就會造反是嗎?
在你心目中,朕就如此不堪是嗎?你有真憑實據嗎?如果拿不出來,你是想要挑撥朕和師弟翻臉嗎?”
陸繹聽得一身冷汗:“父親心思縝密,算無遺策,孩兒受教了。今後還要多向父親學習。”
陸炳苦笑著看著兒子:“心思縝密,算無遺策,嘿嘿,百密之中難免疏漏啊。以後,你可能就得靠自己了。”
陸繹一愣,還沒等說話,門外傳來看門人驚慌的聲音:“老爺,萬歲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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