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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激起千層浪,常安的話引起了共鳴,大家紅著臉,心裡感動著,也都紛紛表示沒錯。
柳如雲擦著眼淚:“蕭大哥,是真的。你在我那裡睡覺時,也喊過的。不過喊的是蒼井大彆跑。
你還咬牙切齒地抓了我兩把,一看就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樣子,我都沒敢叫醒你。”
燕娘也有些哽咽:“我是最有體會的,蕭公子睡在我那裡時,喊的是波多野擠擠。”
蕭風手忙腳亂的希望製止她們的講述,但她們此時已經感動得稀裡嘩啦,也為蕭風委屈得稀裡嘩啦了。
劉雪兒拉著蕭風的手,溫柔的說道:“相公,他們說的都沒錯,你在我房裡睡得最多,我聽過好幾個名字。
不但有這些一聽起來就是倭寇的名字,還有一些聽起來像是佛朗機和不列顛名字的,大概是你惱恨他們幫過日本,恨屋及烏吧。”
蕭風隻能將錯就錯,板著臉點頭道:“不錯,犯我大明者,雖遠必誅。管他是倭寇還是幫著倭寇的人!”
張雲清心裡難過:“蕭大哥,我……我好難過……還從來沒聽你說過夢話呢……”
已經餓得不行,在巧娘眼神的震懾下不敢動筷子的巧巧連連點頭,隨口附合張雲清的話。
“老爺,我也很難過,我也沒聽你說過夢話呢……”
巧娘狠狠地掐了巧巧一下,巧巧功夫在身,倒沒覺得多疼,隻是不明所以,隨即肚子咕嚕叫了一聲。
蕭風笑了笑:“吃飯,吃飯,再不吃飯我和巧巧都受不了了。旺財,起來吃飯了!”
見蕭風情緒正常,大家這才漸漸平複下來,餐桌上下恢複了往日歡樂的空氣。
蕭風拿起湯碗來,看著今天的那碗雞湯,似乎比平時格外的滿,盲猜是那隻最胖的母雞獻身了。
眾人的目光集中在蕭風的臉上,看他如何選擇。不知為何,大家今天似乎都有種異樣偉大的情懷。
隻覺得不管蕭風選了誰,都一定要格外表現,積極主動,好讓蕭風受傷的心靈得到撫慰。
蕭風想了想,把湯碗遞給了常安。常安又驚又喜,嘻嘻笑著接過碗,狠狠地盛了一大碗湯。
眾人也都有些意外,不僅是因為今天嘉靖在朝會上招惹了蕭風,還因為蕭風前天剛在秋風夜雨樓賞過月。
按蕭風平時雨露均沾的性格,不該這樣偏愛常安才是。劉雪兒卻微微一笑,似乎已經掌握了事實真相。
越是和嘉靖鬨彆扭的時候,相公肯定越要偏愛常安一點兒,否則常安心裡一定會很難過的呢……
蕭風幾口就喝完了一碗湯,然後把碗又遞給了柳如雲:“一碗不太夠,再來一碗。”
眾人都愣住了,這還是頭一次呢,然後常安率先反應過來,搶過碗塞給柳如雲。
“讓你盛你就盛唄,雞湯還多著呢,我就不信他還能喝第三碗!”
蕭風在眾人或撇嘴或暗笑的圍觀中,麵不改色地喝完了第二碗,把碗又遞給了燕娘:“再來一碗。”
燕娘紅著臉,接過去盛滿一碗雞湯,遞給蕭風,蕭風這次開始慢慢喝了起來,肚子確實也有些漲了。
大家都憋著笑吃飯,誰也不說話,隻有巧巧瞪大了眼睛,十分感慨。
“我以為隻有我能喝下三碗雞湯呢,想不到老爺也可以!”
張雲清擰下老母雞的脖子,狠狠地咬了兩口,扔在地上給旺財。
“慢點吃,彆噎著,你女兒還在身邊呢,吃得狼吞虎咽的,也不怕把孩子都教壞了!”
巧巧一邊喝湯一邊瞪大了眼睛:“雲清姐,你說錯了,旺福是公的,是兒子,不是女兒。”
劉雪兒微笑著看了張雲清一眼,小聲對蕭風嘀咕了兩句什麼,蕭風笑了笑。
“既然暫時不打日本去了,我這個護國公也不用上朝了。這幾天先把燕娘的婚事兒補辦了吧。”
燕娘紅著臉,擦著眼角的淚水,站起來向蕭風福了一福:“蕭公子,你有這份心,燕娘就知足了。
那天你在台上說完,我就已經當過新娘了。這事兒……畢竟不太好,我看就彆辦了吧,咱們自家人吃頓飯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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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風搖搖頭:“不行,之前一直沒辦,是因為怕耽誤你的差使,也擔心你被彆人說閒話。
既然這層窗戶紙都捅開了,那就必須辦。現在女子當官已經正常了,你也不用擔心因此丟了差使。”
常安趕緊聲援:“就是就是,燕娘姐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憑什麼不能辦呢!”
劉雪兒也微笑著勸道:“咱們自家姐妹,不說兩家話,女人一輩子一次的大事,不能在心裡委屈著。
再說了,這事兒又不是為了你自己。你不辦,雲清怎麼辦?雲清不辦……”
劉雪兒不說話了,隻是捂著嘴笑,眾人也都笑了起來,旺財在桌子底下不明所以,隻覺得今天扔到地上的骨頭,上麵的肉格外的多。
旺財汪汪著告訴兒子:“吃,多吃點,這兩塊咱們不吃了,一會兒叼到大門外給你娘吃,聽你娘說,最近的骨頭比原來還光溜,感覺不像是一個人啃的……”
巧娘這頓飯吃得很潦草,匆匆吃了兩口就跑回屋裡去了。巧巧不明所以,隻顧看著紅著臉的張雲清傻樂。
“雲清姐,當年咱們三個在被窩裡睡,你和迎香姐一邊一個求神拜佛的祈禱,蛐蛐得我都睡不著覺,想不到最後還是你贏了。”
張雲清紅著臉,狠狠地掐了巧巧一把,也說吃飽了,拉著巧巧就跑了,從門外傳來一串銀鈴般笑聲。
桌上就剩幾個人了,蕭風放下湯碗,揉了揉肚子,劉雪兒拿起湯碗來,大大方方的給蕭風盛了一碗。
“相公,你飯量大,也不差這一碗的,來吧,喝了它……”
“萬歲,你飯量小,可也不能隻吃這麼一點兒。來吧,喝了它……”
黃錦捧著一個湯碗,小心翼翼地勸說嘉靖喝湯,嘉靖沉默接過來喝了一口,又放下了。
“陸炳還沒來嗎?怎麼這麼慢?”
黃錦剛要說話,門外傳來腳步聲,陸炳一步跨入精舍,躬身行禮道。
“萬歲,錦衣衛奉命觀察蕭風,隻是蕭風如今功力深厚,難以靠近,等到蕭府熄燈錦衣衛才來回報。”
嘉靖點點頭,表示知道你遲到的原因了:“蕭風,他可還冷靜?從朝中出去,都乾了些什麼?嗯,可有怨恨朕嗎?”
黃錦在一旁聽著嘉靖的語氣,和陸炳對視一眼,低頭苦笑,都覺得有點好笑,又有點淡淡的心酸。
“可有怨恨朕嗎?”嘉靖平時問這句話時,口氣平淡,但足以讓聽到的人魂飛魄散。
因為如果錦衣衛回報的是肯定的答案,哪怕是含糊不清的“似有不滿之意”,都是心存怨望的大罪。
運氣好的,丟官免職,運氣差的,搞不好就要掉腦袋了。這當真不是開玩笑的。
可嘉靖今天問這句話的口氣,是真的很在乎蕭風的情緒,實話說,他對自己親兒子,之前也沒這樣過。
陸炳平靜的說道:“蕭風離開朝會後,去了趟入世觀。因為難以靠近,所以暗樁隻在遠處用望遠鏡偷看。
他還是去例行處理賬簿的,很快就離開了。回到府裡後,正常吃了晚飯,他家裡人都在,飯菜不詳。
不過從蕭府的采購記錄和旺財叼出大門外的肉骨頭看,蕭府晚餐照常有雞湯喝,應該還有條魚。”
嘉靖微微點頭,對錦衣衛的辦事能力表示滿意,然後看陸炳欲言又止,便哼了一聲。
“乾什麼吞吞吐吐的,這裡又沒有外人,所有細節都可以說,朕都想聽聽。”
陸炳猶豫一下,對“所有細節”這四個字考慮了一下,決定還是寧濫勿缺,反正都是萬歲讓說的。
“蕭府門外的錦衣衛暗樁,為了調查蕭府晚飯的內容,冒險在旺財一家三口聚餐的時候,假扮乞丐湊上去搶骨頭。
想不到那一家三口都是護食的,尤其是那隻小的,格外凶猛。暗樁怕驚動了人,不敢動手傷狗,被咬得挺慘,已經請過醫生了。”
嘉靖點點頭,心裡對錦衣衛的滿意度更高了:“不錯,還有嗎?蕭風還做了何事?”
陸炳放低了聲音:“今晚上,蕭風去了常安公主的府上就寢。”
嘉靖鬆了口氣,麵露微笑:“甚好。黃伴,把湯遞給朕,朕再喝幾口。”
陸炳猶豫一下,補充道:“劉雪兒,燕娘,柳如雲,也都跟著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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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一愣,咽下嘴裡的一口湯:“去乾什麼?打麻將嗎?”
麻將普遍認為是鄭和下西洋的時候發明的,此時已經頗為流行,嘉靖也玩過的。
陸炳咬咬牙:“打得可能不是麻將,暗樁是等到公主府那邊也熄燈了才來回報的,並無人離開。”
屋裡一片寂靜,嘉靖放下湯碗,想了想,忽然搖頭笑了起來。
“陸炳啊,你回去休息吧。黃伴,嗯,把陶師前兩天送來的丹藥給朕拿一丸來,把牌子也拿過來……”
陸炳回到府裡,見兒子陸繹還在書房裡等著自己,邁步走進去,陸繹起身相迎。
“父親,萬歲的情緒怎麼樣?蕭大哥那邊我倒覺得不必擔心,隻怕萬歲會誤解蕭大哥心中不滿。”
陸炳看了看自己顯得冷冷清清的家,忽然歎了口氣,拍了拍陸繹的肩膀。
“兒子,咱們家裡也需要有點煙火氣了。你和小冬怎麼樣了?要不等裕王大婚之後,我去找蕭風說說。”
陸繹低頭一笑,隨即正色道:“父親,有件事很奇怪,我等父親回來,就是要提醒一下父親。
咱們在日本的暗樁,前段時間被蕭芹大排查找出來了,蕭芹沒有殺他們,而是派船把他們送到了琉球。”
陸炳愣了一下,想了想道:“蕭芹要向大明俯首稱臣,在這個節骨眼上自然是不願殺錦衣衛的。
隻是我們的暗樁埋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沒那麼容易被查出來,他一定是用了的很多心機和手段。
可他既然決定要俯首稱臣,為何又要費心力搞這種事兒呢?莫非其國內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
陸繹想了想:“要不要向萬歲馬上彙報此事,讓萬歲也好有所考慮。”
陸炳想了想,搖搖頭:“要說也不是現在說。萬歲今天剛剛表態,要接受日本的納貢稱臣。
此時這件事隻是我們的猜測,且毫無實據,若此時說,萬歲定會以為我們是在替蕭風說話,必然不滿。”
陸繹歎氣道:“我以前以為錦衣衛對萬歲沒有秘密,但上次嚴紹庭的事兒讓我明白,事關自身安危之事,還是要保密的。
這次這件事,並不牽涉我們自身安危,竟然也不能說,看來錦衣衛這把刀,也不僅僅是刀那麼簡單啊。”
陸炳苦笑道:“你現在明白這個還不晚。錦衣衛對萬歲忠心,說到底是要萬事為萬歲著想,而不是沒腦子。
萬歲剛說完一句話,咱們就上去唱反調。若是有真憑實據也就罷了,光憑一張嘴,萬歲會怎麼想?
何況你我與蕭風本身就有關係,這個時候太敏感了,你沒看蕭風一黨的人都閉口不言嗎?”
陸繹皺著眉頭:“父親,我實在不明白,之前萬歲明明已經同意蕭風去打日本了。
現在什麼都沒變,國庫也有錢了,隻是蕭芹來納貢稱臣,萬歲就忽然轉變了態度,不至於啊!”
陸炳沉默許久,最後緩緩說道:“這隻能說萬歲心裡一直在猶豫,他支持蕭風,寵信蕭風,但他畢竟是皇帝。
蕭風的步子,有些太急了。大明這幾年時間的變化,比過去幾百年上千年都要多,這次的儒家之論,更是讓內閣和朝臣們紅了眼睛。
所以當他們有了日本納貢稱臣這個台階後,都無比激烈地反對,萬歲心裡脆弱的平衡就被破壞了。
兒子,你想不通的是萬歲,我想不通的是蕭風。蕭風這麼年輕,他想做什麼事,有的是時間,為何如此冒進呢?”
陸繹輕聲說:“會不會是這幾年做什麼成什麼,太順利了,所以蕭大哥有點……飄了?”
陸炳搖搖頭:“彆人或許會,蕭風絕不會。他如果是這種性子的人,也壓根就走不到今天。
我暗示他兩次,讓他凡事放緩,他隻是裝作聽不懂。我想,或許還有些我們不知道的原因。”
而此時,蕭風正在秋風夜雨樓上。因為昨晚上提前把所有作業都交了,今天的他,腎很虛,但心事很滿。
他抬頭看著夜空,就像那夜空中有什麼隻有他才能看見的東西一樣,一聲輕歎,幾不可聞,如輕煙散入夜空。
“你就不能確定地告訴我,我到底還有多少時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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