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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九章 公堂鬥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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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樣對順天府的後門已經熟門熟路了,悄無聲息地進入了最佳觀賞位置,甚至都沒人看一眼躺在床上哼哼的郭鋆。郭鋆也很自覺地閉著眼睛繼續哼哼,這樣他就可以假裝不知道嘉靖駕臨,也免得起床行禮了,還顯得病得很真誠。此時外麵已經擺起了公案,蕭風卻沒有坐在主案上,而是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主案後麵坐的是海瑞。這就是廉政院的特權。因為工作性質流動性太強,因此廉政院並沒有自己的公堂,他們可以臨時借用任何官府的衙門審案。因為徐璠被審的理由是在鬆江府侵吞農戶田產,這無論如何也輪不到順天府管轄。所以今天的主審依舊是海瑞,蕭風隻是協助而已。徐璠被帶到堂上,他雖被奪了進士官身,但還有舉人身份,自然不用下跪,隻是臉色蒼白的看著蕭風,咬牙切齒。昨天夜裡,蕭風誣陷他從心裡就不想測字後,揚長而去,陸炳和老常把他按倒在地,小錘還沒敲到腰子上,徐璠就嚇昏過去了。今天早上醒過來,徐璠第一件事就是去摸腰子,皮膚依舊白嫩,毫無傷痕,而且也感覺不到腎臟有什麼疼痛感。但他心裡依然沒底,畢竟老常的手藝是有口皆碑的,萬一自己已經被黑了而不自知呢他有心試一試,但順天府的大牢裡有獄卒看守,他自我操作比較困難。加上也沒有什麼帶插圖的書籍輔助,他的嘗試並不成功。這也就讓他更加心慌了,所以自己到底是還行不行呢無論如何,今天打完官司後,都得趕緊試試。如果真的是被黑了,那自己一定要堅強,擦乾眼淚和父親攜手並肩,報仇雪恨,而且報仇名單上榜首要加上陸炳!海瑞並不知道徐璠昨晚上遭遇了大明版的黑獄斷腸歌,隻是詫異於徐璠的精神狀態何以一晚上變得如此之差。“徐公子,你是病了嗎若是如此,依大明律,你可以要求押後再審,本官不會為難你。”堂下的吃瓜群眾們不樂意了。什麼情況我們好不容易買到了前排座位,忽然告訴我們頭號球星不上場了你早不病晚不病,聽說昨天進京時還活蹦亂跳的呢,過一晚上就病得不能上場了嗎“賣票的,過來!什麼情況啊你不是說的至少保證會審半個時辰嗎你這不是欺騙我們觀眾的感情嗎”“對呀,這不是有規矩的事兒嗎難道海大人管不了這個姓徐的不能強製要求他上場嗎”“退票,給老子退票!虧你還敢要老子五百文!”“對不起客官,這場比賽傷害了你的感情,但票不能退,票價裡並不包含徐璠一定會上場。”“放屁,你賣票的時候明明說的徐璠會上場,還說徐璠也是能說會道,不會輕易被蕭大人碾壓,會是一場精彩對決呢!”“那隻是宣傳,宣傳懂吧,宣傳就是說他肯定會露麵,但會不會上場這個事兒,要根據徐璠的身體情況來臨時決定。”“少廢話,給老子退票!你憑什麼不退”“不可抗力!這叫不可抗力!懂嗎傷病屬於不可抗力!”“他在鬆江府大堂上活蹦亂跳的,聽說把海大人都頂冒煙了!怎麼到了京城就不可抗了”“徐璠的身體,隻有徐璠清楚,他就說他病了,上不了場,你能有啥辦法呢……”堂下的一片嘩然中,徐璠臉色蒼白地拱拱手。“不必了,速戰速決吧,我還有要緊的事兒要去辦呢!”吃瓜群眾和賣票的同時鬆了口氣:還好還好,徐璠還行,總比有些人有底線多了。海瑞一拍驚堂木,後堂的嘉靖早有準備,並未驚慌,倒是床上的郭鋆的哼唧聲被嚇得斷了一下,然後察覺不對,趕緊續上了。“徐璠,你鬆江府百姓告你仗勢欺人,侵吞田產,訴狀證人俱在,你有何話說”證人隻來了兩個代表,就是織坊老板和張農民。畢竟山高路遠,那麼多證人都折騰來,太勞民傷財了。不過這兩人拿著所有人的聯名訴狀呢,上麵密密麻麻的按著無數的手印,表示我們全權委托。他們倆說的話,就代表我們全體人說的話!徐璠看了海瑞一眼:“海大人,這些話咱們在鬆江府都已經說過了。他們以奴告主,不足為憑,當反坐流放之罪!”海瑞當然知道自己說的是廢話,但他必須讓蕭風明白自己是怎麼被擊敗的,才能指望蕭風出手相助。“可農戶們說,他們的賣身投靠是為了少交地稅,免服徭役!且手中有私約為證!”徐璠冷笑道:“私約在公契之前,如何可以認定是公契之補充且朝廷當以公契為準,豈可以私約廢公契”海瑞硬著頭皮將過程還原完整:“他們賣身投靠是假的,明眼人一看可知。”徐璠也知道海瑞的心思,但海瑞有問,他不能不答。“朝廷有法可依,有契約在此,豈能以一看可知為憑據斷案”海瑞鬆了口氣,當初自己整個被懟的過程已經演示完畢,他不說話了,看向蕭風,意思是該你上了。蕭風淡然一笑:“人說君子可欺之以方,海大人被你三言兩語就頂得無話可說,倒也堪稱君子了。”徐璠怒視著蕭風,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腰子的部位,雖然感覺不到什麼異樣,但心裡忐忑不已。“蕭大人是說我是小人嘍在下依法依理,反而成了小人,海大人不顧禮法,一心偏袒農戶,卻成了君子。在蕭大人眼中的小人和君子如此區分,由此可知蕭大人為人,想來也和海大人一樣吧。”蕭風搖搖頭:“我和海瑞不一樣,他講理,但是隻會講死理,所以講不過你。我講的是活理。”徐璠冷笑道:“那徐某就洗耳恭聽大人的道理了。”蕭風淡淡地說:“徐璠,這些人賣田地於你,地價幾何”徐璠輕蔑的一笑:“這個問題海大人也問過了,五兩到十兩不等,公契上都是有的。”蕭風點點頭:“公契上既然有價格,那麼想來你已經按價付了銀錢了”徐璠更輕蔑了:“公契上寫了銀田兩訖,自然是付了錢的。你不就是想問我徐家哪來的那麼多銀子嗎這一招海大人也用過了。我徐家是鬆江世家大族,多年積蓄,祖上有德還挖出過金子的。所以這與我父親在朝為官毫無關係,大人不信,儘管去查我父親好了。再說了,大人就是不信我家祖上挖出過金子,你有證據能證明嗎我家卻有祠堂家譜的記載!”蕭風笑了笑:“我自然是相信徐首輔清廉自守的。你如此有恃無恐,想來也是對徐首輔很有信心。再說了,就算我懷疑徐首輔,難道還真能因為他兒子在家買點田地,就讓朝廷查當朝首輔不成”徐璠冷笑道:“不錯,蕭大人若不想落個借題發揮,黨爭構陷的嫌疑,自然不會如此。蕭大人,該問的都問完了嗎那就請宣判吧,在下還有急事要去辦呢!”蕭風關心的看著徐璠:“徐公子有什麼急事兒啊我和你父親同朝為官,若需要幫忙,儘管開口。”徐璠暗暗咬牙,我有什麼急事兒你他媽不知道嗎我得趕緊找人試試我還行不行啊!“蕭大人不必客氣,隻請督促海大人依法行事,秉公斷案就行了,其餘的不必大人操心!”海瑞傻了,蕭風怎麼問得和自己一樣啊那我飛躍千山萬水的跑回來找你有啥用啊兩個農戶代表也傻了,想不到蕭風問了幾句,也是無計可施,還和徐璠套起了近乎,這下完蛋了呀!以奴告主至少是打板子,搞不好還會流放。法不責眾,朝廷大概率不會追究那些躲在家裡的人了,那倒黴的就是自己這兩個代表了呀!吃瓜群眾們也覺得太不過癮了,這案子的前戲倒是搞得挺熱鬨的,看架勢還以為是要大戰三百回合呢,結果蕭風沒比畫幾下就軟下來了,丟人!“徐公子,先彆急,我還有最後一件事兒得問問兩個農戶代表。既然你說銀田兩訖,那你們兩個收到銀子了嗎”兩個代表齊齊搖頭:“沒有,那公契本就是假的,我們是要繳租子給徐家的,徐家哪會真給我們銀子呢”蕭風笑著點點頭:“那麼你們這告狀的許多農戶中,可有人收到徐家給的地價銀兩嗎”兩個代表繼續搖頭:“絕不可能有的,小人敢用性命擔保,都是給徐家交錢,徐家不會給他們錢的。”蕭風笑著看向徐璠:“徐璠,農戶們說,徐家從未給過農戶地價銀子,是真是假呢”徐璠想了想:“自然是假的。徐家已經將地價銀子當場給了他們。公契上說的是銀田兩訖,他們若未收到銀兩,又豈會按指印畫押”蕭風點點頭:“若是如此,倒也好查。徐家的賬簿上,自然應該有銀兩的發放記錄。何年何月何日,給付銀兩若乾給某人。這一百多萬兩支付給幾千人,賬簿肯定是厚厚的一大摞。徐公子應該可以提供得出來吧還是徐公子說這些賬簿並不存在呢”徐璠一驚,這種假公契,基本上就是寫上銀田兩訖,就足以應付官府了,誰還會去單獨造假賬簿流水呢關鍵是也沒有哪個官府會吃飽了撐的,去核實這種賬簿流水啊!可現在官府要看,他總不能說蕭風是吃飽了撐的,隻能硬著頭皮耍賴了。“蕭大人,還真就沒有這些賬簿。既然是銀田兩訖,自然是當時就把錢都付了,不記賬也沒什麼。我府上管事向來寬鬆,沒有那麼嚴謹。但蕭大人總不能因為我府裡不記賬就認定我沒付錢吧”蕭風讚歎道:“果然是世家大族,豪富非常人可以想象啊。當初我奉命隨同錦衣衛去查抄嚴世藩的家產。嚴世藩國之巨蠹,家產不計其數。可人家府裡的賬簿上,超過十兩銀子的,也是要記賬看流水的。想不到徐公子家中,一百多萬兩銀子付出去,連賬都不記。當真是讓人大開眼界,佩服,佩服。”徐璠心裡一沉,知道自己掉進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坑裡。而且最窩火的是,他並不是看不見這個坑,而是明明看見了,還不得不往裡跳。唉,兩害相權取其輕吧……徐璠腦子裡閃過了這樣一個念頭。曠野中嚴世藩墳頭的草被風吹得晃了三晃……“蕭大人不必陰陽怪氣的,你就說,我府中不記這筆賬,你能不能證明我沒付錢給他們”蕭風搖搖頭:“自然不能。是否記賬,那是你府中自己的自由,隻是常理上說不過去而已。”徐璠大聲道:“斷案依的是禮法,憑的是證據,而不是什麼常理!海大人,請宣判吧!”蕭風歎息道:“如今坊間流傳的話本《水滸傳》中,倒是有徐公子的一位知己啊。”徐璠皺著眉頭想了半天,他也是看過《水滸傳》的,卻一時想不起哪個英雄和自己類似。“《水滸傳》中人物太多,蕭大人說的是哪位好漢,徐某倒是想不起來了。”蕭風詫異道:“此人出場很早啊,前三章就有他了。他也是和人簽了契約,說好了給人家三千貫。等人家按下手印後,卻不肯給錢了。吃乾抹淨後,不但把人家打了出去,還讓人家倒賠三千貫。後來被魯提轄三拳給打死了,正是《水滸傳》中霸氣側漏的鎮關西啊!”徐璠大怒,但想想蕭風所言,居然還難以反駁。蕭風這分明是諷刺他,雖然契約上寫了給錢,其實卻沒給錢。他隻能哼了一聲:“蕭大人,你身居高位,徐某不和你做口舌之爭。還請大人儘快宣判!”蕭風笑道:“徐公子彆急,我還有個問題。就算地價銀子你都付了,可他們賣身為奴,價值幾何”徐璠一愣,隨即意識到蕭風是在挖坑,因為公契上隻寫了地價,賣身為奴本就是附加條款,並無價格。“蕭大人,他們投靠徐府為奴,身價銀子已經包含在地價之中了,並未單獨索要銀兩。”蕭風吃驚的說道:“怎麼現在世道這麼不好嗎往年荒年之時,倒是有賣身為奴,不要銀錢,隻圖吃飯的。可這兩年鬆江府風調雨順,朝廷輕徭薄賦,開放海禁,百姓難道過得如此淒苦嗎這兩位代表,你們說說”兩個農戶代表漲紅了臉:“蕭大人,你說這話,真讓我們無地自容啊。實話實說,我們這兩年日子過得不錯!自從朝廷和蒙古人停戰互市之後,對江南地區征的戰時賦稅也減免了。加上開了海禁,我們能出海打魚,日子是不錯的。尤其是倭寇被胡總督的將軍們給打得抱頭鼠竄,現在鬆江府連一個倭寇都見不著了,堪稱安居樂業呀。雖然沒有大錢,但是衣食溫飽並不為難。我們確實是貪圖小利,又被徐家遊說,說隻要四成地租,這才作假投靠為奴的。我們對不起朝廷,可我們真的是窮怕了,請大人恕罪,請大人恕罪呀!”蕭風看向徐璠:“徐公子,此二人說話可當真嗎”徐璠咬緊牙關:“自然是假的!什麼徐家遊說,絕無此事!他們就是賣了地還不夠吃的,所以賣身為奴!你現在這樣問他們,他們自然順著你的話說,自古刁奴難養,這等奴才就該先杖責,再流放!”兩個農戶代表嚇得渾身大汗,連連喊冤,海瑞也皺著眉頭,期盼地看著蕭風。不錯,蕭風的每一句問話,都像刀子一樣,把徐璠的話切開切碎,讓所有人都看明白了事實真相。可徐璠說得沒錯,不管你說得如何明白,看得如何清楚,律法就是律法,證據就是證據。現在一條以奴告主,一條公契大於私約,這兩條在禮法上徐璠都占儘了上風,若要宣判,徐璠必勝無疑!蕭風平靜的看著徐璠:“你是說,鬆江府幾千人,都賣身徐府為奴,此事是真的”徐璠咬牙道:“不錯,徐府有幾千個奴才,犯王法嗎”蕭風沉吟道:“賣身契和其他契約一樣,都是要有公證人的。這些公契都是在你徐府上簽的,而證人正是你徐府管家。那些百姓在你徐府地盤上,麵對你家的管家,自然心存畏懼,任你擺布,這證人如何能服眾”徐璠冷笑道:“那蕭大人就請拿出律法依據來,看看是哪條哪款說不許在主家簽訂契約,又是哪條哪款說不許管家當公證人呢”蕭風不死心的看著契約:“這契約上隻有指印,沒有親筆簽名,為何沒有親筆簽名呢”徐璠大笑道:“大明律哪條哪款要求了契約必須有親筆簽名的賣身的有幾個會寫字的呢”蕭風無奈的說:“若真是他們賣身為奴,既然契約都還在,他們就不該敢當堂否認吧,這不合常理呀!”徐璠冷笑道:“哪個賣身為奴的不會後悔呢可契約就是契約。口說是無憑的。若是為奴者一張嘴喊冤就可以反悔,就可以推翻契約,那豈不是天下大亂了嗎那還要契約有何用蕭大人,你倒是說說看!”..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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