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北口被韃靼人偷襲了,丁汝夔驚得跳了起來。半天後他才冷靜下來,上折子請求麵聖。嚴嵩也不敢怠慢這件事,立刻帶著丁汝夔來找嘉靖。嘉靖皺著眉,半閉著眼:“古北口遇襲一事,朕怎麼好像聽誰說過似的”嚴嵩皺皺眉,還沒來得及給丁汝夔使眼色,丁汝夔已經嘴快的搶答了。“是蕭風說過!就在仇鸞去大同上任的時候,蕭風問過仇鸞,若是韃靼人不打大同,直接去打古北口怎麼辦!”嘉靖也想起來了,他看著丁汝夔:“既然蕭風都想到此事了,你身為兵部尚書,怎麼沒想這個呢”丁汝夔有口難言,他真不是沒想到,而是沒想到韃靼人會這麼快。前兩天還在很激烈的打大同,然後探馬來報,說韃靼人向太原方向移動。丁汝夔趕緊讓人去通知並預備增援太原,誰知道韃靼人虛晃一槍,壓根就沒去太原,直奔了古北口!丁汝夔真正為難的,是他手裡可用的騎兵太少,韃靼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他的增援卻不可能做到這樣。所以當他把兵馬從大同、太原方向撤回來時,韃靼人已經到了古北口。古北口守將雖然也做了準備,但同樣沒想到韃靼人來的如此之快,如此之猛,幾乎是不計代價的衝關,在激烈的廝殺後,被韃靼人攻破了防線。嘉靖站了起來,來回踱步,明顯有些急了。“古北口離京師如此之近,且中間幾乎無險可守,若是韃靼人長驅直入,直奔京城,有何對策”丁汝夔對這一點倒是準備充分,立刻給嘉靖吃了安心丸。“萬歲,三大營近八萬人,城內禁軍還有兩萬人,十萬大軍,守住京城是絕無問題的。何況韃靼人不敢在京城周圍待太久,各地勤王的兵馬一到,韃靼人就會全軍覆沒的。”嘉靖心裡盤算一下,覺得丁汝夔的看法基本靠譜,也就冷靜了下來。但嚴嵩像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樣。“萬歲,蕭風既然能想到韃靼人可能會攻打古北口,說明此人具有軍事才乾。何不啟用蕭風,帶兵去援助古北口呢”嗯丁汝夔、嘉靖和黃錦六雙眼睛頓時都看向嚴嵩,嚴嵩卻表情平靜,甚至還帶點委屈。“愛卿何以舉薦蕭風”“萬歲,雖然蕭風侮辱了老臣,但此乃私仇;對陣韃靼人乃朝廷公事,此乃大事!老臣身為首輔,當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豈敢因私廢公”漂亮!黃錦簡直想給嚴嵩鼓掌了,他聰明的低下頭,什麼也不說。丁汝夔畢竟是職責在身,再不想說也不得不婉轉開口。“萬歲,首輔大人言之有理,讓人感動。但以臣之見,蕭風從未領過兵,縱有才乾,也是紙上談兵。第一次上陣便要領兵,實在過於冒險。兵凶戰危,不可忘了趙括的前車之鑒啊!”嚴嵩假裝咳嗽,接著袍袖的掩護,狠狠的瞪了丁汝夔一眼,丁汝夔無奈的閉嘴了。嘉靖點點頭,他不糊塗,萬一蕭風戰敗,蕭風固然完蛋,關鍵是京城也會危險。不過他覺得嚴嵩說的也有道理。蕭風一直給自己驚喜,真能打勝仗也不奇怪。“兩位愛卿思慮周全,朕心甚慰。如此可從京中武官內選擇有帶兵之能的,蕭風隨軍參讚。”這就到了丁汝夔的專業上了,丁汝夔搶在嚴嵩發言之前,趕緊舉薦人選。“登州指揮僉事戚繼光,年輕有為,兵法嫻熟,在登州衛上曾帶兵平匪,如今在京中聽調。臣多次與其談論兵法戰事,深知其能。臣舉薦此人帶兵援助古北口。”嚴嵩搖頭道:“此子年方二十二歲,領兵打仗,未免太年輕了些。”黃錦在旁輕笑一聲,嘉靖側目道:“何事發笑”黃錦惶恐的跪倒:“萬歲恕罪,奴才聽見丁大人說道戚繼光,想起他的一些趣事,故而忍不住發笑,君前失禮,奴才有罪。”嘉靖對黃錦一向是極其友善的,見黃錦嚇成這樣,也是很過意不去。“黃伴不必如此,平身。嬉笑怒罵,人之常情,豈有連笑都成了罪過的倒是這戚繼光有何趣事,都能傳到你的耳朵裡了”黃錦站起來,微笑說道:“外臣的事,本來奴才哪裡能得知是前些時日蕭風進宮來,說起戚繼光來。戚繼光十八歲成婚,妻子出身將門,武藝非凡。戚繼光在登州衛時,打得山匪倭寇四處逃竄,但回到家,常常被妻子打得四處逃竄。因此登州衛傳言,戚繼光夫人一人可抵十萬兵。”嘉靖哈哈大笑,連嚴嵩也不禁莞爾,但隨即就感覺出味道不對了,黃錦這話看似是說戚繼光的笑話,但怎麼感覺重點是說戚繼光在登州衛時的戰績呢不等嚴嵩回過味兒來,嘉靖已經有了決定。“戚繼光本就是將門之後,既然在登州衛也有實際戰績,領兵當無問題。況且戚繼光和蕭風關係甚好,蕭風為他參讚,必然儘心儘力,不至於出現掣肘之事,就這麼辦吧。”丁汝夔趕緊領旨,然後也不敢看嚴嵩,飛也似的跑了。嚴嵩到家後,另外兩角正在等著。在嚴世藩漂亮的打了個翻身仗後,趙文華來嚴府的熱情頓時高漲起來,一下值就來轉一圈。但今天嚴世藩對他卻不太客氣,話裡話外都想讓他早點走,趙文華逆來順受,反正沒見到乾爹,我先不能走。被嚴世藩擠兌的沒招了,趙文華以柔克剛,轉頭去主院拜見乾媽去了。你還彆說,相對嚴世藩來說,這個家裡乾爹乾媽都對趙文華還不錯。嚴夫人讓人給乾兒子上茶,聽乾兒子講出差路上的趣聞,倒也一片溫馨。趙文華看見嚴嵩從正門進來了,趕緊起身向乾媽告辭,又跑回嚴世藩的院子裡,惹得嚴世藩一陣翻白眼。嚴嵩坐下喝了口茶,點點頭。“雖不儘善儘美,也算成功。戚繼光黃毛小兒,我又嚴令丁汝夔不可多給兵馬,造成京城空虛。他們此去,與羊入虎口無異。”趙文華連連點頭,為乾爹喝彩,同時也提出一些疑慮。隻是古北口到京城,路線頗多,韃靼人也未必敢再往京城逼近。他兩人帶著軍士出去晃一圈,加入韃靼人撤了,反而讓他們有了冒領軍功的機會。”嚴世藩斜了趙文華一眼,心說趕你你不走,那現在你想走也走不了了。他展開扇子,陰冷的開口。“無妨,韃靼人必然會向京城挺進的,而蕭風,不管他走那條路,我都有辦法讓他遇上韃靼人的大軍!”趙文華渾身一哆嗦,驚恐的看著嚴世藩,嘴唇翕動了兩下,就連嚴嵩都意外的抬起頭來。“東樓,儘人事聽天命,能把蕭風送進軍隊去,就要了他半條命,要按你說的……”嚴嵩忽然閉嘴了,他明白了兒子的意思,但他之前是真的不知道兒子的計策裡還有這麼一環。趙文華忽然一拍腦袋。“哎呀,夫人還說今晚上妻弟造訪呢,你看我都忙忘了,父親大人,東樓,我先回家了。”嚴世藩微笑著點頭:“不知哥哥怎麼回家”趙文華被嚴世藩忽然的客氣弄得一愣,猶豫的回答。“坐車或者坐轎子”“坐棺材吧。”趙文華嚇得一屁股就坐下了,求助的看著乾爹。這次嚴嵩隔了很長時間,才歎了口氣。“東樓,文華是自己人,不要如此刻薄。”..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