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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姑娘太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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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來說,教坊司的教習不算官,因為沒上九品,隻能算是吏。但這個吏,同樣也是大明的公務員體係中的一份子,類似今天的外聘人員,也就是臨時工。吏的薪俸也不高,肯定是比不上官的,基本都靠一些灰色收入來貼補。即便如此,其收入也就是溫飽有餘的水平。那為何當一個小吏,會讓燕娘如此激動呢以燕娘的收入,彆說小吏,就是正兒八經的三品官,都未必能比得上。問題就在於這個奴籍上,要當吏的第一條,就不能是奴籍,反過來說,你能當上吏,自然也就不是奴籍了。燕娘在之前不管幫教坊司乾了多少活,管了多少事,都改變不了她是奴籍的身份。這個身份就像是枷鎖一樣,花多少錢也擺脫不了。理論上說,要想脫去她罪奴的奴籍,是要通過皇帝走手續的。不過從永樂之後,明朝的皇帝就越來越懶了,再也沒有朱元璋和朱棣那種活蹦亂跳的戰鬥力了。所以他們把很多的具體工作分派了出去,自己隻負責過個目,蓋個印。到後來索性把一些小事的蓋印權利,都下放了。給一個不是罪過很重的女子脫去奴籍,在皇帝看來,就屬於比較小的一件事。他可能會抽查這類事,但肯定不會挨個過目。就算是過目時看見了,也八成不會為這點事特意叫司禮監的掌印太監過去解釋,你想輕鬆點,就得在小事上放權。但即使如此,這種事陳公公一年也未必會做一次,因為他犯不上。這事皇帝雖然不會管,但心裡會留下印象,積累的多了,就會覺得這個掌印太監是不是有點權利就亂用啊在皇帝身邊混,什麼最重要印象!皇帝對一個人是很難有印象的,而一旦有了,就很難改變。陳公公本身就是先帝留下的老人,嘉靖繼續用他,是給雙方都留了麵子,陳公公也不是那種給臉不要臉的人。所以,這次以司禮監掌印太監的權利,給燕娘脫奴籍,聘為教習,看似輕描淡寫,其實是舉重若輕。既是給蕭風麵子,也是低調的展示實力。老子雖然以後要靠你幫忙,但現在你還有很多事是要靠老子幫忙的。蕭風微微一笑,這頓飯吃到這裡,算是酒足飯飽了,雙方都滿意的很。他站起身來,燕娘趕緊也跟著站起來。“大哥,大嫂,今日承蒙招待,時候不早了,我也不便再多打擾。改日有空,我再回請!”小琴站起身來,衝蕭風微微一福,淺笑嫣然,一副當家主婦的送客態度,十分自然。陳公公沒有起身,隻是點點頭,很隨意。“我不像黃錦常住在宮裡,倒是在宮外的時間更多,閒了隻管來。便是我不在,有事也可告訴小琴,待我回家她自然會轉述。”這也是一種表態,我不在家時,你若有事也可以來。穿堂過戶妻子不避,我信得過你。一個太監能對一個正常的男人說出這樣的話來,是很難得的,遠比普通男人更難。蕭風帶著燕娘走出院子,馬車就在大門口停著,車夫已經把轎簾掀開了,滿臉的自豪。剛才陳三是被人抬著從他麵前送走的,他問了守門的陳大,才知道了院子裡發生的事。他自從在春燕樓當了車夫後,雖然收入不錯,但出門從來都是低頭哈腰的,自覺地低人一等,也怕給姑娘們惹麻煩。姑娘們雖然對他不錯,但也絕不會有人為了他得罪客人。更何況,能讓春燕樓的姑娘外出的客人,他們本來就惹不起。所以忍字當頭,是車夫的第一要務。誰也沒想到,今天司禮監的掌印太監,就因為一點小小的衝突,打斷了仆從的一條腿,隻為了蕭風那一句話!雖然蕭風隻是春燕樓的四分之一個老板,但老板就是老板。老板今天的所為,當然主要是給老板出氣,但無論如何順便也替自己出氣了!所以車夫滿心的感激和自豪,殷勤的扶著燕娘和蕭風上車。蕭風放下轎簾之前,又看了一眼他的臉色。“挨那一腳還疼嗎放心,他踢你的那條腿已經斷了。你要堅持不住,就我來趕,我也會趕車。”車夫愣住了,他注意到自己挨了一腳陳公公打斷仆從的腿是因為他踢了自己一腳自己算是什麼東西呢車夫低著頭,聲音顫抖,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回大人,小人皮糙肉厚,沒事的。大人請坐好,小人這就趕車了。”車子啟動後,燕娘用保溫的暖套銀瓶給蕭風倒了杯茶,用極小的聲音說話,生怕被車夫聽見。“公子,那門房固然可惡,不過畢竟隻是踢了老車一腳,為這個打斷他的腿,是不是有點過了”對於老車這個稱呼,蕭風倒是了然的,這是春燕樓的命名習慣。就像水姑娘名字裡並不帶水,火姑娘名字裡也不帶火一樣,完全是根據人物特點命名的。老車估計肯定是不姓車的,不過既然他在春燕樓趕車,又是唯一的一個車夫,叫他老車,大家也好記,他也好答應。起綽號並不是一種輕視,而是很有效的職場溝通方式。就以老車為例,假設他有一個很牛氣的名字,比如“龍傲天”,他在青樓趕車。你說他是願意被人喊一聲“龍傲天,套車出發!”,還是願意聽一句“老車,套車出發!”呢“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說我這麼收買人心,就為了一個車夫,好像有點不太值得,對嗎”大概因為要脫了奴籍當教習了,燕娘此時極為興奮,在陳公公家裡憋著忍著不敢表露,此時隻剩她和蕭風麵對麵,就興奮的說個沒完。“是啊,老車雖然是個好車夫,但畢竟隻是個下人,你是春燕樓半個老板,想用他還不是一句話的事,犯得著這麼費心嗎”其實蕭風和張天賜加起來是春燕樓的半個老板,蕭風隻能算是四分之一個老板。不過燕娘知道張天賜就是蕭風的小弟,所以總是這麼說。當然,半個老板比四分之一個老板說起來也要順口。蕭風看看興奮過度的燕娘,想著她也算是要步入官場了,多懂一點事,以後幫自己忙時也更順手,就乾脆多說一點。“也不全是為了老車。我和陳公公的見麵,雖然之前有過一些鋪墊,但總歸是第一次真正見麵。我們之間最好能先有一次試探,來了解彼此的做事風格和態度。陳三隻是很倒黴,主動送上門來當這塊磨刀石而已。”燕娘吃驚的看著蕭風:“要這麼說,如果陳三不找事,你們豈不是就沒有互相試探的機會了”“不會的,從我們下車,到走到陳公公麵前,這麼遠的距離,總能找到機會的。而且我估計,即使我找不到,陳公公也會安排一件事,不會讓我就這麼直接的走到他麵前的。所以,今天潛在的倒黴對象並不隻是陳三一個,隻是他跳出來的最快而已。”燕娘不可思議的搖搖頭,一臉的驚愕。“官場之人,心思都這麼可怕的嗎我在春燕樓呆了這麼多年,從姑娘當到媽媽,見過多少客人了。就是在教坊司裡也幫忙管了好幾年的雜事了,卻從沒有想過這樣的事。公子,會不會是你想多了”蕭風無奈的微笑著,看著燕娘,就像看著某個時候的巧娘一樣,都是既聰明又天真的女人。雖然不是小姑娘了,但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官場上,還是太嫩了。“你和客人的關係,是歡場的關係,看似人多口雜,其實關係很簡單。就是他們花錢來買開心的,真正和你有利害衝突的,一個也沒有。你在教坊司裡管雜事,被你管的青樓勾欄的人自然不敢說什麼。就是教坊司裡的人,因為你隻是管雜事的,又是奴籍,也不會威脅到她們,誰和你能有什麼厲害衝突呢可今後你不是奴籍了,要當教習了,教習再往上走就不是吏了,而是官了。你麵對的人絕不會像之前那樣看待你了。他們會更重視你,但同時也會有更多利害衝突,有人要害你,自然也有人會幫你,全看利益導向。你是個聰明的女子,所以我才想推你一把,如果你不能儘快適應,那我可能反而會害了你,還不如讓你安安穩穩的當個春燕樓的媽媽。”燕娘的臉紅了,這次卻不是羞紅的。有什麼好羞的呢,自己不如蕭公子,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她是因為從蕭風的微笑和眼神裡,感受到了關心,這是她很少感受過的。隻在她還很年輕很年輕時,一個男人曾說過要給她贖身,帶她去過好日子,她曾經感受過一次。可惜,那個男人騙了她,白吃白睡了好幾天,還騙了她的錢,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這種感覺了。今天蕭風的關心,她能感覺出來,是真正的關心,哪怕其中可能沒有涉及男女之情,但她仍然心裡暖暖的。“那這麼說起來,這個陳三還真是夠倒黴的。這麼多人,他非要跳出來。”燕娘順從的說,希望能得到蕭風的表揚。蕭風笑了笑,眼神深邃的看著她,看得她又一次的不自信了起來。“性格決定命運,你說陳三這種性格為人,陳公公能不知道嗎陳府裡明明還有其它崗位的,可他為什麼還一定要讓陳三當門房呢”..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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