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王府的另一頭。
一大早,夜無淵便派了馬車,讓人接盛念念入宮。
所以顧青嵐和盼月正忙忙碌碌,整理收拾著需要的東西,盛念念也全程靜默地坐在床邊,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眼下還有一圈明顯的烏青。
一切準備妥當後,盼月先一步出了門。
顧青嵐見盛念念正鬱鬱寡歡想著什麼事,不忍心打擾,等了好一會兒,才輕聲提醒道,“娘娘,都準備好了,我們該出門了。”
“好,那我們走吧。”聽到顧青嵐的催促,盛念念想都沒想,僵硬地站起身,朝門外走去。
顧青嵐跟在她身後,望著她單薄安靜的背影,眸底泛起陣陣擔憂。
她知道王妃不願意進宮,為了孩子才不得已而為之,也不知道她們此次進宮,一切能否順利。
一行人上了馬車後,盛念念便曲肘撐在窗沿,靜靜地凝視著窗外一閃而過的繁華。
大街上人來人往,或當街閒聊,或急匆匆奔赴某處。
她心裡突然就想起了以前帶著三小隻,開醫館謀生的那段普通平凡,卻有滋有味的平民生活。
想到三小隻,盛念念下意識伸出手,溫柔地摸了摸小腹,心緒繁雜紛湧。
昨日她被夜無淵氣昏了頭,滿腦子想著報複,所以才冒出那麼荒唐的想法!
可她昨夜為此事輾轉難眠,思慮再三後,還是覺得這個孩子雖來得不是時候,但她不能打掉。
她是醫者,非常清楚做人流手術,對女人的身體傷害有多大。
最為重要的便是,她舍不得,下不了手自己動手術,親手扼殺肚中的骨肉。
不過她絕不會將此事告訴夜無淵,這孩子是她一個人的,跟他不會有任何關係!
半柱香後,馬車終於抵達了皇宮門口。
兩人下了馬車後,一排穿戴統一的宮女,立馬躬身行禮,齊聲道,“奴婢,見過皇後娘娘。”
眾人的恭敬並未讓盛念念心裡有半分得意欣喜。
她麵無表情,沒有說話,朝眾人微微頷首。
眾人起身後,領頭的嬤嬤走上前,微笑道,“娘娘,皇上已經命人布置好了您的寢殿,奴婢這就帶您過去。”
“嗯,有勞嬤嬤。”
盛念念冰冷的回答,而後跟在那位嬤嬤身後,朝殿內走去。
天邊的太陽這時剛好破雲而出,在她身上撒下點點金光,可卻未消融半分,她周身散發的冷漠幽寒。
寢殿內,燃著盛念念最喜歡的龍涎香,擺放著她最喜歡的紅梅花,屋內擺設全都是她喜歡的樣子,足見夜無淵的用心良苦。
可盛念念並沒有半分感動。
她去意已決,無論夜無淵做什麼,使什麼手段,她都不會有半分動搖!
領路的嬤嬤還要回去向皇上複命,此刻見皇後娘娘似乎並不怎麼滿意,她們做的這些布置,頓時有些慌張失措。
顧青嵐見狀,朝她笑了笑,“嬤嬤不要擔心,皇後娘娘隻是舟車勞頓,身體疲乏,所以才會這樣。”
聽到這番話,嬤嬤的神色這才放鬆了些,“原來如此,皇後娘娘如果沒有彆的吩咐,那奴婢這就去皇上那邊複命,娘娘就留在這殿中好生休息。”
“慢著……”
她剛準備轉身退下,一言不發的盛念念突然開口。
於是嬤嬤趕忙回過頭,笑著問道,“皇後娘娘可還有彆的吩咐!”
宮裡的人一口一句“皇後”,盛念念聽在耳裡,隻覺得聲聲刺耳。
她來宮裡隻是想確認三個小家夥的安危,並不是為了當什麼皇後。
可三小隻明顯並不在這殿中,而她更是不知道,夜無淵到底現在把她們安置在何處。
思及此,盛念念看向嬤嬤,麵色冷肅道,“夜……皇上現在何處!”
嬤嬤忙不迭應道,“回皇後娘娘,皇上現在明成殿早朝。”
盛念念秀眉微蹙,“嗯,知道了,下去吧。”
“奴婢遵命。”
嬤嬤行禮退出去以後,顧青嵐給盛念念倒了杯熱茶端到她跟前,見她心神頗為不寧,柔聲安撫道,“王妃,臣婦知道您是憂心三個小主子,不過以皇上平時對小主子的喜愛來看,她們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您不要過分憂慮,保重身體要緊。”
“娘親,我知道了。”
盛念念朝顧青嵐微微頷首,麵上佯裝輕鬆,可身為人母,內心的焦慮卻絲毫未減,右手有意無意地放在肚子上輕輕撫摸,眼睛不時焦急地看向門口。
不一會兒,她便有些坐不住,準備起身往殿外走。
驀然抬頭之時,卻看見夜無淵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正緩步朝她走來,
他身上穿了一身明黃的龍袍,顯然是下朝後,沒有來得及換衣服,便匆匆趕了過來。
行動之間,那條用暗金色的繡線縫製的金龍在他身上活靈活現,為他本就肅殺的氣質,憑添了幾分霸氣與威嚴。
任何人一眼看去,都會不由自主臣服於他腳下。
“臣婦見過皇上!”
顧青嵐躬身行禮的聲音打斷了盛念念的遐思,可她依舊桀驁不馴的站著,沒有半分要下跪行禮的意思。
夜無淵並沒在意這些繁文縟節。
見她擰著秀眉,一副不大高興的模樣,麵上頗為無奈,眉眼間卻全是寵溺。
他朝顧青嵐擺了擺手,沉聲道,“先退下吧。”
“是。”
顧青嵐看了盛念念一眼,雖有些擔憂,卻還是不敢違抗聖命,恭敬退了出去。
她走後,夜無淵便立刻卸下那副九五至尊的的威嚴麵孔,朝盛念念邁步走過去。
他的眼神溫柔,語調輕柔平緩道,“怎麼樣,來的路上是否一切順利朕聽嬤嬤說你想見朕,所以下朝之後便來了,可現在怎麼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將她額前的一縷亂發挽到耳後。
盛念念一把拍開他的手,極力克製著情緒,冷聲問道,“夜無淵,我現在已經如你所願進了宮,現在可以讓我見三個孩子了吧!”
她冰冷的語氣並沒讓夜無淵有任何不悅。
他不滿的是,兩人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卻總是要隔著一段距離說話。
這樣想著,他長手一伸,以不容拒絕的姿態,將盛念念摟進懷裡。
另一手將她柔軟的手掌握緊後,這才滿意道,“原來你是因為個生朕的氣,孩子們現在正在國子監,由太師親授早課,等她們下課,朕就讓人帶她們來見你,好不好”
盛念念卻絲毫不信他的話,用力想要推開他,卻發現男人放在她腰間的手,好似千斤枷鎖,任她怎麼掙紮,都沒撼動分毫。
她蹙眉,狠狠瞪他一眼,怒斥道,“夜無淵,你放手,我要立刻見到我的孩子,你利用他們逼我進宮,手段如此卑鄙,我怎麼知道你現在說的是真是假!”
她的不信任如一把利刃,狠狠刺著夜無淵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