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錢公公應下,著急忙慌地去安排了。
皇後這才稍顯心安,長舒一口氣後,臉色難看地靠在貴妃榻上,眼神裡泛著駭人的冷意。
隻要她將此事快速鎮壓下去,將那群烏合之眾全都趕走,就不怕還能掀起什麼風浪!
盛盈盈一瞬不瞬地盯著皇後,想說這個做法不太合適。
但她見皇後臉色難看,終究,沒再多嘴。
此刻,明成殿裡氣氛冷凝。
夜盛天麵色沉冷地坐在桌案邊,手邊是快要堆成山的奏折。
他隨便抽出一本翻開,上麵寫滿了對夜無淵重傷一事的擔憂跟焦急。
而手邊這一遝,幾乎全是同樣的言論。
“豈有此理!”夜盛天勃然大怒,將奏折重重砸在地上,眼裡盛滿了火氣。
“軍民喊喊也就罷了,如今這些臣子,竟也一個個變著法兒上書,這不就是在給朕施壓,不能妄動寒王麼!”
一旁的何公公大氣不敢出,小心翼翼地將地上的東西整理好,賠著笑上前,戰戰兢兢地開口問道,“皇上,那眼下,您打算如何處置?”
“如何處置?”夜盛天冷笑一聲,蓄滿精光的眼底迸射出幾分殺氣,“朕原以為寒王不過是受歡迎了些,卻沒想過他竟如此得民心!”
“還真是朕的‘好’兒子!看來是朕老了,該退位讓賢了!”
他若是再放任這群百姓將士繼續這樣下去,夜無淵造反,就是遲早的事情。
現在,他殺心大起,是真有了想夜無淵死的心。
何公公聞言,當即被嚇得一激靈,冷汗涔涔忙不迭跪下。
“皇上正值壯年,定萬壽無疆!而且,大楚在您的手裡才國力強盛,皇子們都還年幼,還得跟您學學再治國之道呢!”
夜盛天冷嗬一聲,“就連寒王都二十有一了,早就不年幼了,正是野心茲大的好年紀。”
何公公根本不敢接這話,冷汗涔涔,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夜盛天的臉色,隻能寬慰兩句。
“皇上,您先消消氣,可彆傷了您的龍體。”
“據老奴所知,目前在城裡鬨事的百姓和將士,自發請命的不過數百人,那些勝天營們的將士,也沒有全都出軍營,隻要您派出人手鎮壓,定能很快平息風波。”
聞言,夜盛天的臉色頓時更加難看,眸光銳利地睨著何公公。
“此番軍民暴動,都是衝著維護寒王來的。”
“若是朕在這個時候派人鎮壓,豈不是坐實了他們口中,朕對他不管不問,還壓製他的態度?”
他的確有這心思,但,卻是不能說出來的。
他也沒有說不緝拿凶手,可百姓的重點卻依舊在緝拿凶手上,還要他力保夜無淵活著,這根本就是在跟他對著乾!
可民意不能輕易忽視,更不能輕易鎮壓,水則載舟,亦能覆舟,他不想事情發酵升溫到難以掌控的地步。
何公公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將身子伏得更低,戰戰兢兢地開口,“老奴,老奴失言,還請皇上恕罪。”
夜盛天看了他一眼,幽幽開口道,“行了,朕也不是要治你的罪,但,朕也不想再為此煩心,你去寒王府,給寒王妃兩炷香的時間,將朕想要的,全都處理好,至於寒王那邊若是太難救,儘力就行。”
儘力就行?
何公公心頓時一驚,這是要除了寒王?
他還沒有應話,一道雄厚有力又熟悉的聲音忽地從偏殿門口響起,“皇帝!”
夜盛天的臉色頓時一沉,沒再繼續。
何公公則立即朝門口望去,太上皇步履匆忙地趕了過來。
老頭子不怒自威,一雙冒著精光的眼底滿是怒火,精瘦卻不孱弱的身形,給人一種望而生畏的感覺。
“天下都要大亂了,你怎麼還遲遲沒有動靜,究竟在想什麼?!”
何公公被嚇得連忙行禮,就趕緊退出了大殿。
明成殿裡瞬間隻剩下夜盛天和太上皇兩人。
夜盛天盯著臉色黑沉地太上皇,卻沒有惱怒,起身扶太上皇坐下。
“何事讓父皇如此激動,不妨先坐下來再說。”
夜盛天雖然行事狠辣絕情,但終歸是尊敬太上皇的。
想當初,太上皇在位期間,整個大楚欣欣向榮,百姓們更是安居樂業怡然自得,從沒有出現過亂象。
太上皇不僅奠定了大楚的根基,更是他的生父,夜盛天不至於對他不孝。
然太上皇卻不吃這一套,他憤憤甩開夜盛天的手,瞪圓了眼睛看向他。
“坐什麼坐!”
“老朽現在沒心情跟你坐著聊,今日,我們就把話開門見山地說清楚了!”
夜盛天看著他,眼神逐漸變得陰沉起來,“父皇想說什麼?”
太上皇看不慣夜盛天這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模樣,用力捶著桌子道。
“你還跟老朽裝什麼呢?”
“你的那些小心思,老朽知道得一清二楚,但今日老朽就把話撂在這兒了,寒王,你不能動,不能動他的軍權,更不能動他的人!”**://**.y.
夜盛天的臉色驟然一沉,粗糲的手掌不由得攥緊,語氣冷沉。
“父皇是如何得知這個消息的?”
他要收回夜無淵的軍權,知道的人也不多,甚至隻對盛念念下過要夜無淵成為廢人的命令,可此事太上皇卻知道了,莫非,盛念念背叛了他?
太上皇冷笑一聲,“現在京城各處都將此事鬨得沸沸揚揚了,老朽雖然年邁,但還沒聾,怎麼會不知道!”
“皇帝,老朽是你爹,你的那些小九九,老朽猜得一清二楚!”
“寒王是你的兒子,是你的親生骨肉,如今他還生死未卜,你就想著奪他軍權,未免太令人寒心!”
夜盛天的臉色一變,一瞬不瞬地盯著太上皇,語氣沉沉。
“聽父皇的意思,怕是對朕有什麼誤解。”
“正是因為老三現在生死不明,朕才更需要早日抉擇出新的軍營統領,以備不時之需,朕收回他的軍權,難道不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