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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耿眼裡閃爍著煩躁,沒好氣道:“還能怎麼說,翻來覆去的幾句話。”
他剛見了阿利森,被灌輸了一大堆奮起反抗的言論。
勁有點大,得喝點酒緩一緩。
雷加見狀無奈,揮揮手:“滾蛋吧。”
“好嘞!”
伊耿立馬精神抖擻,撒腿就跑。
雷加捂著腦門,深深歎氣。
多虧這小子有一頭能上戰場的龍,不然還有什麼事能指望他。
比誰喝酒快,還是比誰床技更好?
想到今日的盛會,雷加努力調整狀態,強自打起精神。
家族大會,阿利森身為王後有必要出席。
不過,首先要老實一點。
阿利森提出要見幾個子女,雷加滿足她的要求。
伊耿率先出來,塔樓裡還剩海倫娜和伊蒙德。
……
聖堂,頂層塔樓。
昏暗的光線下,空氣中散發淡淡黴味。
海倫娜和伊蒙德擠在走廊裡,隔著房門與阿利森對話。
相較一個月前,塔樓的環境有所改善。
蛛網打掃乾淨,木板一塵不染,小黑屋鑿開了一個透光的窗戶。
阿利森坐在鋪著羊毛毯的硬板床上,哭訴著自己的遭遇。
“我快要逼瘋了。”
“你們外公哪去了……”
“雷加有沒有為難你們,韋賽裡斯怎麼樣了……”
海倫娜神情低迷,腦袋瓜依靠牆壁,一聲不吭的聆聽。
伊蒙德表情複雜,看著哭泣的母親,獨眼流露心疼之色。
當聽到針對大哥與外公的事情,心疼中又混雜埋怨。
雷加沒有虧待他們
反倒是說要回君臨述職的外公,高庭、苦橋等地都沒有他的蹤影,整個人仿佛人間蒸發。
哭訴了好一陣。
阿利森嗓子微微沙啞,眼眶通紅的說:“你們……照顧好自己,特地是小戴倫。”
三個年長的孩子都長大了,有各自的主見。
唯獨6歲的小戴倫,是一個隻會苦讀書的孩子,向來對他人聽之任之。
伊蒙德側過頭,低聲道:“小戴倫很好,每日跟貝妮拉姐妹倆玩耍,沒人欺負他。”
阿利森稍稍放心,隔著房門空缺的位置伸出手,撫摸伊蒙德的眼罩,哽咽道:“我可憐的孩子,你還這麼小,就失去一隻眼睛。”
“我保護了父親的安危。”
伊蒙德任由母親撫過臉頰,聲音慷鏘有力。
“韋賽裡斯算什麼父親!”
阿利森臉色一黑,告誡道:“你們有一個偏心眼的父親,趁著戰爭學習伊耿獲得封地,免得往後像戴蒙一樣被灰溜溜的趕出君臨。”
“母親!”
伊蒙德大叫一聲,不想聽這些話語。
剛才伊耿在的時候,他已經聽的夠多了。
阿利森被吼的一愣,怔怔凝視二兒子,不敢置信自己被吼了。
伊蒙德此時也意識到一時失言,眼神煩惱又內疚,暗道不該如此失禮。
阿利森頹廢的滑落地板跪坐,身子依靠破舊木門,失神呢喃:“你們都討厭我,連我的孩子都討厭我。”
說著說著,豆大淚珠順著眼角滾落。
伊耿突然離開,她早就習慣長子的擺爛浪蕩。
伊蒙德的一聲吼,才是打碎心靈防線的重錘。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伊蒙德急得直跺腳,糾結道:“我、我會向父親()
和大哥求情的。”
說罷,捂著腦袋噔噔噔跑下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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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塔樓裡隻剩暗自神傷的阿利森與自閉的海倫娜。
阿利森沒有挪地方,隔著木門傾聽女兒的心跳。
海倫娜是她最疼愛的女兒,哪怕不說一句話,陪伴在身邊也能聊以慰藉。
“母親,孤身一人會讓你失去理智。”
海倫娜蹲坐下來,突兀開口。
阿利森看著女兒長有雀斑的白嫩臉蛋,不禁回憶起對方幼時的可愛模樣,心情更加悲傷。
海倫娜認真嚴肅:“你不能再關在小黑屋裡,我要把你帶出去。”
“他們不會輕易輕饒我。”
阿利森自怨自艾。
海倫娜搖晃腦袋,肯定道:“我要把你帶出去。”
說著,起身往外走。
邊走邊嘟囔:“我得想個辦法。”
阿利森茫然無措,趴在木門上目送女兒的背影,傾聽神神叨叨的嘀咕。
心口仿佛壓了一塊大石頭,快要喘不過氣。
……
紅堡。
瓦列利安家族的車架抵達城門口,連帶遠道而來的客人一同入內。
簡單的入場隊伍,便區分數個小團體。
很快,進入議會大廳。
萊昂諾昂首挺胸,帶領伊耿與伊蒙德作為招待。
科利斯瞥過兩個坦格利安的毛頭小子,淡淡道:“陛下身體如何,怎麼不見王儲?”
伊耿撇撇嘴:“你要是喜歡雷加,要不我替你叫他過來。”
正好他不願意乾活。
“伊耿王子!”
萊昂諾嗬斥一句,隨後道:“科利斯大人是功臣,我們要客氣招待。”
“是~”
伊耿說話有氣無力,好像昨晚用力過猛。
科利斯臉色黑如鍋底,懶得與這個混不吝計較,冷哼一聲拂袖進入大廳。
雷妮絲與戴蒙就在身後,表情各異的看著這一幕。
雷妮絲強撐笑容,無奈道:“科利斯心情很差,我會安撫好他。”
她清楚這場以家宴為名的聚會因為什麼。
全賴丈夫對議和一事堅持反對,以及十二分的不滿。
“嗬嗬。”
戴蒙兩手抱在胸前,看熱鬨似的發笑。
萊昂諾提議道:“戴蒙王子,您若是擔憂陛下的身體,準許先到寢宮看望。”
“哦?”
戴蒙眼神玩味,調侃道:“我哥哥什麼時候這麼在乎起我來,還是好侄子的意思?”
不像韋賽裡斯一貫的風格。
萊昂諾沒有正麵回答,說道:“您可以去看看,到時候就知道了。”
隨後招呼雷妮絲,還有賓客一同進入大廳。
戴蒙冷眼旁觀,嗤之以鼻道:“裝神弄鬼。”
一轉身,還是朝著國王寢宮而去。
……
國王寢宮。
韋賽裡斯臉色蒼白,躺在床榻上大口喘息,瞳孔渙散失焦。
“父親,調整好呼吸。”
雷加坐在床邊,雙手握著父親的手掌,灌輸火魔力刺激血液流動。
時隔半月,還魂蘭的香粉越用越少,父親時常出現夢魘的情況。
“嗬嗬……”
韋賽裡斯仰麵朝天,嘴裡吐出不健康的腥氣,喃喃自語:“不要了……不要……”
雷加心中憂慮,嘗試溝通:“父親,不要什麼?”
“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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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賽裡斯雙眼盯著天棚,頭顱輕輕搖晃,嘟囔著:“抱歉,親愛的……”
雷加一時沉默。
父親所言的“親愛的”,是否是已故的母親艾瑪.艾林。
不要了,指的是不再催促母親受孕嗎?
或許,說的是阿利森也不一定。
“哇哇哇……”
臥室外的內廳傳來嬰兒啼哭,緊接著是雷妮拉哼唱歌謠的聲音。
雷加輕輕一歎,拿過還魂蘭的香粉盒,從僅剩不多的香粉中捏出一點點,灑在父親枕邊。
韋賽裡斯合上雙眼,嘴裡不再念叨,氣息漸漸恢複平穩。
雷加苦笑。
沒想到禁止學士使用罌粟花奶,最後還是依賴上藥物鎮靜。
“香粉不多了。”
雷加雙手搓了把臉,頭疼道:“希留駐紮裡斯,派人到煙海尋找還魂蘭還需要時間。”
還魂蘭隻在煙海生長,發出懸賞任務是最好的選擇。
吱嘎——
房門被推開,戴蒙頂著一張臭臉進入。
他還想到議會大廳和海蛇一塊同仇敵愾的撒撒氣。
“戴蒙?”
雷妮拉一手抱著一個寶寶,詫異看著來人。
戴蒙比侄女更驚訝,目光落在兩個粉嫩的寶寶臉上,複雜道:“恭喜,生了一對雙胞胎。”
“蘭娜爾也為你生了一對雙胞胎。”
雷妮拉哄著孩子,說道。
戴蒙輕輕搖頭,唏噓道:“她很難再給我生一對雙胞胎了。”
明麵上,科利斯死了長子,潮頭島沒了繼承人。
較起真來,他與科利斯沒什麼兩樣,缺少一個兒子。
雷妮拉沒在這個話題糾結,衝著臥室揚揚下巴:“雷加在裡麵。”
戴蒙眷念的看了一眼兩個男寶寶,轉頭進入臥室。
一打眼。
韋賽裡斯昏沉大睡,好侄子在一旁陪伴。
“難怪你沒露麵。”
戴蒙斜靠門框,麵上漫不經心,目光留意韋賽裡斯的蒼白麵孔。
雷加沒心情說垃圾話,坦白道:“父親的狀態很不好,學士說是精神出了問題。”
“精神,還是神經?”
戴蒙眼神徒然深邃,深入探討。
與蘭娜爾遊曆自由貿易城邦的數年中,他大部分時間埋頭在潘托斯的圖書館裡。
收集龍王家族的傳記,豐富各方各麵的知識。
隻有這樣,才能消磨他孤寂、不甘的心靈。
雷加撫平父親緊皺的眉頭,謹慎道:“你沒聽錯,也可理解成為靈魂。”
火術士的傳承記載。
人體是一個獨立的能量場。
呼吸壯大體魄,體魄壯大靈魂,靈魂引領軀體行動。
體弱者必然呼吸無力,精神不振者多是精力不足。
學城證實過這一點。
聞言,戴蒙蹭的一下離開門框,麵色肅然:“靈魂受損,平常醫者可治不好。”
他曾經對這方麵半信半疑。
得到菲茲尼克家族的束縛魔咒後,正式揭開世界的另一層麵紗。
上前握住韋賽裡斯的手腕,又扒開眼皮看了看,沉默道:“我哥哥這副樣子,你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