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武六年(226年),秋。
北風飄寒。
並州,西河之北。
石城。
數萬鮮卑屯聚。
大帳中。
軻比能與步度根這倆本應該見麵眼紅的仇敵,此刻竟如親兄弟一般親切把盞。
而在客位。
又有一漢服青年,眉宇之間有三分士人慣有的孤傲,乃是曹魏振威將軍、持節度幽並軍事吳質之子吳應,現為散騎常侍。
“吳散騎,恕我直言。我曾聽到些不好的傳聞,稱征西將軍與陛下不和。倘若我等南下長安而征西將軍又作壁上觀,又當如何?”
把盞間,軻比能看似豪爽的語氣下充斥了精明和算計。
作為檀石槐之後最強大的鮮卑首領,軻比能比起其餘的鮮卑人更有頭腦。
昔日袁紹占據河北,不少戰敗的義軍和流民流亡到了鮮卑地區,教會了軻比能兵器和文字,也滋生了軻比能的野心。
軻比能更是趁著中原戰亂之際,致力於兼並部落,到如今已擁眾十餘萬。
原本曹丕對鮮卑的策略是拉攏與軻比能有仇的步度根讓鮮卑內亂消耗,然而隨著劉備勢力的不斷壯大,曹丕不得不轉變策略。
自丟壽春後,振威將軍吳質就向曹丕上書稱“鮮卑為小患,劉備為大患,可向鮮卑許諾重利,誘其攻伐長安。”
曹丕采納了吳質的上書,令吳質之子、散騎常侍吳應帶上印綬金銀出使鮮卑,許諾事成之後可將並州的西河郡以及太原郡以西部份地區都封給軻比能,且又將軻比能的心腹大患田豫等將調往彆處,許諾不再乾涉軻比能兼並各部且會促成步度根與素利向軻比能稱臣。
這些地區常年受到鮮卑的侵擾,實質上早已不受曹丕掌控。
不過正式承認和非正式承認,還是有所不同的。
曹丕以“封”的方式將這些地區封給軻比能,麵子上過得去,軻比能則以“臣”的身份繼續向曹丕進貢,實際上享受好處。
兩害相權取其輕。
對曹丕而言,擊敗劉備勢力才是當務之急。
至於鮮卑。
等擊敗了劉備勢力再去解決也不遲。
軻比能雖然同意了合擊長安但並沒有愚蠢到完全聽從曹丕的調遣,提出要求讓曹丕配合出兵。
曹丕同意了軻比能的要求,讓征西將軍曹彰配合進攻。
若拋開軍事,曹丕這一手玩得是挺巧妙的。
不論是軻比能和曹彰,還是劉備,都是曹丕的心腹大患。
讓三個心腹大患互相攻伐消耗,對曹丕而言是最有利的。
隻是觀軻比能此刻的表情和語氣,對曹丕並不信任。
一旁的步度根則是沒有開口。
作為一向親善曹魏且與軻比能有私仇的西部鮮卑首領,步度根同樣希望軻比能在攻伐長安時被劉備勢力消耗。
這個時候,就應該裝聾作啞,表麵上以軻比能為尊。
沒有人是傻子。
能自成一方勢力的,基本都裝了七十二個心眼兒,九十六個轉軸兒。
傻子早就被人乾掉了。
吳應心中鄙夷:塞外之人,就是小心眼兒。
心中雖然這麼想,但吳應嘴上的口號卻喊得很響亮:“陛下一向言而有信,絕不會食言。為了能讓征西將軍配合鮮卑的勇士攻打長安,陛下已經將征西將軍之子曹楷封侯了。
征西將軍也向陛下許諾,隻要鮮卑的勇士一到,就會親率大魏的勇士先登攻城,征西將軍還說,鮮卑的勇士隻需在城外呐喊助威就可以了。”
玩話術的都臟。
吳應這話前麵還正常,到了後麵就有激將的味道了。
讓數萬鮮卑南下呐喊助威?
哪怕明知道吳應是在激將,軻比能也忍不了。
“吳散騎說笑了。我等既然響應了陛下的詔命,自然會儘全力,鮮卑的勇士又豈會不如漢人?我軻比能行事,隻遵循公平二字。”
軻比能大笑。
貫徹公平,也是軻比能雄踞漠南的主要原因。
但凡搶掠所得財物,軻比能都平均分配,且當著眾人分配,從不私貪,故而軻比能麾下多有效死力的。
吳應一邊嘴上附和,一邊心底鄙夷。
“眼下即將入冬,石城到長安千餘裡,路途遙遠,不知大王何時出兵?”吳應又問。
軻比能大笑:“吳散騎多慮了。對你們漢人而言,秋冬之際不便用兵。對我們鮮卑人而言,秋冬之際正是用兵之時。三日後出兵!”
這話軻比能倒沒騙吳應。
草原馬匹經過夏季水草滋養後最為肥壯,機動力強能適應長途奔襲。
再加上草原嚴寒,秋冬之際物資匱乏,南下既可以避寒,又可以掠奪物資。
反觀中原一方,秋冬之際往往會減少邊防活動,防禦相對鬆懈。
聽了軻比能“三日後出兵”,吳應暗暗鬆了一口氣。
同時。
吳應的心中又多了幾分激動:此計若成,阿父就能返回洛陽了。
三日後。
軻比能與步度根儘起石陽屯聚的六萬餘鮮卑,對外號稱“十萬控弦之士”,自石城南下,沿無定河穀經上郡、雕陰、過洛川、黃陵,前往渭水。
與此同時。
在臨晉養精蓄銳的曹彰,也掛起了西征的旗號。
麾下郭淮、遊楚、楊秋、費曜、胡遵、州泰、戴淩等文武,亦是戰意洶湧,誓要奪回長安,一雪前恥。
消息傳出。
關中震動。
在未央宮頤養的劉備,聞訊更是大怒:“敗軍之將,怎敢來犯!”
此時的劉備,還不知道曹丕已經遊說了鮮卑南下,隻以為是曹彰要引兵來犯。
對於曹操口中最驍勇善戰的兒子,劉備是心中不服的。
雖然曹操死了好幾年了,但那句“賣履舍兒,長使假子拒汝公乎!待呼我黃須來,令擊之。”讓劉備也很是不爽。
一介小小的黃須犬,豈能比得上燕王的虎威?
若不是考慮到劉封在荊揚之地征戰疲乏,劉備真想將劉封調來長安跟曹彰對陣,狠狠的殺殺曹彰的威風。
當即。
劉備召來了大司馬關羽和丞相諸葛亮商議用兵。
“陛下無憂,曹彰一介小兒,臣親往討之。”關羽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表態,語氣也有幾分惱怒。
原本在劉封擊破合肥後,關羽親至渭南營造出了要打潼關的聲勢,不論是臨晉的曹彰還是潼關的張郃都隻是在避而不戰。
不曾想。
曹彰竟然主動出擊,還掛了西征旗號。
這等於是懟著關羽的臉嘲諷:我不出戰,你打不著。你走了?那我出戰了,你來打我呀。
豈能容忍?
諸葛亮卻是蹙緊了眉頭。
比起征戰起家的劉備和關羽,遇到戰事更側重於:打。
諸葛亮考慮問題更為全麵。
“丞相有何想法?”
劉備也注意到了蹙緊了眉頭的諸葛亮,緩和了語氣。
諸葛亮拱了拱手,道:“臣以為,曹彰此舉過於反常。以曹彰在臨晉的兵力,即便加上潼關的張郃,對長安也構不成威脅。
曹彰若要出兵,應該是襲擾關中諸縣引誘陛下派兵去救,再於野外伏擊;蠶食消耗長安的守備軍力後,再出兵長安方有奪下長安的機會。
而如今,曹彰卻要直接攻打長安,這不合常理。要麼是曹彰在虛張聲勢,要麼是曹彰有援軍將至。
不可不防啊!”
關羽冷笑:“不外乎是曹丕調了大軍,令曹彰為先鋒,丞相多慮了。”
諸葛亮搖頭:“如今曹丕丟了壽春,不得不在豫州和徐州一帶部署重兵。
且要擔心太子和燕王再攻魯陽,故而在洛陽也會部署大軍,以防魯陽被攻破後洛陽危急。
而在幽並一帶,曹丕也部署了大量的兵馬提防鮮卑。
在這個時候,曹丕不可能再調大軍來攻打長安,也沒有足夠的大軍可派。”
關羽微微一愣,低頭思考諸葛亮的分析。
越是思考,關羽的眉頭越是緊蹙。
若按諸葛亮的分析,曹丕若要調兵來打長安,要麼是調幽並一帶的大軍,要麼調豫徐一帶的大軍,要麼調洛陽留守的大軍。
可不論是調哪處的大軍,都有可能被奇襲。
就如關羽昔日調南郡兵馬去打襄樊,結果被呂蒙奇襲了南郡。
這樣的教訓,也讓關羽不得不慎重的去考慮諸葛亮的擔憂。
良久。
關羽凝聲道:“若按丞相的猜測,曹丕在豫徐部署的兵馬是不能調動的,在洛陽的兵馬也不能調動,那麼最有可能調動的兵馬就隻有幽並一帶了。
若要調動幽並一帶的兵馬,就必須先與鮮卑和談,看來是曹丕又給鮮卑人許了什麼好處。
否則以鮮卑人慣喜秋冬之際南下劫掠的習性,曹丕是絕對不敢在這個季節調走幽並一帶的兵馬的。”
諸葛亮搖了搖頭:“幽並一帶的兵馬,曹丕調不了。這兩處兵馬距離長安太遠,若是強行征調,不僅延時費日容易走漏消息,還會讓兵馬疲憊難以為戰。”
關羽也蹙緊了眉頭:“若曹丕連幽並一帶的兵馬都調不了,那曹彰就沒有援軍了。就曹彰那點兵馬,隻需王平和李平二將就可抵擋,都不需要關某親往。”
劉備也詫異的看向諸葛亮:“丞相認為,曹彰是虛張聲勢?”
諸葛亮再次搖頭:“陛下可否想過,曹彰的援軍,不在關中和關東,而在塞外?”
“塞外?”劉備一愣,隨即驚問:“丞相之意,曹丕引誘鮮卑人南下長安?”
諸葛亮點頭:“自檀石槐死後,鮮卑就一分為三,太原、雁門等地的步度根,代郡、上穀等地的軻比能,以及遼西、右北平等地的素利。
後來軻比能壯大兼並各部,步度根和素利為求自保選擇了向曹丕尋求庇護,曹丕也因此在幽並一帶部署重兵來平衡鮮卑各部。
若是往日,軻比能忌恨曹丕阻撓他兼並鮮卑各部,不僅不會聽命於曹丕,還有可能成為陛下的助力。
而如今,曹丕在雍涼荊揚戰場上節節失利,必會改變對軻比能的態度,轉剿為撫,甚至於結盟許利都有可能。
軻比能想兼並鮮卑各部,就不會拒絕曹丕的善意,眼下又是秋冬之際,軻比能不能搶曹丕,那就隻能來搶陛下了。”
“鮮卑!”劉備咬牙切齒,冷笑連連:“曹丕小兒,這是覺得朕年邁了,好欺負了?他能調鮮卑,朕難道不能調西羌?即刻給孟起傳令,令其調羌兵助陣。”
由於中原人口驟減。
各方勢力許利征調胡人蠻夷為兵已經是常態。
以長安目前的兵力,若要在對付曹彰的同時還要對付南下的鮮卑,劉備是力有不逮的。
可劉備也不是善茬。
尤其是有羌人中號稱“神威天將軍”的馬超在,隻要在給足錢糧,征調羌人為兵也隻是馬超一句話的事。
不過這個命令,剛說出口就被諸葛亮反駁了:“陛下,如今雍涼初定,若調羌人為兵,恐令諸縣士民驚慌。”
對於上位者而言,征調羌人為兵也隻是讓附屬部落去打仗,讓自己人少死一點。
但對下層士民而言,羌人為禍雍涼多年,彼此間仇恨不少。
尤其是隴右諸縣,更是有不少士民的家眷都被羌人所害。
再加上羌人一向無軍紀,也難以約束,征調到長安途中指不定又會去禍害沿途諸縣。
這對安撫雍涼士民的影響是很惡劣的。
諸葛亮並不反對征調羌兵,諸葛亮反對的是雍涼初定的時候去征調羌兵。
在諸葛亮的西和諸戎構想中,即便要征調,羌兵也得規規矩矩的來,且不會讓諸縣士民驚懼。
而現在。
即便有馬超在,也還做不到讓羌人規規矩矩。
諸縣士民對羌人的恨意也無法消除,更不可能沿途提供錢糧。
劉備蹙眉。
方才隻顧著氣憤,忘記了民心尚未穩定。
劉備靠什麼讓雍涼的士民放棄支持曹魏?
靠的就是仁義。
若沒了仁義,那劉備就跟曹魏沒什麼區彆,自然也得不到雍涼士民的真心擁護。
相對於引羌兵擊鮮卑,雍涼諸縣的士民更為重要。
“若不引羌兵助陣,丞相可還有良策退敵?”劉備再次看向諸葛亮。
諸葛亮目光灼灼:“陛下,荊揚二州短時間內不會再有戰事,即便有也不需要燕王坐鎮了。是時候調燕王入長安了!”
劉備麵有難色:“丞相,何必再勞累燕王,朕雖年邁,但尚能再戰。”
關羽也反對道:“丞相,關某雖老,但也能提刀策馬。燕王征戰累年,都不曾有多少休憩之日,也該讓燕王休息上一年半載了。”
雖然劉備和關羽口中都稱不能勞累劉封,但諸葛亮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二人的真正心思?
不外乎:不服老!
劉封若是來了長安,還有劉備和關羽什麼事?
什麼?
劉備是皇帝?關羽是大司馬?
可劉封是晚輩啊!
一句殺雞焉用宰牛刀,就能讓劉備和關羽乖乖的留在長安城。
諸葛亮直言勸諫:“恕臣直言,陛下今年六十六了,大司馬也年事已高。
人老不以筋骨為能,兼之秋冬天寒,倘若陛下或大司馬有個閃失,不僅會令軍心受挫,還會影響伐偽魏定中原的大計。”
劉備不服:“丞相,人皆有一死,朕活了六十六,已經是天賜了,何必再奢求更多?倘若朕命該如此,又豈能強求?”
關羽也道:“丞相,關某豈不如漢升?將軍馬革裹屍,乃是無上殊榮!”
都說人越老越頑固,劉備和關羽也不例外。
諸葛亮頓感頭疼不已,暗道:不如暗中給燕王傳訊。
想法剛剛生出,劉備就道:“丞相,無朕的命令,絕不可告知燕王。即便不用羌兵,朕也能退鮮卑。”
關羽也道:“丞相,軍事上的應對,就交給陛下和關某了,你是丞相,本就諸事勞累,不用再分心軍事。
聽聞丞相最近茶飯不思,定是勞累過度所致,丞相正值英年,乃是陛下今後要托付大事之人,可不能如周瑜一般英年早逝了。”
劉備和關羽一唱一和,讓諸葛亮無法可說。
歎了口氣,諸葛亮不再直接勸諫。
諸葛亮很清楚,此刻的劉備和關羽是聽不進勸諫的。
想讓兩個不服老的改變主意,不是諸葛亮一個人能辦得到的。
略想片刻。
諸葛亮又道:“陛下若不肯調燕王入長安,可調張司隸入長安。”
對於這個提議,劉備和關羽倒沒有再反對。
即便諸葛亮不提,劉備也有調張飛入長安的打算。
見諸葛亮滿臉憂愁,劉備又安撫道:“丞相莫要憂慮,政務丞相負責,軍務朕來負責,莫說如今的鮮卑早已不如以前,就算是檀石槐還活著朕也不懼!
丞相,你可千萬彆偷偷給燕王送信啊!”
最後一句,劉備加重了語氣。
諸葛亮隻能應諾:“臣,謹遵陛下之命。”
離開未央宮後,諸葛亮滿臉愁容的回到了丞相府。
剛到丞相府,門人就稱“奮威將軍在府中靜候”。
奮威將軍即王平。
破長安後。
王平和李平二人就因軍功升遷為奮威將軍和奮武將軍。
諸葛亮沒有多想,徑直來見王平,問道:“奮威將軍來尋我,可有要事?”
王平應道:“燕王殿下離開長安前曾叮囑過我,倘若曹彰或張郃有進犯長安之意,我可尋丞相請教對策。”
諸葛亮微微一驚:“奮威將軍這話不對了。陛下和大司馬都在長安,若有戰事自有陛下和大將軍決斷。你來問我,卻是何意?”
王平直言不諱:“燕王殿下曾言,丞相乃是顧全大局之人且又樂於教人,尋丞相請教對策,乃是虛心求學。”
“奮威將軍,我方才見了陛下,陛下隻令我管政務,所以你想請教的對策,我是不懂的。或許,你應該去向燕王請教。”諸葛亮在“燕王”二字上加重了語氣。
原本諸葛亮就為劉備和關羽執拗而犯愁,此刻自然沒心思來教王平。
就算教了,又能如何?
難道王平還能改變劉備和關羽的意誌?
雖然劉備也很喜歡王平,但還沒喜歡到對王平言聽計從的程度。
聽出了諸葛亮語氣中的不耐煩,王平又問:“丞相,請恕我失禮再多問一句。不知丞相認為,曹彰這次進犯長安,是否是虛張聲勢?”
諸葛亮眉頭一挑。
這王平,來得蹊蹺啊。
琢磨了片刻,諸葛亮逐漸品出了味道。
“是否是虛張聲勢自有陛下和大司馬決斷,奮威將軍何必自尋煩惱?”諸葛亮試探一問。
王平語氣如舊:“請丞相恕我愚鈍,這些道理我不懂。我隻知道,這是燕王殿下讓我這般問的。”
諸葛亮沉默了片刻,徐徐吐出六個字:“並非虛張聲勢。”
王平拱手再問:“丞相可否告知,陛下是否有意召燕王入長安?”
諸葛亮精神一震。
竟問得如此直白?
看來燕王對長安一直都有關注啊。
想到這裡,諸葛亮笑道:“長安有大司馬在,何必召燕王入長安?陛下雖然年邁,但也能策馬彎弓。彆說一個小小的曹彰,就算有鮮卑大軍南下,陛下也能對付。”
王平眼皮一跳。
敏銳的聽出了諸葛亮話中的暗示,尤其是加重了語氣的“鮮卑大軍南下”。
“謝丞相賜教。”王平再拜。
諸葛亮此刻的心情也放鬆了:“奮威將軍客氣了,今後若有疑惑,都可來丞相府尋我,若我有空閒,也會與你探討一二。”
看著王平離開的身影,諸葛亮自言低語:“陛下,臣可沒偷偷給燕王送信,是燕王自己派人問的。”
原本諸葛亮還在猶豫要不要私底下給劉封去信。
若是去信,就是抗命,還會惹得劉備不快;若是不去信,又怕劉備有個閃失。
現在好了。
劉封在去荊州前就有安排,也省了諸葛亮的事。
雖然王平說的話未必全是真,但諸葛亮也不在意王平話中有幾分真假。
隻要鮮卑可能或南下這事能讓劉封知道,就足夠了。
剩下的。
劉封自然有辦法應對。
如諸葛亮預料。
王平在返回營中後,就派了親信星夜兼程的南下江陵,隻比調張飛入長安的詔命晚了半個時辰。
“曹彰和鮮卑都要打長安?這可是個稀罕事,曹丕這是不敢在荊揚跟孤對陣,準備轉移戰場了。
父皇不調孤入長安反調三叔入長安,還說什麼想三叔了,這蹩腳的理由,父皇這是想親征?”
將王平的密信一扔,劉封起身而笑。
“殺雞焉用宰牛刀,區區鮮卑何須父皇上陣。”
“孤,也該回長安述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