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彆著急，剛才給您施針時，怕您醒來大喊大叫，隻能提前封了您的啞穴。”林淳歡語氣平和，手上施針的動作也不停。
麵對珠日格驚恐的神情時，悠悠歎了一口氣，“您說您這是何苦呢？”
“來之前我還好奇，可汗明明難有子嗣，這幾個月又忙得腳不沾地，幾乎沒什麼功夫踏入您這屋子，那您肚子裡這孩子是從哪兒來的，還以為您做出了什麼對不起可汗的事兒呢。”
“這一把脈啊才知道，娘娘您這是不惜用了虎狼之藥，就算明知道自己隻能懷一個死胎，也要往妾身的身上潑臟水呀。”
“我想了許久都沒想明白，您是何必這樣糟踐自己。”林淳歡神情平淡，下針的手卻越來越重。
不過一會兒功夫，珠日格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一層冷汗。
“不過聯係一下前因後果，妾身想明白了。”
說出這句話後，林淳歡站直了身子，此時珠日格的身上，已經密密麻麻的紮滿了銀針，“您這是，要從妾身身邊，搶走紮布蘇啊。”
“這臟水甚至都不必潑得結實，隻要讓哪個阿日斯蘭心中留下一點兒存疑，您再哭上兩番，作為東宮可敦，要走紮布蘇到身邊撫養，就不是一件太難的事，這樣的把戲，是那個楚曦的主意吧？”
珠日格雙拳握緊又鬆開，不停的喘著粗氣。
身體雖然能動，卻癱軟得根本使不上勁兒。
她想問問林淳歡到底想要做什麼，可張開了嘴也發不出聲音，隻有一雙眼睛裡，透著無儘的驚恐。
“原本我並不打算與您為敵的。”林淳歡站直了身子，輕輕歎出一口氣來，又將那些親手紮下的針，又一根一根拔了下來，“娘娘，您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打紮布蘇的主意。”
外間響起腳步聲，林淳歡沒有猶豫，將最後一根針拔下。
“你這個賤人！”
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林淳歡臉上，這一幕正好被進門的阿日斯蘭看了個真切，而珠日格也沒有想到。
她怎麼突然就能動了。
因為一直蓄著力，她這一耳光打得並不輕，但林淳歡卻沒有說什麼，隻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然後轉身看向阿日斯蘭，“可汗，娘娘已經沒事了。”
“後續隻要好好休養，不會再有什麼問題。”
聽到林淳歡的話，阿日斯蘭心底頓時五味雜陳，第一時間是讓巫醫上前去查看。
不過現在，來的已經不止是個年輕的巫醫，又彆的巫醫在邊上一同查看，他也隻能硬著頭皮實話實說道：“娘娘……的確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
“現在看應該沒有大礙，隻是後續還需好好觀察一段時間。”
聽到這話後，阿日斯蘭看了一眼自己叫來的那位巫醫，見對方點頭才走上前，將林淳歡拉到了自己身邊，“珠日格。”
“如今阿歡與你平起平坐，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但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再讓我看到你對阿歡動手，彆怪我不客氣。”
“可汗還要查什麼！”
珠日格並不傻，也瞧出來林淳歡剛才根本就是故意的，一下就將自己的氣勢給提了起來。
頂著一張極其虛弱的臉，呼吸得越發急促，“明明就是她害了我的孩子，難道都到了這個時候，可汗還是要包庇這個女人嗎！”
“我再說一次，事情還沒有查清楚，查清楚之後我會給你一個交代，在那之前，請你平靜下來。”
“阿歡，跟我來。”
說完話後，阿日斯蘭甚至沒有留下一句安撫的話，直接帶著林淳歡離開。
床上的珠日格顯然還想要說些什麼，不過還沒等到她開口，阿日斯蘭的身影早就已經消失在了門外。
臉上的憤怒逐漸平息，慢慢變成絕望。
珠日格慢慢躺回靠枕上，整個人仿佛失了魂一樣，她原本覺得，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阿日斯蘭再怎麼也回對她有兩分情意。
否則當上了可汗之後，他明明有那麼多選擇，怎麼還是讓她做了可敦。
但這時，珠日格才發現自己想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愛與不愛的界線就是那麼明顯，從阿日斯蘭進門道離開，他目光中所有的情緒，溫柔也好，無奈也罷，就算是惱怒，都隻給了林淳歡一個人。
對她，就連一個怨恨的眼神都沒有，除了無儘的冰冷，一無所有……
“可汗就這麼帶著妾身離開，東宮娘娘怕是改傷心了。”林淳歡在阿日斯蘭背後沉默的跟了一路，進了屋子才開口說話。
但也沒忘記同時倒了熱茶放在他手邊，“畢竟剛剛失了孩子，東宮娘娘那兒正是需要人的時候。”
“怎麼，你就這麼希望我留在她那裡。”
阿日斯蘭語氣平淡，聽不出什麼情緒來，但林淳歡還是在其中品到了一絲淺淺的不悅，當即抿唇從身後將阿日斯蘭環抱，“若是可以，妾身巴不得您身邊再沒有旁的女子才好。”
“可妾身是女人，·也是母親，自從有了紮布蘇之後，妾身恨不得整日都將一雙眼睛放在他身上，怕他餓著，怕他冷著，可汗不也是如此嗎？”
“將心比心，東宮娘娘對自己的孩子，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感覺到阿日斯蘭的身體緩緩放鬆，林淳歡這才放開手，走到他身邊，兩隻手輕輕拽著他的衣袖，“成了婚的女子是沒有家的。”
“除了自己的丈夫，她已經一無所有了。”
“你啊！”阿日斯蘭無奈的搖了搖頭，雖然還沒有去查，但他幾乎已經確信林淳歡不會給珠日格下什麼藥了。
且不說林淳歡在今日之前，到底知不知道珠日格有孕這件事。
就算她知道，林易歡弄出了她最痛恨不過的育嬰堂來，腹中的孩子尚且安穩活著，珠日格與她又無深仇大恨。她又怎麼會去害一個無辜的新生命。
“到了這時候，你還在替她說話，你知不知道，她就是……”
“妾身知道。”沒等阿日斯蘭說完，林淳歡已經抬起手，指尖落在他的唇瓣，“妾身的耳力還是不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