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已經命人修整了禦花園,等三個月過,胎像穩固,平日裡你若想出去走走,交代衛忠一聲,他們會安排好的。”
到時他也會偷偷過來,在暗處保護她的。
容淵哪兒舍得讓她悶在屋子裡十個月?
萬一她情緒不好,胡思亂想,傷了身子怎麼辦?
一想到他近來了解到女子生產時血淋淋的狀況,容淵就焦躁難安,恐懼滋生。
如果她有個萬一,活剮了他也不足以贖罪。
隻是,不要孩子的話他也半句不敢提。
是他的錯……
薑昕又被他小心翼翼的模樣弄得心緒複雜了。
她歎氣,“你不用這樣,我總會保護好自己和孩子的。”
容淵聲線微啞,“孤知道,但,是孤讓你有了它,叫你吃了苦,保護和照顧你是孤理所應當要做的。”
薑昕抿了抿唇,也沒再說什麼了。
隨他吧,總比讓這人胡思亂想,敏感多疑,這也要殺,那也要殺的好。
見他又要日常開始嘮叨了,薑昕突然把那碟桂花糖糕往他麵前推了推,“嘗嘗,是嬤嬤的手藝。”
容淵微怔,眸中瞬間落滿了笑意,很是鄭重地夾起一塊糕點,有點甜,本來不是他喜歡的口味,但是……
“很好吃。”
相處這麼久,薑昕哪兒會不知他不喜甜。
“知道我剛剛為什麼不給你吃嗎?”
容淵一僵,敏銳地察覺到一絲危險,隻想轉移話題,但他不敢。
薑昕眸色有些悠遠,記憶裡,原主雖身為相府嫡女,日子過得卻不如一個薑怡院子裡的一條狗,被克扣夥食更是時常。
常嬤嬤心疼她,每次桂花盛開,就會偷偷去摘,釀成桂花醬,然後給她做桂花糖糕。
那是小小的女孩兒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了。
那次原主是被薑溢算計入東宮,但她也是真的擔心太子的,懷著怯怯又期待的心情帶著桂花糖糕過去。
結果……連人和那糕點都被扔了出來,白色的糖糕被碾得粉碎,被雨水衝掉。
所以在容淵剛來時伸手要去拿糕點,薑昕下意識不讓他碰。
隻是,過往種種記憶薑昕之前每次觸碰,都會牽動原主殘留的情緒,壓抑難受得厲害。
可自從她有孕後,鬱結在心間屬於原主的情緒就淡了許多。
這也是先前容淵沒有感覺到她的情緒波動,以為她隻是護食而已。
隻有薑昕知道,是那女孩徹底放棄了對容淵的執念和怨。
她不希望薑昕腹中的孩子跟她一樣,從未得到過父母的愛。
她也是在告訴薑昕,讓她不要再因為自己而去芥蒂容淵,再煎熬難過了。
太子是對她冷酷無情,但是對薑昕,他確確實實是真心真意,傾儘所有的。
就算薑昕是借助她的身體活在這世上,但她是她,薑昕是薑昕。
她們之間的交易,是薑昕幫她複仇,但她從前的感情,不需要薑昕幫她背負因果。
她是真心盼望薑昕在這個世界能活得自在幸福。
薑昕心裡怎能不動容?
可那麼善良的女孩子,卻一直在被辜負,不得善終,連個來世都沒有。
“昕兒?”
容淵感覺到她身上溢出的悲涼,無措極了,“是不是我又惹你不開心了?是孤的錯,你彆難受,要怎麼懲罰孤都行……”
聽著他語無倫次的道歉,仿佛自己一句話,他搭上性命都無怨無悔,薑昕眸光微顫。
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原主都釋懷了,她再跟他翻那些舊賬已經沒了意義。
再這麼怨恨隔閡下去,對孩子也不好。
薑昕既然把它帶來世上,就該做個合格的母親。
“容淵,幫我在佛寺為一個人供奉長明燈吧!”
容淵怔了怔,看著她眸中的淚光,指尖輕顫地撫著她的臉,“好。”
他沒告訴她,長明燈他早就供奉了。
他曾經以為自己不會有後悔的那一日。
可如今,悔恨卻伴隨著他每時每刻。
明明是他做的孽,卻要她一起背負因果。
她不能愛他,容淵也沒法原諒自己。
薑昕睫羽顫動,主動地握住他的手,“以後,我們多多積德行善,造福百姓,攢下功德……”
等這一世了結,薑昕看看能不能和時空總部那邊商量一下,拿她的積分去換原主一線生機。
容淵溫柔地抱住她,啞聲道:“孤答應你。”
若放下屠刀向佛,能換得她安心,他願意。
……
薑溢死後,韋氏雖厭惡極了那個狗男人,但為了兒子的名聲,明麵功夫她還是要做到位的。
比如給他守三年孝期。
隻是剛忙完薑溢的葬禮,家廟那邊又掀起了一點風波。
原來是薑溢那個刻薄親娘得知兒子死了,就算癱了也鬨騰個不停的,話裡話外都在咒罵是韋氏和薑昕聯手害了她的兒子。
額,雖然老虔婆明顯是在遷怒攀咬,但某種意義上她確實也算真相了。
不過那又如何?
誰會認?
何況家廟那邊早就被韋氏換上自己的人,老虔婆再怎麼鬨,也就是隻趴著的老王八,翻不了身的。
就是吧,韋氏向來是個聽女兒話的好繼母,早學到了貴妃娘娘“斬草除根”的美好品德。
放著老虔婆也是禍害,不如……
不過韋氏沒擅作主張,通過府裡娘娘的眼線隱晦地向宮裡請示。
瓊玉宮,薑昕正在每日例行轉圈圈,保持點運動量,收到韋氏的消息後,她挑了挑眉。
要不是韋氏提醒,薑昕差一點都忘了原主那個極品祖母了。
這些年,老東西可沒少仗著祖母的身份折騰原主。
就因為原主的生母身份高貴,老虔婆嫉妒,也和薑溢一樣,明明都是仗著鎮北侯府往上爬,卻忿恨彆人說薑家靠的是藍家。
母子倆全是端起碗來罵娘的貨色。
老虔婆憎恨兒媳,連帶著也厭惡原主,毫無半點祖母慈愛。
原主被容淵退婚後,第一個對她喊打喊殺的就是她。
所以,薑昕來了之後,對付的第一個薑家人也是她。
直接就讓她中邪癱瘓進了家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