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玉園內燈火通明。
黎錦結束範小義等人的飯局後,直接返回家中。他剛走進書房,便看到陳三鳳正坐在沙發上等候。
“你喝酒了,先喝點這個解解酒,也保護一下你的胃吧。”陳三鳳將湯水遞到黎錦麵前,關切而溫柔,“我特意找了配方,溫肝又養胃,快趁熱喝了。”
黎錦接過湯水,微微一笑:“謝謝。”他一口氣喝完,放下杯子時目光掃過陳三鳳略顯擔憂的臉龐,問道:“怎麼還沒休息?”
“還有點早!你不回來, 我也不放心你。”陳三鳳搖了搖頭,問:“聽說華朝陽回來主持局麵,你就不再負責省政府的工作了。是因為這個事才去跟人喝酒的嗎?其實你可以直接回家,我可以陪你喝啊……”
她帶著幾分心疼,以為男人在官場失意是最大的打擊,需要安慰。
黎錦聞言,哈哈一笑,說道:“省政府的工作本來就是臨時性的,我也知道遲早要離開。隻是有些想做的事情沒做成,心裡多少有點不甘。但從長遠來看,這也算是下了很重要的一步棋。咱們走著瞧吧。”
陳三鳳看著黎錦平靜的神色,心中明白他絕不會輕易認輸。她輕歎一聲:“那接下來怎麼辦?你是不是準備休息一段時間?”
黎錦點了點頭,說道:“江東這邊有華朝陽負責,新的副省長也會很快到來。我暫時不打算做什麼,先看看他們怎麼折騰。我會先去一趟滬海,然後從滬海直接回京休產假。”
陳三鳳聽罷,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她了解黎錦的性格,知道他選擇不急著與華朝陽正麵衝突,而是靜觀其變,實際上是在積蓄力量。
“那也極好,你也該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但她隨即皺了皺眉,語氣中帶著幾分疑慮,“不過,樹欲靜而風不止,你覺得他們會允許你休息嗎?畢竟,像你這樣的人物,他們怎麼可能放任不管?”
黎錦淡然一笑,說道:“我是休產假,他們不至於連這點時間都不給我吧?如果他們真的那麼不通情達理,非要急於搞走江東的小金庫,也不在乎這一時半會兒的差距。嘿嘿。”
陳三鳳聽出了他話中的深意,不禁莞爾:“我相信你的判斷!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休息吧。”她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彆忘了照顧好自己,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黎錦點點頭,說道:“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見黎錦已經恢複如常,陳三鳳起身告辭:“那你早點洗漱睡覺吧,彆熬夜太晚。”
她說畢,轉身離開了書房。
黎錦再抽根煙,也就去休息。
次日清晨,黎錦準時來到省政府大樓。剛踏入省長辦公室,他便注意到華朝陽已經換了一把嶄新的老板椅——顯然,對方並不願意使用他曾坐過的那張椅子。這一細節讓黎錦嘴角微微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這位新來的省長果然有些傲嬌。
簡單寒暄幾句後,黎錦開始彙報過去幾天的工作情況。他的語言簡潔明了,條理清晰,將所有事項都濃縮在短短幾分鐘內完成。
然而,華朝陽對這些工作報告並不感興趣,隻是象征性地點了點頭,隨後直接切入主題:“你在省委提出的小金庫提振消費方案,可真是一招高瞻遠矚的辦法,我都被震驚到了。你們年輕人頭腦活絡、乾勁十足,實在令人欽佩!”
黎錦連忙擺手謙虛道:“華省長過譽了。對於那個方案,我已經向趙書記做了檢討。當時提出的建議過於大膽,沒有經過深思熟慮,還跨越了政策紅線,是非常魯莽的行為。因此,我已經收回了那份提案。這事就此揭過吧。”
華朝陽聞言,忙道:“黎錦同誌,我覺得這個方案真的很不錯!我這次回來,就是全力支持你繼續研究並執行這個計劃。希望你能重新考慮。”
黎錦搖了搖頭,堅定而禮貌:“華省長,我已經說過,我的提案不成熟,而且觸犯了政策紅線,所以我決定徹底放棄。這個方案,我不會再參與!”
華朝陽眉頭微皺,帶著幾分壓迫感,說道:“黎錦同誌,我的意思可能沒有表達清楚吧?”
黎錦平靜如水,直視著華朝陽的眼睛,說道:“您的意思很清楚明了,但我的態度也很明確。之前的方案確實存在問題,我必須收手。如果您想推動這件事,可以找其他人來負責。”
華朝陽見勸說無果,就嚴肅說道:“既然你不做,那我隻能找彆人來做。不過,在這之前,你需要把手上的小金庫相關資料移交出來,事無巨細,一五一十地交給我。”
黎錦心中冷笑,說道:“華省長,您是不是被誰忽悠了?我手上怎麼可能會有小金庫的資料呢?我可從來沒有這些東西!如果有人告訴您我有,請您去問那個人要吧,誰想要,就讓誰去找誰要好了。”
華朝陽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說道:“黎錦同誌,我現在代表的是組織,要求你將小金庫的資料交出來!”
黎錦毫不退縮,說道:“華朝陽同誌,我也代表個人向組織表明立場——我手上根本沒有您所要求的小金庫資料!組織不能要求我拿出不存在的東西!我們的組織,不會要求乾部做違心違背客觀規律的事!”
華朝陽沒想到黎錦的回答如此強硬,完全沒有被自己的身份和權威嚇唬到。他一時之間竟有些亂了方寸——這個年輕的乾部,比他想象中更加棘手!
就在華朝陽陷入短暫沉默之際,黎錦站起身,語氣淡然卻充滿力量:“既然沒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回去忙我的工作了。”他說完,不等對方回應,徑直轉身離開。
走出省長辦公室時,黎錦的嘴角微微抽搐兩下,他心忖,華朝陽啊華朝陽,這說你先挑起的鬥爭!
黎錦離開後,華朝陽坐在辦公椅上,眉頭緊鎖,神情陰鬱。他回想起剛才與黎錦的對話,心中湧起一陣不快——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如此強硬,甚至連一句敷衍回轉的話都沒有留下。更讓他感到棘手的是,黎錦明確表示自己沒有相關資料,而他作為省長,也無法憑空指責對方隱瞞事實。
“看來隻能讓秦蒙德想辦法了。”華朝陽喃喃自語,隨即按下桌上的電話按鈕,通知秦蒙德前來。
不多時,秦蒙德推門而入,臉上帶著幾分急切:“華省長,是不是黎錦交出材料了?如果有了詳細資料,我現在就去執行任務。”
華朝陽搖了搖頭,透著幾分無奈:“沒有材料。黎錦根本沒有交出來,而且他的態度很不配合。”
秦蒙德聞言,頓時露出憤怒的神色:“他怎麼能這樣?這是要和組織對抗嗎?”
華朝陽擺了擺手,示意對方冷靜下來:“我看他挺有底氣的,也許真的沒有那些資料,也許隻是在他的腦海中,並未形成書麵內容,我們不能讓他將腦子中的東西拿出來。咱們得做好第二手準備。”
秦蒙德聽罷,敏銳地察覺到華朝陽的態度並不堅決。他隱約意識到,這位即將退休的省長並不想與黎錦正麵衝突,甚至可能根本無意通過小金庫來為自己爭取政績。畢竟,這已經是華朝陽的最後一班崗,他或許更希望平穩過渡,而非冒險生事。
“什麼第二手準備?”秦蒙德試探性地問道。
華朝陽沉吟片刻,緩緩說道:“黎錦能發現所謂的小金庫存在,也是基於數據整理得出的結論。你找些人,組建一個工作組,進行類似的數據分析和整理。我相信,隻要方法得當,你們同樣可以挖掘出有價值的信息。”
秦蒙德聞言,心中頓時叫苦連天。他原本以為此行隻需要拿到現成的資料,然後按照計劃執行即可,卻沒想到如今竟被要求從頭開始複製黎錦的工作。這種強人所難的任務,不僅耗時費力,還充滿了不確定性。更何況,這樣的工作量和複雜程度,顯然超出了他的預期。
但此時此刻,麵對華朝陽的指示,他若拒絕,無疑是在承認自己的能力遠遜於黎錦。一旦表現出軟弱或無能,未來的工作機會恐怕也會隨之減少。想到這裡,秦蒙德隻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好的,華省長,我會儘快組建團隊展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