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江東省委辦公大樓裡一片寂靜,隻有偶爾傳來的腳步聲和低聲的交談打破這份寧靜。
省委書記趙春深坐在寬敞的辦公室中,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嚴肅的臉上,他的目光緊緊盯著桌上那份薄薄的舉報材料。
這份材料是關於省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薑玉濤兒子薑林森的,舉報內容涉及走資等嚴重違法行為。趙春深知道,這份材料一旦處理不當,將會在江東省官場掀起驚濤駭浪。他沉思片刻,按下了桌上的內部通話按鈕:“把範小義廳長叫過來。”
不一會兒,公安廳長範小義匆匆走進辦公室,他微微喘著氣,臉上帶著一絲緊張與疑惑。
“趙書記,您找我?” 他恭敬地說道,被省委一把手點名來彙報工作,他知道事情不小。
趙春深指了指對麵的椅子,示意他坐下,然後將舉報材料推到他麵前:“小義同誌,你看看這個。”
範小義接過材料,才看了幾眼,頭皮就一陣發麻,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他心中暗忖,這可是個燙手的山芋啊!涉及到省委副書記的兒子,這相當於要在太歲頭上動土,稍有不慎,自己就可能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他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問道:“趙書記,我們真要對薑林森實行抓捕嗎?薑書記那邊怎麼辦?”
趙春深靠在椅背上,目光深邃地看著範小義,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覺得,材料是真的了?”
範小義明白,這個問題至關重要,回答稍有偏差,就可能被卷入這場權力鬥爭的漩渦。他斟酌著字句說道:“能提供這麼詳細的資金動向,已經證明薑林森在走資,這是薑林森的公司,他作為董事長,財務也是他愛人負責,再看他們夫妻在海外的置業,這些都是很明顯的。”
說完,他偷偷打量著趙春深,試圖從他的表情中判斷出這位省委書記的真實用意。
範小義繼續說道:“材料都舉報到了您這裡,假的成分已經很少,甚至可以過濾。現在的問題,是不是真的抓捕,需要省委下決定。趙書記,您要跟薑書記談一談嗎?薑書記讓他兒子自首的話,更有可能得到寬大處理。”
趙春深微微皺眉,輕輕歎了口氣:“是這個道理,但不好開這個口啊,畢竟,薑玉濤是老乾部。當然,在大是大非麵前,開不了口的,也要開!”
範小義心中一動,他意識到這是一個試探趙春深態度的好機會,於是說道:“那要不要我去試探一下薑書記的口風?他要是讓我立案,那我就趁機立案。他要是親情大於法律,到時候,您再找他談?”
趙春深心中明白,範小義去找薑玉濤,大概率會被薑玉濤將事情壓下來,而這樣的情況出現,則是他安排人脈的機遇。
他是新來的書記,而薑玉濤則是原來班子留下來的副書記,兩人之間本就存在著權力的博弈。
趙春深不應該放過這個機會,他有機會找人取代薑玉濤。當然,他隻是憑這一份舉報材料,還不足以成事,還需要衝在前頭的先鋒。眼前的範小義,並不適合去做扳倒薑玉濤的得力乾將。
他想到了黎錦,稍作思索後說道:“涉及走資這些違法行為,黎錦是負責偵辦這個方麵,你把這個情況跟他…… 算了,我直接跟他溝通吧。你回去等安排。”
範小義心中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連忙應是,然後退出了辦公室。他一邊走一邊心忖,這事就是黎錦安排的,你說黎錦知道還是不知道呢?
待範小義離開後,趙春深靠在椅背上,閉目沉思了片刻,隨後睜開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決絕。他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京城大學副校長黎錦的號碼。
電話接通後,趙春深簡單寒暄了幾句,便直奔主題:“黎錦啊,我這裡有一份重要的材料,需要你看看,事關重大,我先給你傳真過去。”
掛斷電話後,趙春深讓秘書將材料傳真給黎錦。
不一會兒,黎錦的電話打了回來。趙春深連忙回到辦公桌前,拿起聽筒。
“趙書記,材料我看了。” 黎錦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帶著幾分嚴肅。
“黎錦,你怎麼看?” 趙春深問道,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顯示出他內心的緊張。
黎錦倒也直接,毫不避諱地說道:“薑書記啊薑書記,他教子無方,他真是嚴於律人,寬以律己,這是不可取的。趙書記,我的意見是直接立案調查薑林森,這屬於注冊在省裡的公司犯的走資案,我們省裡就可以做決定。要是在調查過程中牽扯到薑書記,那則是另外一個層麵的問題,需要省委和省人大,甚至中樞做決定。”
趙春深微微皺眉,他沒想到黎錦會如此果斷。他斟酌著字句問道:“你告訴我,這裡麵,你私人成分占多少?”
黎錦沉默了片刻,坦誠地說道:“三成是私人,七分是公家。薑玉濤公開跟我說,要讓我離開江東,那就沒啥可說的,有我沒他。我並沒有招惹他,但他卻對我發起鬥爭,現在有反擊的機會,我不該錯過。公家層麵,牽扯到走私,這是個大問題,不能輕易放過,我會先追回這些錢,劃入國庫,剩下的問題,則慢慢審查。”
趙春深暗自點頭,他聽明白了,黎錦是要搞薑林森的錢,甚至就是要搞薑玉濤的錢。薑玉濤要是沒了錢,家族的生意就維持不下去,家庭破產,那就會暴露更多問題。
黎錦見趙春深不說話,便繼續說道:“你推薦新人選頂替薑玉濤,我全力支持你!”
趙春深心中一振,有了黎錦的支持,他在這場權力鬥爭中就多了幾分勝算。他堅定了信心,說道:“好吧,你們先成立專案組,先盯住薑林森夫婦,我這邊找薑玉濤聊一聊,希望他能勸他兒子自首。哦,你要親自回來主持這個案子 嗎?”
“我在這邊還有點事,忙完就回來。調查薑林森,並不一定需要我掛帥!!”黎錦如此說,他還等著處理樊花的事呢。
趙春深沒多說什麼,寒暄兩句,便分彆掛斷了電話。
趙春深放下電話,靠在椅背上,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他知道,與黎錦的這次合作,將會為他爭取到更多更大的政績。
接下來,他讓秘書通知薑玉濤過來一下。
沒過多久,一陣敲門聲打破了辦公室的寂靜。“請進。” 趙春深沉穩地說道。
薑玉濤推開門,臉上帶著一貫的笑容,但那笑容在看到趙春深嚴肅的表情時,瞬間僵住了。他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腳步也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玉濤同誌,來,坐。” 趙春深指了指對麵的椅子,語氣平淡,但卻讓人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薑玉濤坐下後,目光落在了桌上的舉報材料文件袋上寫著他兒子的名字,他的瞳孔微微收縮,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震驚。他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
趙春深故意讓薑玉濤看到舉報材料的封麵,他靜靜地觀察著薑玉濤的反應,心中暗自冷笑。
他拿起材料,在手中輕輕晃了晃,說道:“玉濤同誌,這份材料你看看。”
薑玉濤顫抖著雙手接過材料,僅僅看了幾眼,他的臉色就變得煞白。他的手開始微微顫抖,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這,這是誰舉報的?”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顯然,他被這份詳細的舉報材料打了個措手不及。
趙春深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目光緊緊地盯著薑玉濤,一字一頓地說道:“有人送到省委來,上麵的這些材料,並不是輕易得到的,說明提供這份材料的人,能耐也不小。玉濤同誌,材料是真實的吧?”
薑玉濤心中暗自叫苦,他知道,這個問題是個陷阱,無論他怎麼回答,都可能陷入被動。他定了定神,故作鎮定地說道:“我,我不知道。林森做的事,他也不會告訴我。”
趙春深心中冷哼一聲,他知道薑玉濤這是在推卸責任。他決定步步緊逼,不給薑玉濤喘息的機會。“那玉濤同誌,你說接下來該怎麼辦?這是假的舉報材料?還是將它當成真的材料,遵照相關法律法規,調查一下?”
薑玉濤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知道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如果他認定材料是假的,那就是公然與省委與組織對抗,後果不堪設想;而如果他將兒子交出來,看似深明大義,實則是自掘墳墓。後果就是他不僅要避嫌,離開省委和省政法委,提前退休,還將失去手中巨大的權力。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試圖找到一個既能保住兒子,又能保住自己權力的辦法。沉默了片刻,他緩緩說道:“讓省廳成立專案組,調查一下吧,同時,也給我一點時間,我去跟林森談一談,讓他將違法的地方改一改。”
趙春深心中暗自得意,他知道,薑玉濤已經在這場博弈中敗下陣來。他點了點頭,說道:“好吧,就按你說的辦。希望你能儘快處理好這件事,給省委一個交代。”
薑玉濤站起身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趙書記放心,我一定儘快處理。”
說完,他轉身走出了辦公室,腳步顯得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