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八點,我按照約定來到學校東門口,徐叔站在車子旁邊朝我招手。
我拉開後門上車,楚煜城不像以前一樣坐在後座等我,而是坐在副駕駛上,手裡拿著些文件看。
見到我上車了,也隻是平淡地打了一聲招呼。
一路無言。
……
車子在一座獨棟小洋樓前停下。
小洋樓大門緊閉,沒有一扇窗戶是開著的,連同窗簾都被拉上,遮擋得嚴嚴實實。
楚煜城上前按響了門鈴,過了一會了,大門開了一條小縫,一個中年男人從縫隙中探出頭來看了看,確認是我們,沒有其他人之後,這才出來開門。
楚煜城見到中年男人,尊敬地微微欠身:“陳總好。”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看了跟在楚煜城身後的我一眼,歎了一口氣:“進來吧。”
我跟在楚煜城身後,進了彆墅大門。
剛一進門,大門就被關上了。
我環顧了一下這房子四周,皺了皺眉頭。
這裡的陰氣……格外濃重。
尤其是順著樓梯看上去,絲絲縷縷陰氣彌漫在空氣中,顯得亮堂的大廳都黯淡了幾分。
看來陳清雅懷孕的事情真的另有古怪。
“先坐吧。清雅現在在睡覺,她肚子裡的那個……不怎麼安分,她好不容易能睡一會,麻煩二位先等一下了。”
陳老板親自給我們倒了一杯茶。
隨後自己麵色疲憊地坐在了沙發上。他雙手揉著額角,垂著頭,眼睛微微閉上,神色萎靡不振。
楚煜城雙手接過杯子,喝了一口,也坐在了沙發上。
我沒有喝茶,這絲絲縷縷的陰氣給我的感覺很不好,我向二樓張望著,心中有些隱隱的不安。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我也不好出聲詢問。
我正絞儘腦汁想著怎麼挑起話題才不顯得突兀,樓上卻突然傳出來一陣陣痛苦的叫喊。
原本眼睛微閉的陳老板猛地將頭從臂彎中抬起,站起來匆匆幾步朝著二樓走去。
我緊隨其後。
楚煜城應該是為了避嫌,坐在沙發上沒有動身。
樓上撕心裂肺的女聲愈演愈烈,簡直讓人不忍再聽。
柳老板連腳步都有些踉蹌,上樓梯的時候差點因為太急而摔跤。
他推開房間的門,急促地呼喊道:“清雅!清雅!”
陳老板幾步急行到床邊,他手上拿著氧氣管,試圖去對準陳清雅因為痛苦而不停擺動的頭顱,口中一遍一遍地呼喊著自己女兒的名字,已經帶上了哭腔。
我看著床上的女人,心狠狠揪了一下。
她看起來實在是不像是一個孕婦該有的樣子。
就單從露在被子外麵的部分看,她四肢纖細,麵頰凹陷,顴骨突出,深重的黑眼圈加上蠟黃的皮膚,看起來倒像是一個長期營養不良的人。
她喘著粗氣,臉上已經因為痛苦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汗水將她額頭上的劉海浸濕,一縷一縷地貼在額頭上。
“爸、爸…”陳清雅眼睛中布滿了紅血絲,淚水控製不住地從她的眼眶中滑落,和她臉上的汗珠混在一起:
“爸,我太痛苦了…我、我熬不住了……我實在是熬不住了……啊啊啊!”
陳清雅又開始掙紮起來,她身上蓋著的薄被已經從身上滑落,露出了幾乎已經是皮包骨頭的大腿。
與她身上截然相反的是,她的肚子出奇地大,甚至比我見過的有些即將臨盆的產婦的肚子還要大。
我已經透過寬鬆的孕婦裝看到了她肚子裡麵翻騰著的陰氣,那陰氣已經有了形狀,模糊中正是嬰兒的模樣——
折磨得她不得安生。
和我猜想的一樣,就是鬼胎。
我急忙走上前,一隻手按在陳清雅的天靈蓋,一隻手按住她的檀中,輸送給她一些天地元氣,將那翻騰著的陰氣逼進了她的肚子裡。
我快速地用天地元氣在她的肚子裡麵布置了一個簡單的鎖靈陣。畢竟在彆人的身體裡麵,我還是有些投鼠忌器。
鎖靈陣不是很牢固,我知道堅持不了太久。但是能讓陳清雅能有一時片刻的喘息時間也好。
陳清雅逐漸平靜了下來。
雖然麵色平靜了不少,但是神情卻更仿佛更加絕望了,她臉上一片死寂。
儘管她嘴唇已經乾裂起皮,陳叔叔倒了一杯水一勺一勺地喂她,她也無動於衷,隻是任由著溫水從自己的嘴唇滑落。
陳叔叔終於是再也繃不住,一開始還隻是壓抑著哭泣,隨後哽咽聲音再也掩飾不住,哭出聲來。
一個中年男人抑製不住的哭聲,著實讓我很是有些不是滋味。
“清雅,清雅你不要嚇爸爸,爸爸隻有你這麼一個女兒,你要是就這麼……,你讓我怎麼活下去啊清雅……”
床上的清雅神情哀傷,木木流下兩行清淚:“我明明沒有做過那種事情,明明不可能懷孕,甚至連醫院的B超都說我肚子裡根本沒有東西。爸你找了那麼多醫生,沒有一個敢冒著毀掉自己職業生涯的危險為我做手術拿走肚子裡的東西,我真的撐不下去了……”
陳老板哭得更凶了:“是爸沒有用找不到人幫你,讓我的女兒受這麼多的苦,你要是沒了我怎麼去
“爸你不要做傻事……”
我咳嗽兩聲,打斷了他們兩個人的哭訴:“呃……她的病我有辦法治。”
房間內頓時安靜下來。
父女兩人都轉頭直愣愣地看著我,像是聽不懂我在說什麼一樣。
我指了指陳清雅的肚子:“她這肚子裡麵的,是個鬼胎,我剛剛將這鬼胎暫時困住了。但是要將這鬼胎打掉,還要費些功夫。”
陳清雅疑惑開口:“鬼…胎、是什麼?”
“就是…陰物,不乾淨的東西。”我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解釋。
陳老板抹了抹臉上的眼淚:“真、真的嗎?”
“陳小姐現在身上已經不痛了吧。”我看了看陳清雅。
陳清雅點了點頭。
我說道:“我有九成的把握,隻不過陳小姐可能要吃些苦頭。”
陳清雅立馬答應:“還有什麼苦頭能比我現在受到的折磨更難熬的?”
我轉頭看了看陳老板。
陳老板半猶豫地點了點頭。
我也沒有再廢話,再拖下去,我剛設的那個陣法就要被這個鬼胎衝破了。
我向陳老板要了一碗清水,從包裡取出一張驅邪化煞符點燃,化成符水,隨後取出一張鎮鬼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