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裡的追擊戰，兩天三夜。
右賢王的部隊一路丟盔棄甲，減輕負重，每日隻能殺馬取食，直接喝馬血止渴。
“右賢王，我軍騎兵隻剩三萬……”
聽著土渾垂頭喪氣的彙報，右賢王緩緩閉上雙眼，仰天長歎。
“當務之急，先撤回琅琊，無論如何不能再折損將士了……”
這三萬人可都是他的嫡係，更是他威震天下的本錢，其中還有一萬忠心耿耿的精騎，不容有失！
趁著休息的工夫，右賢王當眾鼓舞將士。
“回去之後，生還者每人賞白銀二十兩，或者黃金二兩！”
“多謝右賢王！”匈奴騎兵們紛紛振臂高呼，每個人卻是儘顯疲態，不禁腹誹。
首先是要能活著回去啊……
萬一自己死了，自己的妻兒跟遺產都可能會變成戰友的財產……
起初他們每個人都抱著僥幸心理，認為就算不能打下徐州也可以全身而退。
誰都想不到，少年武君橫空出世，十萬匈奴將士飲恨！
右賢王又登上高地，觀察南方敵情。
梁蕭的部隊也在休息。
北疆騎兵的戰馬整體不如武朝軍隊，之所以能窮追猛打，完全是因為先前梁蕭截獲了大量的匈奴好馬，緊急訓練，投入戰場。
“真乃天下奇才也……”右賢王失聲驚歎。
明明是在二十裡外，他居高臨下，仍能隱約看見梁蕭的先鋒部隊整齊有序，畢竟七千人和兩三萬的戰馬組成了那麼大的軍陣，規模巨大。
曾經讓他引以為豪的匈奴鐵騎，麵對梁蕭不堪一擊，甚至人人避其鋒芒不敢迎戰，他也不難理解了。
白袍所向，天下莫敵！
現在他隻想逃出生天。
從出兵南下至今，他損兵折將超過十萬，必須考慮回去之後該如何跟國人交代了。
“都這麼遠了，他為何還敢追擊本王？欺人太甚！”
右賢王內心的恐懼轉化為無儘的悲憤。
屈辱！
前所未有的屈辱！
就連他一直鄙視的“秦牧老兒”，現在也敢騎在他頭上拉屎。
一切源於梁蕭！
後方，梁蕭和將士們也在休息。
這一次右賢王的騎兵倒是準備充分，寧可犧牲步兵也要儘可能保住騎兵人馬。
北疆騎兵的追擊能力仍是有限，能一路追殺過萬，已經實屬難得。
他這一路激戰，寶馬鴻鵠和夜梟也隱隱有些吃不消。
“這右賢王可真是個草包！”
將士們圍坐在一起休息，哈哈大笑。
“不可輕敵！”梁蕭神情嚴肅，“此人麵對如此頹勢，仍能逃走數萬騎兵，他日卷土重來，或許會成為北疆大患，不容小覷！”
將士們紛紛敬服，高聲回應：“謹遵武君教誨，敬謝武君帶我等殺敵立功！”
對他們而言，如今這位武君的話才是金科玉律，比天子都好使！
尤其是以秦平為首的最初五百名沛郡騎兵，鞍前馬後，任憑差遣，毫不猶豫。
他們跟著殺敵立功最多，封賞也是最多的一批，將來都有機會封妻蔭子！
後方秦牧也在帶隊趕來，沿途建設營寨，再讓秦勳帶騎兵先行接應。
此役除了儘可能擊殺敵軍的有生力量，還有更重要的任務，便是收複這一片失地，建立營寨和哨所，成為抵擋匈奴人的前線。
隻要這條防線存在，每年江北百姓就可以放心耕種，高枕無憂！
距離梁蕭驅逐匈奴右賢王已過了兩日三夜，沛郡和彭城分彆開展春耕，大量的屯民又前往偏南方的彭城，繼續開墾荒田……
彭城的荒田不多，但春耕伊始，還有足夠的時間供他們墾荒。
城南，卓子房，釋流雲，鐘離修，三人一起瀏覽屯田詳細清單，笑容滿麵。
“遠超他的預估啊！”卓子房感慨之餘，不禁懷念遠方忙於戰事的摯友。
是梁蕭給江北這片土地帶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前所未有的變革，至少百姓將來都吃得起飯了！
這裡本就是魚米之鄉，曾經居然是一片民不聊生、餓殍遍野的慘狀！
仰賴梁蕭撥亂反正，整頓吏治，驅逐胡虜，沛郡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安定，越來越多的商人來到沛郡經商。
現在，沛郡的軍民都在等英雄的武君凱旋！
西秦京城，洛陽。
西秦的戶部尚書獨孤烈，與其胞弟禮部尚書獨孤齊，收到獨孤陀送來的加急密信，臉色一沉。
“梁蕭想要那些西方商人的好馬？”
兄弟倆麵露難色。
就算是如日中天的門閥獨孤家，一門兩尚書，放行這群重要的馬商，也著實不好向皇帝交代，畢竟這屬於資敵。
獨孤烈微眯起眼，若有所思：“梁蕭說得倒也不無道理，他僅憑徐州一州之地根本不可能抗衡西秦，倒是可以跟匈奴人不死不休，報國仇家恨，把戰馬賣給他們，是有機會消耗雙方的國力，依然符合最無缺隔岸觀火的戰略……”
“大、大哥，你是真打算答應？”獨孤齊吃了一驚。
戶部尚書，確實是有這個權限的……
“莫急，容為兄再做思量……”獨孤烈擺了擺手，猶豫不決。
若不能收購梁蕭的廉價書籍，與拓跋澄競爭，獨孤家的書業勢必麵臨毀滅性的打擊。
白糖也是一筆上好的生意，因為這種東西太輕便了，運送不麻煩，更好售賣。
“總不能讓梁蕭就憑兩樣東西坐享其成吧？明明他才是禍源，咱們總得讓他付出點代價，決不能在他手裡吃虧！”獨孤齊一臉不爽。
獨孤烈微微頷首，眼裡精光一閃：“再探吧，越快越好！”
武朝，西秦，匈奴，沛郡白糖以驚人的速度風靡三國京城，並開始擴散到其他富庶的郡縣。
而在此時，梁蕭和將士們休整完畢，再度啟程，一路追殺。
“媽的！梁蕭又來了！”
土渾罵罵咧咧，急怒攻心，翻身上馬，轉身北逃，已經熟練得讓人心疼。
連右賢王都被梁蕭打服了，現在全軍上下就數他一個人最嘴硬，但是他也不想白白送命。
這個嘴硬的小舅子不肯服輸，也讓右賢王稍感欣慰，振作了起來。
“往北方撤退……”
雖然振作，撤退還是不能猶豫的。
他們時刻跟梁蕭的隊伍保持二十裡以上的距離，才能放心。
為了避免再次慘遭梁蕭夜襲，半夜他們都是摸黑趕路，白天才敢休息。
昔日威風八麵的匈奴鐵騎，明明占據數量優勢，卻被梁蕭一萬六千騎兵一路追出四百裡。
這一日，雙方你追我趕，但梁蕭和將士們都在保存人馬體力。
畢竟這裡已經是匈奴腹地，孤軍深入還是有風險的。
直到中午，北方接應右賢王的大隊人馬終於趕到！
得知右賢王被梁蕭追逐，援軍眾將無不震怒。
“右賢王，咱們打他一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