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狩四年,
漢朝決心在漠北之地,同匈奴舉行一次決戰。
何博很是興奮,
因為漠北那邊,已經是匈奴的祖庭所在了。
而這一次,
他一定可以封狼居胥!
“這般奇功偉業,舍我其誰!”
鬼神對著自己的朋友們,得意洋洋的說道。
許多死鬼看著他,露出欲言又止的樣子,但最後都隻是閉上嘴,沒有說話。
算了,
隻是蹭一蹭罷了,
總比鬼神直接插手人間,帶著人在草原上亂竄好多了。
長安城中,
衛青和霍去病這對大漢雙璧,也在秣兵曆馬。
這次決戰,
事關天漢未來,是絕對不可以輕忽的。
做舅舅的要從定襄郡出塞,
做外甥的要從代郡出塞,
對已然被打擊的失落惶恐的匈奴,展開兩麵包夾之勢。
在出發之前,
大將軍衛青照舊囑咐冠軍侯,“不要亂跑。”
冠軍侯也照舊“哦”了一聲,看上去很聽話的樣子。
隨後,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
皇帝親自送他們走出了長安。
被扣押在長安的秦夏使者也混在送行的隊伍裡,麵上有些無奈,也有一些憧憬——
前者如此,
是因為他們使團中的年輕人,總是按耐不住活躍心思,渴望立下不世之功的,所以他們請求跟隨衛霍出關,打擊匈奴。
這些年輕人還理直氣壯的說,“匈奴人擅長騎馬遊獵,如果被漢軍打擊的在東方混不下去,也學我們向西邊跑怎麼辦?”
“若真有這樣的一天,難道不應該多積累對敵的經驗嗎?”
至於後者,
則是在知道衛霍的事跡後,
即便身為他國使臣,仍免不了期待他們在之後創下的新奇跡。
而等到大軍開拔,漸行漸遠後,
秦夏使者不舍的回到長安使館之中。
雖然對遠方的情況很是關切,但說來說去,眼前的事,才跟自己的生活最為密切。
“接下來,我們可以做些什麼呢?”
他們這樣訴說著苦惱。
沒有大漢皇帝的允許,
他們還不能離開這裡,
但顯而易見,密切參與進漢朝的國政之中,也不是他們這兩個外臣可以做到的。
所以在跟隨打完河西之戰的冠軍侯來到長安之後,秦夏使者很多時候,隻能窩在使館的院子中,默默望天,都快活成一個擺件了。
“我打算收集一些書籍,然後將之編修整理,好帶回夏國。”夏使這樣回道。
秦使聽了,覺得很有道理。
“中原物阜民豐,的確有很多域外不曾有的東西。”
“我聽說漢朝還曾經派人,整理過全國的農事和器具,寫成《農典》,以便利農夫。”
“如果能夠帶回去的話,也是有利於國家百姓的。”
於是說做就做,
秦夏使者在使館裡,開始了自己的忙碌。
皇帝聽說了這件事,還派人送去許多典籍書冊。
他說,“就讓這些家夥好好見識一下,何為天朝上國!”
人家都自己帶許多書籍過來了,堂堂大漢要是反而扣扣搜搜,將自家經典視為禁臠,那就有失氣度了。
而當秦夏漢三國,
近百年來的智慧,在那小小的使館中碰撞融合起來時,
出內史而向代郡的霍去病,也路過了河東郡。
這裡,
是大漢重要的糧倉和兵源之地。
這次漠北決戰,在每個方麵都要謹慎,不能夠出現閃失。
所以在到達代郡之前,霍去病來到這裡,對後勤儲備進行視察。
當地郡守縣令,都很熱情的招待了這位大漢冠軍侯。
他的功績,
他在皇帝心裡的地位,
都讓這些地方官員顯露出誠惶誠恐的姿態。
甚至為了討好對方,拉進關係,郡守還將冠軍侯的生父霍仲孺找了過來。
“是嗎?”
聽到這個消息時,霍去病沒有生氣,隻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回想起小時候母親衛少兒的話語。
雖然那時候,
衛少兒已經跟現在的丈夫陳掌在一起了,但偶爾也會對著小小的霍去病,回憶自己當年的瀟灑。
“你的父親啊……”
她對自己成功繼承了父母優點,長得白白胖胖的兒子說,“他是一個很俊美的人。”
“有陳阿叔好看嗎?”小小的冠軍侯躺在床榻上,好奇的問道。
衛少兒就嗬嗬笑了,捏了捏兒子的鼻子,“你要知道,跟你父親搞在一起的時候,我還在平陽侯府當奴婢呢!”
以這樣的身份去私通外男,
跟依靠梁王世子,恢複自由身後,再跟作為曲逆侯後裔的陳掌在一起,可不是一個量級的事情。
於是,
霍去病就明白了母親的意思。
現在,有人把他那位俊美到讓他母親甘心冒險的生父找了過來,
不管是為了表麵上的孝順,
還是心裡的好奇,
霍去病都不介意見他一麵。
霍仲孺因此戰戰兢兢的來到了冠軍侯的麵前。
他已然是個中年人了,頜下留起了胡須,形容也有些圓潤。
畢竟作為平陽縣的小吏,
霍仲孺是需要奔波辛勞,為家裡眾多的人口,賺取錢財的。
但即便如此,
在他的眉目間,還殘留著一些年輕時的俊雅之氣。
仔細看去,的確跟霍去病很是相似。
“父親!”
當霍仲孺期期艾艾的看過來時,
霍去病並沒有猶豫,直接認下了對方。
霍仲孺見狀,也鬆了一口氣,對這位從未見過,明明是個私生子,卻天生富貴的子嗣,露出了微笑。
其後,
霍去病跟對方簡單的敘述了一番從未有過的父子之情,並為霍仲孺在平陽,購置了許多田產和奴婢,繼續攜帶大軍啟程向北。
隨軍的劉墉在旁邊看著,心裡酸的要死。
他說,“這樣的孝心,你從未對我表現過!”
你忘記這世上,是誰第一個抱起你的人了嗎?
霍去病告訴他,“那我去求陛下,給梁國多劃一些城邑土地!”
“反正一般的田產和奴婢,你這個梁王世子也不缺嘛!”
“那算了!”
劉墉當即搖頭,“我哪裡敢提這樣的要求?”
第一天說了,
隻怕第二天皇帝就要下旨,把梁國轉封到海外了。
反正有吳國珠玉在前,給梁國搬個家也沒什麼問題。
霍去病笑了,隨即難得顯露了一點對長輩的孝敬。
“走,看在這裡你跟我一塊出征,而不跟我舅舅的份上!”
“我帶你封狼居胥去!”
他甩了一下手裡的馬鞭,重重的打了下劉墉跟自己身下的駿馬。
馬匹吃痛的快跑起來,
劉墉也跟著緊張,趴在馬背上抓著韁繩,罵霍去病總這麼想一出是一出。
冠軍侯對此,隻是發出一串爽朗的笑聲,踏著官道,朝著代郡而去。
而在其身後的平陽縣中,
鄭季聽說了霍仲孺“喜得貴子”的事,隻恨恨的拍了下桌子。
他也想要自己那個遠在長安的私生子回來認親啊!
但一想到當年的事情,鄭季便忍不住縮起了脖子。
“大漢重視孝道,霍仲孺連冠軍侯的麵兒都未曾見過,卻仍舊與之相認。”
“你這個養育過他的親爹怕什麼!”
他的妻子不滿的說道,心裡期待鄭家可以像霍家那樣,一朝富貴。
鄭季心動了一瞬,也忍不住起身,想要走出房門,走到外麵大喊,“我乃大將軍之父!”
但最終,他沒有這樣做。
他隻是憤憤的指著妻子說,“都怪你!”
“娶妻不賢,乃至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