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漸過,
對匈奴取得足夠戰果,逼迫的匈奴人逐漸向北遷移,成功將漢匈之間形勢扭轉的皇帝,很是高興的宣布:
為了紀念新時代的到來,
朕又換了個新年號!
於是,
元狩元年到來了。
在這一年的秋天,
呂鵬拖拖拉拉的,終於登上了返回東瀛齊國的船隻。
他原本在去年的秋天,就要離開的。
但去年的海上總有風浪,船隻剛剛出去,就被浪推了回來。
船隊的負責官員說,“你們在中原學習了很久,是齊國難得的人才,不可以冒這樣的風險。”
因此,
他們停留到了今年。
“這次是真的要分彆了。”
已經留起漂亮胡子的呂鵬跟何博在碼頭說道。
何博隻是神色莫名的回道,“這可不一定!”
“難道你要跟我一起齊國嗎?”呂鵬有些驚喜。
他知道何博是個大隱隱於市的賢人,擁有許多知識。
如果可以去齊國的話,對那裡的發展肯定是很有好處的。
何博搖了搖頭,但神色仍舊高深。
呂鵬看不明白,隻能遺憾的認為,自己和朋友就要分開了。
之後,
他們相互揖彆,呂鵬登上了船隻。
而當行船的風帆放下,
另一艘船隻也逐漸靠岸,並從上麵下來了許多半披半束發的人——
那是南洋吳國的船。
見到他們,呂鵬不由得哼了一聲,露出不愉快的表情。
這群家夥,跟齊國作為諸夏同在海外的分支,一到長安就忍不住跟東瀛比較了起來。
雖然吳國建立的時間,比之齊國要更晚。
雖然吳國對大漢來說,是負有“原罪”的。
但對方到底因為恭順,以及域外秦夏這兩個刺頭的襯托,得到了皇帝的赦免。
之後,
吳國的使者便憑借“漢室宗親”的身份,在長安城中各種活動,彰顯南洋的存在感。
他們主動拜訪了呂鵬這些齊國“遣漢使”的居所,在得出“東瀛物產不如吳國,以至於如今兩國形勢差不多”的結論後,便在呂鵬他們麵前翹起了尾巴。
漢朝的貴人們閒來無事,也很喜歡討論兩國的情況,想要搞明白為何同為海外之國,齊國和吳國卻有如此區彆,以及哪一方更加有利於漢朝影響力的擴張。
作為居於長安的貴人,
他們自然聽說過域外秦夏兩國之事的。
對於這兩個上躥下跳,跟自己爭奪“正統”的存在,貴人們也很不喜歡。
他們清楚的知道,自己高貴的地位,是依附於漢朝才得以擁有的。
如果漢朝的地位滑落,他們又憑什麼保持不變呢?
所以,
原本沉浸在中原繁華中的貴人們不得不爬起來,擁護起要求“擴張、擴張,再擴張”的皇帝,去打擊那兩個競爭對手,以證明中央之國的偉大。
齊國、吳國,還有西域交南的依附,都讓貴人們覺得滿意。
但這些還不足以讓貴人們從“地位可能受到挑戰”的危險感中擺脫出來。
他們想:
域外很多地方,已經被秦、夏占據了。
那麼海外呢?
海外是否還有漢人可以奪取、開拓的土地?
而齊國和吳國的相繼出現,
便足以說明,海外的確有著廣泛的區域,等待人去占有。
可惜啊,
現在大漢北部還有匈奴,
南邊的南越還沒有收複,
貴人們也隻能在腦子裡想想了。
呂鵬雖然不知道這件事,但他仍可以感覺到,因為吳國的出現,讓漢朝君臣對齊國的態度,出現了些許的變化。
以前,
齊國是諸夏的海外獨苗,
而且以當年“田齊”的身份,向漢朝表達了歸順臣服的姿態,
這讓皇帝很是高興。
現在呢?
二胎已經出現了!
跟齊國爭奪中原寵愛的,就是這個可恥的吳國!
“等我回國之後,一定要告訴大王這件事!”
“若是吳國還這麼跳,那海外掀起了一些風浪,淹沒一些小船,也是有可能的!”
呂鵬為了齊國的未來,便忍不住在心裡冒出了陰暗的想法。
但眼下,
他什麼都沒有做。
風帆被吹滿,船隻移動起來,向著大海的東北方向而去。
等熬過一段時間的艱難後,呂鵬回到了齊國的都城“望淄”。
接見他的,是新的齊王。
早在數年以前,派出遣漢使的齊王便死去了,他的長子繼承了這個位置,並對如今歸來的留學人才很是歡迎。
齊王舉辦了一個熱鬨的宴會,並與之交談了許多事情。
在此期間,
他不斷感慨漢朝的強大,
也對吳國的“爭寵”,表達了由衷的不滿。
最後,
他直接任命了呂鵬等人的官職,希望他們能夠效仿先進的漢朝,推動齊國的發展。
呂鵬他們感激的叩拜他,認為這位年輕的齊王跟他父親一樣,是一位目光長遠且仁德的君主。
齊國有他的領導,
還有自己的輔佐,
一定可以變得更加美好!
“……這可不一定!”
在呂鵬的家鄉,
一條正趴在水裡冒泡的鹹魚,向岸邊上坐著垂釣的人說道。
“我聽說前任齊王寵愛自己的幼子,繼位的長子雖然有賢良的名聲,身體卻不是很好。”
“如果有什麼不測的話,齊國就要生出禍患了。”
何博聽了,便低著頭看他,“你成天泡在水裡當死魚呢,怎麼知道的這些?”
這裡距離望淄可有段距離,
按照這條鹹魚的稟性,可不會舍得累到自己。
鹹魚水伯告訴他,“當然是聽往來於岸邊的人說的!”
“如今這片地方,也稱得上人氣十足了呢!”
呂鵬遣漢這麼多年,
他的家鄉自然沒有止步不前。
畢竟東瀛齊國在本質上,仍舊在不斷的擴張,不斷的發展。
隻是受限於東瀛的資源,讓這個變化顯得有些緩慢罷了。
反正,
對何博這個剛剛登上東瀛海島的鬼神來說,這裡的風景還是有點超出預料的。
畢竟呂鵬在中原的時候,
一直念叨中原的繁華,東瀛的荒蕪,好像齊人在海外這些年,一直在受罪一樣。
“而且那位公子曾想要索取這塊土地,作為自己的封邑,並派人過來查看、圈地,規劃莊園。”
“如果不是在定下來之前,老王就年邁病死了,你一過來,還能見到他的風采呢!”
東瀛齊國的治理,
自然不能完全沿用當年在諸夏時的統治方式。
齊魯大地多麼富饒,多麼寬廣,哪裡是山地居多,土地崎嶇不平的東瀛可以與之相較的呢?
大量的山嶺矗立在大地之上,縱目遠眺,難以見到一片開闊的平原。
行走之間,更是要翻山越嶺。
因此,
為了更好的統治,以及更有效的驅逐原本活躍於這些的地方的倭人,占領更多土地,
田橫當上齊王後,便重拾周禮,大力推廣分封之製。
他將一個個有功之臣,或者王室宗親,分封到山嶺的另一邊,讓其在山地夾縫中的穀地中,在群蠻遍地的山林中,建立起莊園小邦,再去“朝貢中央”。
而先王疼愛幼子,所以特意許諾他,可以選擇一片較好的土地作為封地。
當然,
這個承諾在新君繼位後,就被敷衍過去了。
“這樣說的話,隱患的確有呢!”
何博點了點頭,覺得齊國即便到了海外,也逃不過宗室內部的糾紛。
不過,
這個問題隻有齊國的先君們會為此憂慮。
鬼神是不在乎的。
他隻要知道呂鵬他們的船隻平安返程就行了。
“另外,你在這裡這麼多年,難道一點田仲舟的消息都沒有嗎?”
“呂鵬這個本地的都不知道,憑什麼我能知道更多?”
鹹魚的魚眼裡,當即閃過一道白光。
這表明他翻了個白眼。
“我隻知道,他是在一個夏天出海的,向著更東方去的。”
“如果一路順風,沒有波折的話,可能乘著洋流到達另一邊的大陸吧?”
大海有的時候,
是那麼的小氣,總喜歡用風浪將漂浮在自己身上的船隻嚼碎吞食。
有的時候,卻又顯得十分慷慨。
那綿延的洋流,總能無私主動的,將許多東西,從一處卷去另一處。
“你可以再多扔掉罐子出去嘛,指不定哪天也能飄蕩到那片陸地呢?”
鹹魚分身對自己的本體這樣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