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最後一句話,秦殤便是聽到周圍傳來了一陣稀稀疏疏的動靜。
在漆黑寂靜的夜色下,秦殤聽力還是相當敏銳的,他頓時神色微變,經過兩三次這個動靜的變故,秦殤對這動靜現在已經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這很明顯就是那長脖子詭異要出現之前的征兆。
但秦殤還是穩重的沉住氣,拽了一把身側的‘尿是膀胱的淚滴’。
小妮子原本都做好了要跟秦殤分道揚鑣,明天在這彙合的打算。
低著腦袋不斷重複著秦殤最後幾句話,生怕漏掉什麼線索。
結果被他這麼一拉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在地,困惑的目光也是‘唰’的一下就落在了秦殤的身上。
“等一下,我好像聽見了詭異的動靜……”
聽到這話,‘尿是膀胱的淚滴’一愣,緊接著花容失色,也是立馬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紅唇。
修道院正門前麵這一段還是有不少掩體的,比如立牌和告示牌,秦殤指了指告示牌的位置,剛才那個稀稀疏疏的動靜就出現了一瞬間,秦殤一時半會判斷不出距離。
但是他第六感本能告訴他不能往告示牌那邊走。
因為告示牌就矗立在修道院正門的大門口。
假設長脖子詭異在‘找朋友’遊戲環節就一直在修道院大廳當中,之後遊戲結束它便是消失的無影無蹤,但其實會不會它也還是依舊躲在修道院大廳內,並沒有離開修道院這個建築物的周圍?
再加上有張偉之前提到過的那句,詭異不會去往後樓活動。
秦殤轉念一想,最終決定拉著‘尿是膀胱的淚滴’躲在了森林旁的路牌邊。
下一刻,不遠處的小樹林那邊響起了腳步聲,一個人影先是出現在了不遠處。
看到有人來了,秦殤眯起眼。
對方手裡沒有手電筒,動作慢吞吞的,像是在黑暗中摸索著匍匐前進,黑燈瞎火根本看不清對方的樣貌,一念至此,秦殤不動聲色的衝著‘尿是膀胱的淚滴’豎起一根手指,做了個彆說話的動作,旋即召喚出了道士袍穿戴在身上。
緊接著,又溝通了一下剛剛被他丟出來的小鬼嬰。
示意小東西朝著那邊爬兩步。
秦殤和小鬼嬰心意相通,倒是能夠靠著小鬼嬰來充當自己的哨兵,瞅瞅那邊是什麼玩意。
結果小鬼嬰剛走了沒兩步,那邊竟然就傳來對話的聲音。
“你說那娘們為啥又突然讓我們回來找線索?這片森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娘們?
找線索?
來的是兩個人?
而且是玩家?
一句話便是透露出了大量的信息,秦殤也是臉色微微發生了些許的變化。
“鬼知道呢,但是這地方陰氣好重啊,我們繞著修道院走一圈就行了吧?反正她的意思不就是讓我們確定一下,這邊是否周圍都是灌木叢和森林嗎?”
緊接著,另一道不同的聲線最後一句話也清晰的落入了秦殤的耳朵裡。
他躲藏起來的身影一震,頓時神色一凜。
“確認一下周圍是否都是灌木叢和森林?”
這兩個人是另一位手持同聲傳譯設備玩家派來的?
果然,自己的打草驚蛇起作用了!
手持那件同聲傳譯設備另一部分的玩家,果然在副本中而不是副本之外的世界嗎?
秦殤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這兩個人大概就是被對方派過來明確一下修道院前院是否像自己推測的那樣,因為曾經埋過大量的屍體,所以才植被生長如此茂密的原因。
不過當時秦殤的分析,也的確不僅僅隻是為了引蛇出洞編出來的空穴來風。
他是真覺得這片地很有可能是埋了大量的屍體。
因為屍體被微生物分解,這裡的植被才會生長得如此茂密。
至於修道院後樓那外麵,根本見不到植被也可以理解。
極可能就是因為當時那些反動分子和間諜入侵了修道院之內要住在這裡,所以根本就沒在那片地方埋屍體。
笑話,都住進來了。
總不能把亂葬崗就埋在自己麵前,晚上正對著自己睡覺的窗戶吧。
這也太陰了吧?
就算是再唯物主義者的一個人,乾出這種事恐怕日後半夜也睡不著覺了……
畢竟,誰願意天天對著個亂葬崗下榻就寢啊?
“所以那個長脖子詭異也就有可能是這兩個人引過來的?”
秦殤微微挑眉。
他敢確信自己剛才絕對沒有聽錯。
那一陣稀稀疏疏的動靜,簡直跟修道院內當時長脖子詭異化作的影子,從自己身旁竄進其他房間時的聲音如出一轍。
下一刻,交談聲又是再度響起。
“不過她說要讓那個什麼’白衣劍客‘留在那個房間中的操作,你覺得靠譜不?會不會那娘們通過bb機已經知道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線索,這是打算把我們這些人全部當槍使,分散開來逐個擊破呢?”
大部分人走夜路的時候都有喋喋不休說話的習慣,尤其是身邊有一個同伴的時候,為了明確身邊的同伴沒有突然出現意外,那廢話簡直比平時多了七八倍。
當然,即便是沒有同伴也沒關係,當恐懼攀升到了某種程度的時候。
人也會自言自語,來通過語言係統想辦法幫自己排除恐懼。
“bb機?”
躲在暗處的秦殤聽到這個詞,表情徹底變了。
他們手裡也有bb機?
看來剛才結束了’找朋友‘的遊戲環節之後,眾人分開的這段時間裡,女記者他們的探索也不是毫無進展。
這樣就說得通了,秦殤基本有八成把握,女記者就是對立陣營的玩家。
不然,倘若跟自己以及‘尿是膀胱的淚滴’同一陣營,大家手中的線索一致。
‘尿是膀胱的淚滴’到目前為止都兩眼一抹黑需要抱秦殤大腿。
其他吳詩琪陣營的玩家,沒理由手裡掌握著和他們出入極大的提示。
“剛才那個房間中就他們兩個人,鬼知道他倆怎麼商量的,說不定那娘們看重了’白衣劍客‘的實力呢,畢竟人家’白衣劍客‘好歹也是傳說中朝陽區治安署署長,不是被譽為規則境之下第一人嗎?”
“這兩個人水都很深,兄弟,我給你講句實話,要不是‘猛舔蟑螂玉足’是個詐欺師職業的玩家,我寧願跟他組隊,也不願意和那種盛氣淩人的女人待在一塊。”
暗處的秦殤和‘尿是膀胱的淚滴’彼此對視一眼,兩人嘴角皆是抽了抽。
你大爺,詐欺師職業玩家吃你家大米飯了啊?
“不過你看到那幅畫了嗎?好像跟那個女人描述的什麼《修女圖》很像啊,就是感覺那幅畫的位置有些不太對,你看,上麵畫的不也是修道院的教堂嗎?但是周圍根本沒有植被,而且月亮的位置也不對,難道是畫家為了能夠突出畫麵感,縫合了一下現實,而並非是寫實派……”
《修女圖》?
他們也見到了那幅被撇在吳詩琪家裡角落處的《修女圖》?
秦殤這下突然都是有些不淡定了,眼皮子立馬瘋狂的跳了跳。
好家夥,你們這是不講武德直接端我老巢了?
媽的,一不留神讓偷家了。
這他媽讓老子上哪兒說理去?
秦殤嘴角抽了抽。
他們能見到《修女圖》隻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去了秦殤剛進副本的時候,出現的那個房間。
也就是吳詩琪和她戀人在江城的住處。
那他們說的把鄭公子留在房間裡,難道意思是指望讓鄭工偉守株待兔,在那個房間中等著吳詩琪回去不成?
不過自己離開之前也簡單的檢查過那個房間……
確實也沒啥彆的能提供線索的地方。
“那個房子是真簡陋,聽他們說那裡好像是住了兩個人,還有做飯燒火的痕跡,估摸著是那個吳詩琪和她丈夫吧?”
“嘖嘖嘖,兄弟,你結婚了沒得?有一說一,彆看這裡是副本的世界,但是現實裡要是有個婆娘願意跟我住那麼惡劣的環境,還給我燒飯,我把命給她都行,哈哈哈哈。”
這兩名玩家大概也是自覺沒啥危險,兩人索性聊天的內容也是逐漸放鬆了下來。
“你說個錘子哦,我屋頭咧個婆娘莫要說給老子燒飯,就是能夠偶爾給我燒個水洗個腳老子都開心的一批了。”
兩個人交談中,秦殤就躲在暗處偷偷聽著,其中另一名玩家放鬆下來之後竟然都開始飆起了家鄉話。
呦嗬,還是個川渝老鄉?
聽到他們提到住房條件惡劣還願意燒飯就是一件多了不得的事情,秦殤唇角都是不自覺揚了揚,有種想要跳出去裝逼的衝動。
那不好意思了二位,我老婆不僅給我做飯,而且我得了絕症還不離不棄,賣房賣車給我看病治療……
咋了?你老婆給你做飯不是很應該的一件事嗎?
怎麼,你們的老婆在家裡都不做飯嗎?
嘿嘿,那不好意思,我老婆給我做飯,哈哈哈哈哈……
下一刻,沒給秦殤多yy的時間,一股令他頭皮發麻的惡寒之感從不遠處傳來。
他立馬收斂了一下神色,緊接著不遠處湊近那兩個人望風的小鬼嬰就傳來了恐慌的情緒。
這一刻,秦殤心臟頓時提到額嗓子眼,他知道出現了什麼情況。
顯然……長脖子詭異發現了那兩個人,準備攻擊他們了……
不出所料,慘叫聲和驚呼聲幾乎是同一時間在不遠處貫徹雲霄。
“喂!?你背後的這是什麼?”
“我操!這不是,這不是剛才在修道院裡麵攻擊了其他人的那個詭異嗎?這東西怎麼還在這附近?”
“跑!快跑……”
旋即就是一陣驚呼聲在那邊響起。
秦殤不用去猜都知道,詭異肯定是動手了。
但現在【封印】解除,大夥都能使用角色卡的情況下,想來即便是麵對那凶神惡煞的長脖子詭異,這兩名玩家應該也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
眼瞅著那邊兩個人的聲音越來也遠,秦殤突然目露古怪之色,扭頭看向旁邊的‘尿是膀胱的淚滴’;
“你有沒有感覺好像長脖子詭異,不是很喜歡攻擊吳詩琪陣營的玩家?”
“這家夥剛才似乎就在附近的樣子啊……那兩個人過來之後其實也沒做什麼,就是單純聊天交流了幾句而已,我們倆剛才下樓的時候也在嘮嗑啊,卻沒見那鬼東西攻擊我們。”
說完這話,秦殤端著下巴沉吟片刻,他確實沒想通那個詭異又一次突然出現的原因。
因為他感覺,剛才那兩個家夥也沒乾什麼特彆的事情啊。
難道詭異是從其他地方被他們一路引過來的?
就是單純過來溜達了一圈。
除非詭異是無差彆攻擊半夜出現在修道院附近的玩家,不然秦殤都想不通那長脖子詭異有什麼理由攻擊人家。
不過就算是無差彆攻擊好像也有些不合理啊。
詭異為啥不在路上直接給他倆解決了,非得等到修道院建築物的附近呢?
當然,其實也不排除詭異的行事邏輯本身就沒有理由……
但站在秦殤的角度,他還是認為那個詭異剛才八成就在修道院跟前,而不是被那兩個人一路引過來的,至於為啥沒攻擊自己二人,也許不是因為巧合。
秦殤也想到了會不會是因為聲音。
因為自己被詭異拽進這個副本的時候,就是因為聲音。
那個鬼東西,在現實世界裡的時候,是靠著聲音來判斷當時在翔安區博物館中自己腳下所處的方位……
但他和‘尿是膀胱的淚滴’交談也不是全程【耳語】,秦殤和‘尿是膀胱的淚滴’下樓之後,明明秦殤為了忽悠同聲傳譯設備另一頭的人,還故意開口說話過來著。
如果用聲音作為在修道院附近會被詭異攻擊的理由,倒是有些太牽強了一點。
下一刻,秦殤眼瞅著那邊已經沒了什麼多餘的動靜,心說估摸著是那兩人順利給長脖子詭異吸引走了,這才給‘尿是膀胱的淚滴’做了個手勢,【耳語】道;
“出發吧,這下都不用我給你仙人指路了,你保持著一段距離跟著那兩個家夥,他們會帶你前往吳詩琪的住處。”
既然那兩個人剛才是從吳詩琪住處附近過來的,同時他倆還能篤定一件事,那就是鄭工偉被留在了吳詩琪的住處試圖想要守株待兔,那在這兩個不明就裡的玩家眼中,自稱‘白衣劍客’的鄭工偉顯然就是二人眼中副本中的戰力天花板。
那遇見長脖子詭異招架不住又被接踵而至不斷追殺的時候,為了明哲保身,人都會主動去尋求那個最強者的幫助。
所以秦殤沒猜錯的話,這兩個人大概率都是朝著自己剛進副本時醒過來的那個房間跑去了,就算是半路發現那長脖子詭異沒再繼續追著他倆,想來這兩人恐怕也不敢就這樣停下。
肯定要跑到自認為安全的區域才敢休息。
聞言,‘尿是膀胱的淚滴’抿了抿紅唇,小臉肉眼可見浮現出一抹緊張,最終一咬牙;
“玉足大哥,那我走了,要是我明天早晨沒能在六點半出現在這裡跟你彙合,你要是通關了副本就去幫我……”
我艸!
遺言!?
“彆!”
一聽前半句,秦殤便是大驚失色。
小妹妹你平時不看電視劇的嘛?
這種話可不興說啊!
一般情況下,隻要一個人在危險的環境中弄成這種托孤或者交代遺言的台詞說出口,那他媽就像是被詛咒給盯上了一樣,這個人基本上要不了多久就得領盒飯了。
這都快成狗血電視劇的鐵律了。
秦殤五官都擰成了一團,神色古怪的盯著‘尿是膀胱的淚滴’。
不是,到底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為什麼她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就好像是我讓她去做什麼特彆危險的事情一樣?
問題是老子就是讓你去接觸一下吳詩琪,先不說身為吳詩琪陣營的玩家,人家都沒理由傷害你。
八成吳詩琪都不會傷害你。
其次吳詩琪在副本中就是一個普通人,你至於怕成這樣嗎?
而且說句最難聽的,要是運氣不好……指不定小妮子這二半夜跑一圈地圖還見不到吳詩琪呢。
“去去去!少在這裡耍寶耽誤時間,一會那兩個人徹底走遠了,你再更丟了才是真的有可能會遇見危險了,起碼他倆過來的這一路沒出啥問題,原路返回你跟著他們基本也不會遇見危險,但是你要是走岔路了,跑去一些沒人去過的地方指不定就有危險了。”
聽到這話,‘尿是膀胱的淚滴’這下才猛地一拍後腦勺。
小臉上劃過一抹焦急,撒腿就朝著那邊跑了過去。
秦殤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他其實原本是打算用【複製】這個技能複製一件道士袍借她用的,但是考慮到‘尿是膀胱的淚滴’既然是一個人畜無害的扮相,陳博旭給他丟進副本裡之前恐怕也都給她查得一清二楚了。
這位執行任務成功率為0的白手套,有什麼道具身為‘遠航’組織的首領陳博旭應該心知肚明,萬一小妮子要是披著道士袍這麼一個沒人見過的神路道具不幸撞見了那些人當中,持有另一件同聲傳譯設備道具的家夥,那很可能就引起對方的警覺……
反正,今夜應該不太可能會有危險了,主線劇情很可能是跟隨時間來推進的。
第一天的內容,到現在應該就算是落下帷幕了……
下一刻,眼瞅著‘尿是膀胱的淚滴’走遠。
秦殤這才扭頭看向身後融入夜色中的偌大修道院,巡夜路線在那個一層樓門外的告示欄上有寫,秦殤估摸著繼續巡夜想來不會有太大的收獲。
但是沒辦法,誰讓這個該死的單人支線任務落在了自己的頭上呢?
他歎了口氣,邁動大長腿微微晃動抬了抬手中的手電筒,漸漸步入夜色中。
“到現在還是沒有清泉之路的線索,莫非清泉之路要等到幾天之後吳詩琪出事,導致整個修道院徹底爆發無數靈異怪事,這才會有一位路過的高僧坐化鎮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