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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第 56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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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完這句話後,徐依童便側過了臉,隨後倉促地轉身,整個人背對著他。

餘戈看不到她的臉和表情,站了片刻,察覺到徐依童肩胛骨微微起伏時,他才發現她在哭。

下意識地,餘戈有點慌,想去抓她的胳膊。

徐依童縮了縮手。

他聲音發澀,喊她,“徐依童。”

聽見他叫自己名字,徐依童將頸邊的圍巾攏起來,微低下頭,將臉埋進去,慢慢地把淚跡蹭乾。

他的朋友還沒走遠,有幾個人時不時回頭,似乎在好奇他們這邊出了什麼狀況。她不想跟餘戈站在大馬路邊上吵架,也不想被其他人察覺什麼,讓兩人都難堪。

徐依童做了個深呼吸,“算了,走吧。”

餘戈開口:“我的手”

徐依童打斷他:“以後你不想跟我說的事,就彆說了。”她往前走了兩步,避開他的目光,“我不想聽你再騙我了。”

輕輕的一句話,餘戈喉嚨滾了滾,剩下的話沒能說出來。

這是第四次。

徐依童曾經對他說過三次,不要騙她。

第一次是他送她回家,她在車上半開玩笑地說:“你說什麼我都會信的。”

第二次是在她家,他手傷發作,她擔心地蹲在他麵前,“不要騙我,我要聽實話。”

第三次是在超市,她惡狠狠地威脅他:“下次發現你騙我,我就真的跟你生氣了。”

可實際上,知道他騙了她,徐依童沒有憤怒,沒有質問,甚至連責怪都沒有。連哭都不願意被他看見。

從沒有哪一刻,餘戈這麼清晰地意識到,他傷害了她。

雨剛停,這片城市森林裡高樓林立。路邊有吆喝的小攤販子,有車流,有小吃店。一路過去都很熱鬨,煙火熙攘,擦肩而過的路人都在談笑,隻有他們像被濃霧隔絕開,安靜地不像話。

性格原因,大多數人跟他沒話說是常態,餘戈早已習慣。

他從來沒有不適應過。

但現在,徐依童在他身邊沉默的每一秒,都讓他感到煎熬。

餘戈沒有哄人的經驗,想跟徐依童解釋,卻不知道從何開口。自尊心讓他很少向彆人低頭認錯,可是此刻餘戈實在不知道怎麼辦了,隻好跟她重複:“對不起。”

徐依童目視前方,嗯了聲。

緊盯著她的側臉,他解釋:“我不想讓你擔心。”

除了餘諾,餘戈沒有親近的異性。徐依童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在他感情和生活裡都占了很重分量的人。

所以,他不想讓她擔心。

不想她哭。

想看她一直眼帶笑意喊他小魚。

徐依童應了一聲,“我知道。”

他不用說,她也知道。隻不過她更在意的,其實是剛剛餘戈回答不上來的問題。

冒著手治不好的風險,他去打最後一年,有沒有考慮過未來,考慮過她。

阿文去便利店買了個打火機,正好接到一通電話。在店裡打了幾分鐘的電話,再次出來時,發現外頭空無一人。也不打個招呼,roy和will他們勾肩搭背地早走遠了。

阿文咒罵了聲,回頭一看,正好看見徐依童和餘戈。

敏銳地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他站定在原地,沒有迎上去。

徐依童也看到了他,主動打了個招呼:“文哥,你怎麼一個人在這?”

阿文:“去買了個東西,結果沒人等我。”

徐依童笑了笑,跟餘戈說:“你進去幫我拿下包?在二樓的沙發上,黃色的那個。”說話時也不看著他。

餘戈瞧著她,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們,阿文心裡歎了聲,果然是吵架了。餘戈這臉上真是藏不住一點事。他故意咳嗽兩聲,餘戈才收回目光,應了聲好。

把人支走後,阿文本以為徐依童會問他什麼,結果三言兩語聊了會,她也沒提餘戈的事。

她不提,他也不好主動開這個口,畢竟是人家私事。正這麼想著,聽到她問,“你們比賽還有多久開始?”

算算時間,阿文告訴她:“快了,還有一周開賽。”

“對了文哥,你剛剛不是說你要做手術?還能打嗎。”

聽出她的話外音,阿文一時不太確定該怎麼回答,遲遲未語。

徐依童:“你脊椎出什麼問題了?”

四目相對,阿文猶豫了會兒。餘戈跟他們說過,彆在徐依童麵前提他的手傷。但她現在看起來又不像是不知情的模樣。

“我就隨口問問,你不想說也沒事。”徐依童準備結束這個話題。

阿文說:“腕管綜合征。”

餘戈替她把包拿下來,發現阿文已經走了,徐依童一個人站在路邊,低頭正跟誰發著消息。

他走過去:“我送你回家。”

徐依童舉起手機給他看時間,“很晚了,文哥不是說你們最近要開始準備比賽了嗎,你這兩天好好休息吧。”

“沒事,我去開車。”

徐依童像沒聽到,也不接他話茬。

正好路邊來了一輛空車,她伸出手,攔下。

很快,出租車停在他們麵前。

“到家了給你發消息。”

說完這句話,徐依童拉開車門,坐上去,至始至終都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

車出開去一段路,徐依童從後視鏡裡看到餘戈站在那沒走。他的身影越縮越小,直至變成一個圓點。

鈴聲響起,徐依童視線落回手機屏幕,是堂嫂的來電。

“喂?珍珍?”

“嫂子,你忙完了嗎?”

堂嫂嗯嗯兩聲,“差不多了,你剛找我什麼事啊?”

“你知道腕管綜合征是什麼嗎?我有個朋友得了這個病,所以我想來找你問問。”

“腕管綜合征?”堂嫂沉吟,“嚴重嗎?”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他就是手疼的時候需要打針,還有封閉什麼的。”徐依童問,“有效果嗎?”

堂嫂給她簡單地解釋了一下:“封閉一般就是短時間能讓他感覺沒那麼痛,但是可能會進一步加重真實的病情。不是特殊情況,建議還是不要打太多啦,治標不治本的。”

徐依童:“那怎麼辦?還能治愈嗎?”

聽出她聲音不對,堂嫂安慰她:“沒事哈,這個可以做腕管鬆解術,你等下,我給你找找病例。”

幾分鐘後,堂嫂說,“這個病一般都是積勞成疾,就是長時間勞累導致的神經損傷。能不能治愈主要取決於病情的嚴重程度,還有你朋友的配合程度。不過你說你朋友已經打封閉了,那應該很嚴重了,還是要及時治療。”

安靜聽著,徐依童許久沒說話。

堂嫂問:“去醫院看過了嗎?醫生怎麼說。”

“我”徐依童穩住心緒,“我不知道。”

堂嫂奇怪:“這是你什麼朋友?”

默然片刻,徐依童說:“男朋友。”

堂嫂笑笑,八卦了兩句:“你交朋友啦?他是乾什麼的,你們怎麼認識的?怎麼都沒聽你說過。”

“電競選手。”

堂嫂恍然:“跟小征一個職業?怪不得會得這個病呢。”

“嗯。”

堂嫂:“那我改天幫你約下我師兄,他是我們院骨關節外科的大手子。”末了又勸,“你不用太擔心,你男朋友這個也不是什麼大病,我師兄肯定能治好。”

徐依童道了聲謝。

到家後,徐依童給餘戈發了條消息:【到了】

小魚:【好。】

兩分鐘後,他又發來消息:【上海這兩天要降溫,注意保暖】

小魚:【過兩天我會去醫院看看】

手放在鍵盤上,徐依童打了幾行字,最又全刪了,回了個好的。

在沙發上靜靜地想了許久,她找到另一個人的微信。

珍珍:【文哥,我想問你點事,你彆告訴餘戈我找過你。】

那邊回的很快:【什麼?】

珍珍:【在退役前,餘戈是不想做手術的,對吧?】

珍珍:【他跟我說,怕手術失敗。】

珍珍:【我剛剛搜了一下,也詢問了我在醫院工作的朋友,都說這個手術不複雜,一個多小時就能做完,治愈概率也還挺高的。】

似乎不知道怎麼回,對麵頻繁地顯示正在輸入。

最後,阿文發了條語音過來:“主要的問題不是手術失敗。做完這個手術之後,fish至少要休息三個月。算下來,基本就是要耽誤一個賽季了,我們這行都是吃青春飯,吃狀態的。世界賽就在下半年,他本來年紀也不小了,休息這麼久再上去打,很有可能狀態跟不上了。

awen:【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不太公平,我是fish朋友,所以也沒立場勸你什麼。跟你說這些,就希望你彆怪他。】

awen:【fish堅持到現在,就是為了這個冠軍。】

本來準備好了一套說辭,在看完這段話後,徐依童又發不出去了。

良久,她回了個:【我知道了。】

和阿文聊完,徐依童去搜索了網上電競選手退役的各種新聞。一篇篇地看完,又去他微博底下翻了很久的評論。

和他世界賽失利那晚一樣。萬籟俱寂的深夜,她抱膝縮在沙發上,獨自發了很久的呆。

這場雨連下了四天,氣溫越來越低。春季揭幕戰開賽在即,輝哥一連約了五場訓練賽。

等晚上訓練結束,食堂的做飯阿姨也下班了,大家隻能點外賣吃。

把麥當勞擺好,小c問:“對了,到時候開幕式是誰打?”

“tg和yld吧。”

“我們也是那天?”

“第二場。”

小c看向jz,也沒避諱:“那到時候你和文哥誰上啊?”最近訓練賽兩人都是輪換上的。

阿文:“jz先打著唄。”

“誒,你們聽說了嗎,主教打算把二隊的ad提上來給fish當替補。”

roy啃著雞腿,回憶了下:“小清啊?他前兩天德杯打得確實挺好。”

will麵露難色:“不怕被fish粉絲罵就行。”

“他手傷,沒辦法的事。”

此話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阿文活躍氣氛:“到時候我和fish一起在替補席看飲水機,就當做個伴了唄。”

“聯賽就算了,大賽隻能帶一個替補啊。”roy跟他開玩笑。

“你想的還挺遠。”小c白了他一眼,嘀咕了句,“今年咱們能不能進世界賽都是個問題。”

聊著聊著,will發現少了個人,探頭望了眼:“fish怎麼還沒來?他不吃?”

jz:“他最近怎麼了,心情不好?”

剛剛訓練賽jz幾乎就沒聽餘戈講過話。雖然來og之前,jz就聽聞這位大神很高冷,接觸了幾天才發現,這哪裡是高冷,簡直是自閉。

roy隨口猜:“跟徐依童吵架了?”

will遲鈍道:“沒有吧,上次吃飯的時候不還好好的麼。”

“你懂個屁啊。”

他們吵著,阿文拿了兩袋東西出來,“算了,我給他送過去吧。”

推開訓練室的門,阿文進去。餘戈站在窗邊抽煙。走近了,阿文才注意到餘戈另一隻手上拿著手機,屏幕上是微信的界麵。

阿文:“等誰消息呢?”

他出聲,餘戈才發現有人來了,把煙摁滅,回頭:“什麼?”

“沒什麼,吃點吧。”阿文把東西放到他桌邊。

餘戈:“謝了。”也沒去動那些東西。

在他身邊坐下,阿文問:“你自己跟主教提的要替補?”

“嗯。”

“考慮好了嗎?”

餘戈先是搖搖頭,而後,又點頭。

“我覺得,你如果沒打算分手的話,最好你還是跟徐依童商量下?”

餘戈嗯了聲。

“你也彆怪我說話難聽。你的手現在說不好是個什麼情況,而且你也不可能一輩子打職業。那最壞的情況,你手要是真打廢了,以後對人家小姑娘也不公平啊。”

看著遠處,餘戈說:“我知道。”

雨停的第二天,徐依童回家陪父母吃了頓飯。飯間,陳柏蘭問起她交朋友的事情。

徐依童低頭扒飯:“堂嫂跟你們說的?”

陳柏蘭:“什麼時候帶回來給我見見?”

“我們這才談沒多久,見什麼家長啊。”

“那我總要看看人靠不靠譜吧。”陳柏蘭放下筷子,“我就你這麼一個寶寶,被人騙了怎麼辦嘛。”

“過段時間吧,他現在也挺忙的。”徐依童不欲多說,岔開話題。

徐明義:“徐依童都奔三了,就彆喊她寶寶了,陳女士。”

陳柏蘭瞪他一眼。

吃完飯,徐依童又幫徐明義去院裡澆花。等到陳柏蘭睡午覺的時候,她才開車去打卡上班。

剛一踏進店裡,就被收銀台後的媛媛扯住胳膊。

媛媛往裡頭指了指,低聲說:“今天店裡來了個帥哥,在這裡坐很久了。”

看她一臉神秘兮兮,徐依童好笑:“我知道。”半個小時前餘戈就給她發消息了。

媛媛:“你朋友?”

徐依童:“是啊,我男朋友。”

“噢噢,原來是他啊!”媛媛坐回椅子上,多說了一句,“你男朋友心情看上去不太好。”

靠最裡的一個位置,餘戈坐在那,背對著她。

徐依童站在原地看了會兒。長長地舒了口氣,她臉上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才往那邊走去。

他望著窗外,像在出神。

徐依童站雙手插兜,走到餘戈身邊。她縮著脖子,彎下腰瞅他,開了句玩笑:“怎麼了這位帥哥?凶巴巴的,來打劫啊?”

餘戈回神,轉過臉:“你來了。”

徐依童在他對麵坐下,“等多久了。”

“沒多久。”

徐依童點下頭,便沒有再主動說話。

氣氛再一次變得安靜。那晚不歡而散後,事情好像被她輕飄飄揭過,他們在手機上還是正常地聊天。徐依童再也沒問過他手傷的事,也不深究他為什麼瞞著她。餘戈後來去過她家樓下一次,想找她談談,隻不過徐依童剛好回家去了,所以沒見上麵。

餘戈把麵前那杯飲品到她麵前,“給你點的,不過可能有點冷了。”

“沒事,我愛喝冷的。”徐依童笑了笑,“你怎麼不給自己點一杯。”

“我不喝這些。”

徐依童哦了聲,“你今天怎麼有空找我,你們比賽不是快開始了?”她沒記錯的話,好像就是明天。

“我今天去了一趟醫院。”餘戈從身側拿起一個紙袋,放到桌上。

“這是什麼?”

“你要看看嗎。”餘戈望著她,“我的病曆。”

徐依童怔忪,沒有伸手去拿。

“醫生說,可以再觀察一下,但是建議做手術。”

徐依童:“做手術的話,你就打不了比賽了,是吧。”

餘戈沒回答,思考著措辭。

徐依童咬著吸管,望向彆處,隨口道:“那就再觀察觀察唄。”

“我不想讓你不高興。”餘戈說。

徐依童沒聽懂這句話。

對上她的眼睛,靜了下,餘戈緩緩道:“你是,怎麼想的。”

一種難言的情緒在胸口蔓延,她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兩個人沉默地對坐著。徐依童看著餘戈,他身上還穿著隊服。她很想直接告訴他,我希望你能去做手術。想勸他,身體才是最重要的。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償所願,遺憾才是常態。

可是,在說這些話前,她腦海裡想到了很多事。

想起解說的哽咽,想起粉絲的鼓勵。想起彆人對他的嘲笑。他們三言兩語,把餘戈這麼多年的努力都貶的一文不值。好像隻有世界冠軍才是唯一能算得上價值的榮耀。

想到了那時候,她也替他難過。

為什麼他已經這麼努力了,卻總是差點運氣。

她知道人生難萬全,可是為什麼不好的事情,偏偏都被他碰到了。

見她不說話,餘戈再次開口:“如果你希望我”

“做你自己想做的吧。”徐依童打斷他,“我尊重你的決定。”

夢想和身體,如果要做一個選擇,那也隻能餘戈自己來。因為餘戈首先是他自己,才是她男朋友。

徐依童輕聲,又重複了一遍:“你自己決定就好了。”

1月9號,ll春季賽開幕式那天,上海下起了初雪。

第一場比賽,tg2:0擊敗yld。

第二場比賽,i。

比賽結束後,攝像鏡頭對準餘戈,他收拾好外設,跟著其他人一起下台。

這是很普通的一天,og輸了一場很普通的常規賽。所以餘戈眼神很平常,沒什麼不甘心。

按照慣例,網友們狠狠嘲了輸家一頓。虎撲給他們打分,分析他們的操作,誰儘力,誰犯罪,誰的打法不團隊。貼吧熱熱鬨鬨地開了許多貼。

當晚八點,og官博放出一則公告。

——fish因傷暫離賽場,不再參與餘下賽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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