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帝到了北地的第二戰,就是山海關。
山海關是慶帝當年親自下令,調用糧草、勞役大興土木數年,才興建而成的。
但山海關建成後,慶帝卻還是第一次見到它的模樣。
隻見眼前的雄關在群山間橫亙,直入大海,不像是人力所為,倒像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偉力,已然和這茫茫山脈融為一體。
慶帝這位雄才大略、見多識廣的帝王,也不由得心生感歎。
當初耗費大量民力財力,全力建設這道雄關的目的很明確,就是為了防止關外蠻族南下。
可如今看來,卻是有些不值當了。
李徹打得一眾蠻族俯首稱臣,整個關外完全成了奉國所屬,這山海關倒像是防備奉軍入關的要塞。
慶帝已經開始做打算,要不要裁撤掉一部分山海關的守軍。
到了山海關,薛鎮自然早早就出關迎接。
慶帝親自下車勉勵了薛鎮以及守衛山海關的將士們幾句,肯定了他們的功勞,並賜以獎賞。
將士們感恩戴德,山呼萬歲自不用提。
山海關雖然雄偉,但畢竟隻是一道關隘。
慶帝在裡麵參觀了下,又和薛鎮奏對了一會兒,便準備離開了。
臨行之際,慶帝還特意詢問薛鎮:“聽聞汝和奉王有間隙,好幾次都鬨得不太愉快?”
薛鎮不知道如何回答,喏喏不言。
“不可如此,汝為朕之肱骨,奉王亦是朝廷棟梁,當互利互助才是。”
薛鎮將平生最難過的事情想了個遍,這才露出一個不太情願的表情:“末將領命。”
“不錯,繼續保持。”慶帝拍了拍薛鎮的肩膀,轉身走上了馬車。
薛鎮拱手行禮,準備目送馬車離去,無意間瞟見在馬車邊上盯著自己的李霖。
兩人的目光對撞的瞬間,都有些繃不住。
就好像犯了錯被叫到講台罰站的學生,和自己的損友對上了視線,想笑不又敢笑。
“噗嗤——”
李霖剛出聲,就立刻伸手堵住了嘴。
慶帝疑惑地轉頭看去:“什麼聲音?”
“咳額,父皇贖罪,兒臣早上吃壞了肚子,有些串氣。”
慶帝當即堵住了鼻子:“你都多大了,這點事情都管不明白,滾去車後麵”
話音未落,薛鎮那邊又是一聲:“噗嗤——”
慶帝一臉不可思議地看了過去。
薛鎮頓時心裡咯噔一下,連忙單膝跪地請罪:“末將駕前失儀,罪該萬死!”
慶帝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薛將軍也當注意身體才是。”
隨後立刻放下簾子,飛速離開此地。
出了山海關,就是正兒八經地踏入奉地了。
不需要李霖和黃瑾提醒,慶帝第一時間就注意到,麵前那條平整而寬闊的水泥路麵。
慶帝好奇心頓起,讓馬夫把車停下,親自下車用力踩了踩。
感覺到腳底傳來的堅硬觸感,他看向一旁的李霖:“這水泥路果真堅硬平整,軍隊走在上麵能省力不少吧?”
李霖連忙回道:“回父皇,兒臣比較過,在此路上行軍,至少能節省一半的時間。就是有些廢馬蹄,需要給馬蹄鐵包上布,才能避免磨損。”
慶帝微微頷首,盯著水泥路麵若有所思。
“此路造價幾何?”
這卻是難住李霖了,他摸了摸腦袋,支支吾吾:“這”
“除了用來修路外,可能用來建城?”
“兒兒臣也不知道啊,父皇還是問六弟吧。”李霖隻得回道。
“一問三不知,當真不長進。”慶帝瞪了他一眼,“此物有大用,若是價格低廉,當推廣至大慶各地。你燕國和奉國這麼近,怎麼想不到這一點?”
李霖頓時不說話了。
啊?這就算好東西了?
我還以為父皇見多識廣呢,結果您也沒吃過啥好豬肉啊奉國的新鮮物可太多了,這水泥地隻能算是個前菜而已。
未等他回話,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禁軍統領頓時色變,連聲呼喊道:“前方有騎兵,保護陛下!”
一眾禁軍立刻抽出兵刃,守在馬車周圍的近衛更是擺出陣型,將慶帝和李霖護在中央。
慶帝卻是麵色不改,淡然地擺了擺手:“慌什麼?此地乃是奉國腹地,來者必然是老六的兵,還能是蠻子不成?”
若是老六能讓蠻族殺到這裡來,他也不配當這個奉王了,更彆提創下那麼多赫赫戰功了。
果然如慶帝所說,禁軍們很快就看到,一道煙塵自北向南席卷而來。
煙塵上方有旗幟飄揚,上麵書寫著紅色的奉字。
不多時,雙方人馬逐漸靠近,卻見麵前的奉軍騎兵隻有八百人,卻是披甲執銳,遍體甲胄,皆是精神抖擻、孔武有力的精兵。
慶帝放眼望去,果然在隊伍最前端看到了那道熟悉身影,不禁嘴角微微上揚。
李徹翻身下馬,完全無視了一眾神情緊張的禁衛,飛快向鑾駕走來。
他本來是打算讓越雲來接駕的,畢竟這大熱天的,披著鎧甲騎馬數百裡,是個非常折磨人的事。
但轉念一想,這次前來的不是朝廷使節,而是自家便宜父皇。
自己若是不親自迎接,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說不定就被便宜父皇在心底記上一筆。
所以,雖然心中不情願,但還是老老實實地來了。
看到慶帝後,李徹立刻把‘被迫上班’的表情,換成了驚喜模樣。
眼眶微微泛紅,聲音有些顫抖,手腳也因激動而僵硬,一切都做到了最完美的狀態,足以登上北影教材。
慶帝一見李徹這一出,太陽穴就開始發跳,知道這小子又要整活了。
若非軍報經過兵部核實,他實在不敢相信眼前這吊兒郎當的逆子,剛剛做出覆滅契丹的壯舉。
哪有半點藩王的樣子啊?
卻見李徹飛速奔來,步伐踉踉蹌蹌,聲音淒切道:
“父皇,兒臣可想死您了!”
一旁的李霖不由得嘴角抽搐。
老六,演得有點過了
這動靜哪像是想死父皇了,更像是想父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