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池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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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來到了侯府門前。

溫之衡看著她怔愣的模樣,心裡很是酸澀。

“我父母去了江東老家常住,不在府內,你倘若不歡喜,那我便換…”

陳十一搖了搖頭。

“不必了,我現在是你的小廝,你在哪裡,我就去哪裡。”

淩雲閣內,溫之衡讓青鬆給她另外置一間房,處理安州那邊來的事。

青鬆勸解道。

“這怕是不妥,淩雲閣進進出出的人也挺多,小廝還單獨有個房,這明擺著讓人質疑裴夫人的身份。”

陳十一也點頭同意。

“簡單些來吧,我沒關係的,隻要有個地方讓我處理事情就可以。”

青鬆笑嘻嘻地在靠窗的位置給陳十一置了個桌子。

這個地方,老爺總喜歡坐在這讀書煮茶。

青鬆也給她安置了一個小寢房,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裡麵的什麼東西都是用得最好的。

晚膳後,等陸陸續續來往的人停歇了後,溫之衡同陳十一談論起了為裴珞疏複仇的事。

“想要扳倒一個帝王,如果你隻要了結他的性命,安排高手刺殺便可,這是最直接的,但也是最難的,他們的身邊,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手,除非,你能找出更加厲害的殺手。”

陳十一搖頭。

“就算福大在,也做不成這個事。”

溫之衡繼續說道。

“好,第二種,民意,就像上次你去西北,幫著藍清河索要朝廷軍糧,用的就是這種辦法,當時的聖上是極其愛好臉麵之人,對之能有用處,但當今的這位,我暫時還未摸清他的喜好。”

陳十一沉思了片刻。

“他登基時日短,那些民意,隻怕,他們還未曾知曉大鄴換了新皇,此舉無效。”

溫之衡想了一會。

“朝堂暫時沒有紛爭,皇位平穩過渡,要從中掀起朝堂利益之分,幾乎沒有可能,為官者,都是最謹慎不過的人,一旦有點風吹草動,都會守住自己的家業和官位,明哲保身。”

陳十一看著桌上攤開的書,眼睛眨了眨。

“那你為何不明哲保身?要來助我殺他?”

溫之衡端坐在他的書案後,燭火搖曳,照映著他的臉一半光華,一半幽暗。

“救命之恩罷了。”

陳十一望向窗外,看著窗子外那些奇奇怪怪的盆景影子,張牙舞爪。

“都多少年了,那點子救命之恩,早就還完了。”

溫之衡慢悠悠地說道。

“我希望我們可以摒棄以前的恩怨,成為朋友,朋友有難,我自會相幫。”

陳十一輕聲細語說著話。

“我不知道如何報答你?”

“有什麼可報答的,我什麼都有了。”

陳十一垂眸沉默。

溫之衡又說道。

“我隻會做我願意做的事情,彆多想。”

侯府的庭院裡,人少了很多,這裡隻有溫之衡一個主子,隻有打掃庭院的幾個仆人,就很少見到人了。

那個池塘還在,如今裡麵栽種了荷葉,現已凋零,一根一根如像極了從泥土裡鑽出來的筷子,有些還斷了一半,垂在水麵上,悲涼卻帶著一絲頹廢的驚豔。

那條胖得像豬一樣的金魚竟然還活著,慢吞吞地遊蕩著,不疾不徐,像極了身著彩衣的老人,悠閒自在,又光鮮亮麗。

陳十一這次不再趕著它遊了,它這一身肉,是它長壽的秘訣,太瘦了,經不住風雨,受不住嚴寒。

就比如自己,滿身的寒氣。

藥早已吃滿三個月,但她現在已沒有了心思來診治。

人都不在了,孩子不孩子的又有什麼意思?

孩子?

陳十一倚靠在池塘邊上沉思良久。

“裴夫人…”

聲音從後麵響起,陳十一猛地從沉思中驚醒過來。

青鬆漸漸走近了她。

“裴夫人,安州來了信。”

“好,我知道了。”

陳十一打開書案上的書信。

李芸周的字跡很是慌忙,看得出來,那邊應是有很多人在盯著她,看來定是安長路在那邊周旋才有機會寄信出來。

她朝溫之衡的書案上看了過去。

平時,他很是忙碌,一直埋在堆成山的文書裡麵,有時候連茶水都來不及喝上一口。

不過有的時候比較偷懶,一天一本都不想看,就悠閒自在地修剪花草的枝椏,動動這,動動那,然後一整天就這樣過完了。

平時,他很少同自己說話,除了必要。

青鬆同自己說的話,都比他多的多。

外麵越加寒涼起來,陳十一想著,都快初雪了吧。

京都的初雪每次都下得特彆大,紛紛揚揚的,似乎在訴說著人的心事一般。

外麵,有酒香,菜香飄來。

陳十一聞聲過去,發現溫之衡支了個小桌子,桌子上,是一個碳鍋,煮著香噴噴的食物,咕咚咕咚的,旁邊,是一小壺酒,天青色酒杯已經滿上。

想不到,他竟然還有這興致。

溫之衡似乎發現了陳十一,頭也不回地問了一聲。

“要喝酒嗎?”

陳十一搖頭。

“我不能喝酒。”

“哦,那便算了。”

“但我能嘗嘗鍋子裡煮的什麼嗎?”

“你去取一副碗筷過來。”

砂鍋裡燉的是牛肉,不多,就幾塊,但燉出來的醬汁極為美味,蘿卜也燉爛了,咬一口,濃鬱的醬香燙嘴又燙心,陳十一隻敢一小口一小口地咬著。

溫之衡蔥玉的手指撚著酒杯,疑惑道。

“你怎麼不吃牛肉,光吃蘿卜?”

“我喜歡吃蘿卜。”

溫之衡眼眸帶著笑意。

很久沒看見她好好吃過一次飯了,每次都吃個兩三口就說飽了,桌上擺放的點心也沒見她動過。

“喜歡吃多吃點。”

陳十一多吃了兩塊就不吃了。

“怎麼不吃了,還有這麼多?”

“不吃了,吃得太飽,晚上就該睡不著了。”

溫之衡想了想。

“你以前不是說,吃飽了就能睡嗎?”

陳十一自嘲一笑。

“太久了,好像早已忘記那種滋味了,以前沒飯吃,隻有一個願望,就是吃飽,而今吃飽了,欲望就多了起來,人一旦貪心,就既要又要,結果害人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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