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十幾二十封信,沈棠道,“還有信呢?”
丫鬟道,“聽太太說,這些信是葉貴妃還在均州時,寫給王妃的,王妃很珍惜,每一封都留著,奴婢想著書信也容易受潮,就也都拿出來曬曬。”
王妃是個很重情的人。
後來葉貴妃搬進鎮國公府住,時常能見到葉貴妃,但這些書信,王妃也沒舍得扔,但又不是多寶貝的東西,就沒帶去靖陽王府。
沈棠也有許多東西留在平遠侯府,那些東西,丟了可惜,但要說帶去靖陽王府又沒有必要。
沈棠想起那日晉德長公主進府,說起葉貴妃救皇上的事,葉貴妃遠在均州時,曾把這事寫信告訴過王妃,如今信就在眼前,沈棠內心有些蠢蠢欲動。
想看。
但偷看人家信太不道德了。
沈棠眸光落在那些信上,謝歸墨看出來了,搖頭失笑,“你想看就看吧。”
沈棠耳根微熱,“這不好吧?”
謝歸墨道,“就以母妃和葉貴妃如今的關係,你覺得母妃還會在乎這些信嗎,要不能給人看,早就燒毀了。”
沈棠小聲道,“你確定能看?”
謝歸墨道,“你就是讓母妃送給你都行。”
沈棠,“……”
她要這些書信做什麼,又不能吃。
她隻是好奇,想知道年幼時的葉貴妃是什麼樣的性子,為何對王妃那麼差。
怕傷王妃的心,她不敢問,想著或許能從書信裡窺探一二。
道德和好奇在天人交戰,謝歸墨隨手拿一起封信,拆了開來。
信上寫的都是均州發生的一些趣事,用詞活潑,天真爛漫。
大部分信都是這樣,信的末尾,要麼想到京都來玩,要麼邀請王妃去均州。
均州距離京都六百多裡,鎮國公軍務忙,無暇陪王妃去均州,王妃出嫁前,幾乎就沒離開過京都,出嫁後,就更沒機會去均州了。
看到後麵,沈棠看到了王妃說的那封信,信上葉貴妃說她出府玩,救了一個人,模樣生的很好看,但脾氣不是很好,不喜歡欠人恩情,把自己隨身攜帶的玉佩送給了她,不要還不行,父親說不能隨便要人東西,讓下次見到他,把玉佩還給他,他好像不是均州人,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了。
沈棠繼續看,幾張閒話家常的信後,又有一封信,這封信沈棠來回看了好幾遍,信是和王妃訴苦的,堂妹闖禍,誣賴給她,爹娘訓斥了她好幾句,她覺得委屈,她不喜歡堂妹,一點也不喜歡。
沈棠看向謝歸墨,“葉貴妃還有個堂妹?”
謝歸墨道,“聽母妃說起過,是昌平侯的親妹妹,為救葉貴妃落水溺亡,念著這份恩情,葉貴妃才格外看重昌平侯。”
葉貴妃確實很看重昌平侯,但葉貴妃是會知恩圖報的人嗎?
那種割裂感又來了。
沈棠把匣子裡所有的信都看了一遍,信寫到葉貴妃父親救鎮國公而死,後麵就沒有了。
可能是沒有心情,再加上葉貴妃接進京,也不需要再寫信了。
二十多封信裡,隻有兩封提到堂妹,都是因為受了委屈,無人可以訴說,便寫在了信裡和王妃訴苦。
看著手裡的兩封訴苦信,沈棠腦海中閃過葉貴妃那張臉,實在想不出來是什麼樣的人能給葉貴妃委屈受,還無處訴說,隻能寫信給遠在幾百裡外的王妃。
就葉貴妃那性子,心狠手辣的程度,受第一次委屈不把人弄死就算不錯了。
沈棠知道宮裡那地方,容易移人心性,心地太善良的人活不長久,就是許皇後,也不是沒有手段的,可葉貴妃前後變化也太大了些吧?
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而且一個會給葉貴妃委屈受的堂妹,竟然最後救葉貴妃而死……
沈棠想到了沈娢,沈娢會救她而死嗎?
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沈棠眸光在兩封信上來回了好幾遍,心底冒出來一個念頭,嚇了她一大跳,謝歸墨見了道,“怎麼了?”
沈棠望著謝歸墨,“葉將軍救鎮國公死之前,葉貴妃進京過嗎?”
謝歸墨搖頭,“沒進京過。”
沈棠把兩封信遞給謝歸墨看,小聲道,“我不信葉貴妃信裡自己討厭的堂妹會救人而死,有沒有可能死的那個才是寫這些信的人,葉貴妃是昌平侯的親妹妹……”
不怪她這麼想,葉貴妃實在不像是有半點良善之心的人,後宮那地方是容易移人心性,但葉貴妃進宮就獨寵,要移人心性,也是葉貴妃移彆人,不是彆人移她葉貴妃。
手握重兵的老鎮國公的外孫女,鎮國公的外甥女,這身份可比當時還隻是一個將軍,死後才封伯爵的葉府大姑娘身份要尊貴百倍,再加上鎮國公府沒人見過真的葉大姑娘,容易蒙混過關。
就算真被發現了,鎮國公府也不能把人怎麼樣,最多送回葉家,穩賺不賠的買賣,葉貴妃一定會鋌而走險的。
還有葉貴妃從來不提救過人的事,也不知道自己救的人是皇上,可能不是葉貴妃不說,而是她壓根就不知道!
這個念頭一起,就再壓不下去了。
謝歸墨看著沈棠,在找人一事上,謝歸墨誰都可以不信,但不能不信沈棠的直覺。
而且在這樣的設想下,那些疑惑之處就都有了解釋。
昌平侯是葉貴妃的親兄長,葉貴妃做不到看著自己兄長絕後,所以哪怕齊王妃給齊王戴綠帽子,也要假死,把齊王妃交給昌平侯府,讓她把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
才會為了昌平侯世子,跪求皇上從輕發落。
才會和母妃表姐妹,卻對母妃隻有算計,從來沒有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