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過去一個月。
沈棠的肚子又又又大了一圈。
不到六個月的身孕,比人家八個月都要大,明明已經很控製吃食了,可肚子就是見風長,看的王妃都心驚肉跳,還要三個月才生,這要長下去,等生的時候肚子得大成什麼樣子。
王妃也懷疑是雙胎,但雙胎懷的辛苦,還容易提前生,難產的幾率也要大些。
當年王妃生謝歸墨吃了不小苦頭,差點沒命,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沈棠倒跟沒事人一樣,沒經曆害喜之苦,吃嘛嘛香,睡的……用謝歸墨的話來說,那是沒心沒肺,沾床就睡。
隻是肚子大了,做什麼都不方便,連去給王妃請安都少了,經常兩三天才去一次,去花園也少了,要麼謝歸墨陪著,要麼幾個丫鬟跟著,唯恐她出現意外,這麼大的肚子,摔一跤,簡直不敢想象。
沈棠歪在小榻上看書,現在肚子大了,沒法盤腿坐了,而且一個姿勢保持不了多久就得換。
信手翻頁,外麵周媽媽拿賬冊進來,沈棠把沉香軒裡裡外外的事都交給周媽媽打點,周媽媽管沉香軒,沈棠放心,但周媽媽不讓沈棠做甩手掌櫃,賬冊尤其是陪嫁莊子上的賬冊,還是要看的,可以不管,但要做到心裡有數。
但沈棠實在不喜看賬冊,摸著隆起的肚子道,“肚子都這麼大了,就不能緩幾個月,等我生了再看嗎?”
周媽媽也沒說話,隻看著沈棠手裡的書,沈棠默默把書放下了。
周媽媽道,“隻是過一下眼,不費什麼力氣的,還有陳七和銀杏的親事,早前就定下了,世子妃準備什麼時候給他們辦喜宴?”
沈棠的肚子一天比一天重,現在不辦,回頭就得等孩子生下來,坐完月子了,至少要四五個月後了。
聽到要給自己辦喜宴,銀杏臉通紅,“周媽媽這麼著急把我嫁出去做什麼?”
周媽媽失笑,“嫁什麼出去?嫁了人不還待在沉香軒?”
銀杏,“……”
無話反駁。
可就算不嫁出去,她也不想這麼早嫁啊,嫁了人,她就沒法和秋桐一起住了。
但這話銀杏不敢說,羞死人了。
沈棠道,“還是周媽媽考慮周到,確實該著手給他們辦喜宴了。”
準備嫁妝還要幾天,還要挑日子,準備酒席,再快也要半個月,再往後拖,真得她生完孩子了。
沈棠從小榻上下去,去書房找謝歸墨,謝歸墨道,“怎麼過來了?”
沈棠道,“我來和你商議一下給陳七和銀杏辦喜酒的事。”
謝歸墨道,“你做主就是。”
這可不是她做主的事。
沈棠道,“你不準備幫陳七下聘嗎?”
沈棠一臉我的丫鬟可那麼好娶的,八抬大轎沒有,聘禮是一定要有的,而且不能少了。
謝歸墨,“……”
他是真沒想起來還要下聘這事。
陳七跟隨他好幾年,對他忠心耿耿,他這個主子確實該給他出一份聘禮。
謝歸墨和沈棠商議了下,給陳七在靖陽王府後麵置辦個小院,另外給二百兩的聘禮,沈棠給銀杏的嫁妝是二十畝良田,兩套銀首飾,一對金鐲,十六匹布料,還有一些零散東西,嫁妝和聘禮差不多。
本來銀杏還抗拒嫁人,知道有這麼多聘禮和嫁妝,當下不再抗拒,小家碧玉都不一定有她這麼多的嫁妝。
秋桐羨慕,銀杏道,“你和我都是世子妃的大丫鬟,以後你嫁人,世子妃肯定也少不了你一份。”
秋桐臉一紅,“我,我可沒想嫁人的事……”
銀杏道,“要不我和世子妃說說,也給你定親,我們一起出嫁?”
秋桐搖頭如撥浪鼓。
這邊商議好,陳七進來道,“爺,安老太爺一家明日進京。”
安老太爺自年三十那天進京後,就沒再回蘄州,一時奔波趕路,累乏了,再加上又水土不服,病了幾日,一直留在京都,等安老太爺情況稍微好一些,安大老爺留下安大少爺照顧安老太爺,自己回蘄州接一家老小去了。
雖然鎮國公府這一脈隻剩下安大太太、王妃以及安暖,但長幼有序,再加上論尊卑,認祖歸宗的肯定是安氏其他人,不會是鎮國公府。
再加上安大太太要選繼承人,安家小輩有一個算一個都要進京給安大太太挑選,孩子小,爹娘肯定要陪著,就當是進京長長見識,天子腳下,大家總是心向往之。
這對鎮國公府來說是大事,這半個月,王妃三天兩頭回鎮國公府,和安大太太一起忙這事。
謝歸墨對問沈棠道,“明日鎮國公府設宴替他們接風,你要不要去?”
要是沈棠沒懷身孕,那是肯定要去的。
如今沈棠有孕在身,她要不想去,可以不去。
沈棠摸了摸隆起的肚子,“我和你一起去,吃完宴席,我正好上街給銀杏置辦嫁妝。”
既是嫁人,肯定要準備嫁衣,倒是可以讓府裡繡房做,但王府畢竟不是隻有長房,王妃肯定不會說什麼,估計知道了,還會給銀杏送份添妝,但王府還有其她人,還是些無事攪三分的主兒,沈棠不想為這樣的事落人話柄,還是直接買現成的好。
沈棠自己出門,謝歸墨十萬個不放心,他陪著,去哪兒都行。
第二天一早,王妃就去鎮國公府幫忙了,畢竟鎮國公府裡隻有一個安大太太,安暖雖然也在,但有孕在身,不敢讓她勞累,王妃寧願自己辛苦一些,也樂在其中。
吃過早飯,沈棠和謝歸墨便出府,兩人一起坐馬車到鎮國公府。
王妃以為沈棠不會來的,也不敢叫,但沈棠去,王妃比誰都高興,安大太太就更是了。
王妃道,“安老太爺他們估計還要一會兒才能來,讓墨兒陪你四下轉轉。”
謝歸墨笑道,“我帶你去母妃出嫁前住的院子看看。”
王妃出嫁二十年,她出嫁前住的院子依然保留著,還是當年閨中時住的樣子。
沈棠還真有些興趣,謝歸墨就帶她去了。
院外一片竹林,風吹過,颯颯作響,不過天暖和了,風吹在身上,不僅不冷,還有些愜意。
院門敞開的,平常有丫鬟負責,不然一個院子,二十年不住人,早破敗不堪了,院子維護的很好,沒有蕭條之感。
但院子裡人也不多,隻有兩個丫鬟,正忙著曬書,聽到有腳步聲,往院門口張望,見是謝歸墨和沈棠,趕緊過來見禮。
沈棠道,“在曬書呢?”
丫鬟回道,“太太說書容易受潮,讓太陽好的時候,拿出來曬曬。”
書是真不少,足有幾百本,還有字畫。
小院雅致,謝歸墨帶沈棠四下轉了轉,又帶沈棠進屋,屋子內外打掃的都很乾淨,王妃回來時,經常會來看看,沒人知道王妃什麼時候回來,兩小丫鬟也不敢偷懶。
轉了一圈出去,沈棠看著曬的那些書,走過去,丫鬟拿出一匣子,將裡麵的信拿出來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