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起滅門案不一般。”
阿邦原本是林浩天小組的成員，隻是五虎將相繼犯錯，林浩天內退，賊仔明頭皮等人調崗，阿邦也被調到了袁浩雲一組。
他本就是林浩天小組的主力，很快就成為袁浩雲小組的骨乾，並且成為袁浩雲的最主要幫手。
“接連兩天的時間，有兩起滅門案發生，加起來死了十多口人。”
“注意，死者大多是老幼。”
“壯年人隻是四個人。”
“也就是兩家的夫妻。”
“凶手作案相當殘忍，現場畫麵一片血腥，讓人反胃，廚房裡麵都有一個破壁機，裡麵裝著女主人的肝臟一部分，都被打成了汁水——兩個案發現場都有這樣的東西。”
“凶手應該是一個老手，我們基本沒有發現任何的線索。”
“這就是這個案子的基本情況。”
阿邦對會議室的差人們介紹情況。
“沒有半點線索嗎？街坊鄰居怎麼說？”袁浩雲眉頭大皺。
“很可惜沒有。法證的高sir說，凶手作案的時候對自身的防護很嚴密，他戴了手套，壓根提取不到指紋。”
阿邦麵無表情，強行抑製住憤怒，
“凶手仿佛對兩家有生死大仇，受害者的屍體相當破碎，仿佛在發泄。”
“發泄仇恨？”袁浩雲眉頭皺得更緊了，“街坊鄰居怎麼說？”
“這就是我們搞不通的地方。”阿邦介紹道，“兄弟們對受害者的街坊做了調查，這兩家有一個共性，他們全都是街坊中的老好人。”
“這兩家都是三世同堂，其中有一家更是四世同堂。”
“一大家子很是和睦，街坊們說他們連說話都不會大聲地。”
“從來沒有看到受害者跟人臉紅過，街坊有事情的時候，對方也會積極幫忙。”
“不奇怪！”袁浩雲隨口道，“如果他們不是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四世同堂？”
眾人齊齊點頭。
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氛圍是最重要的，要是家裡氣氛不好，早就鬨翻了。
這兩家人能在街坊口中有這樣的評價，說明真的是好人。
“我們也查過了兩家人的經濟情況，他們的財政很是健康。”阿邦看了看筆記本道。
“凶手的作案手法如此的凶殘，會不會是情殺？”袁浩雲問道。
滅門案一般而言，要麼為了錢，要麼就為了情，很少有其他的原因。
很多人因愛生恨，恨屋及烏。
“受害者潔身自好，壓根不存在這樣的事情。”阿邦還是搖頭。
袁浩雲眉頭大皺，暗暗咒罵。
他想到了一個詞——隨機殺人！
要是真的是這樣的案子，那就麻煩了。
差館破案的時候，最難破的就是激情殺人的案子。
這種案子往往凶手和受害者沒有太大的關係，有的甚至都不認識，單純從社會關係上排查，壓根排查不出來。
於是，這案子很容易就變成了懸案。
一般的案子也就罷了，可這不是一般的案子，這是滅門案！
“其他人有收獲嗎？”袁浩雲帶著萬一的希望問道，然而回應他的是沉默。
袁浩雲的心都涼了，這案子很麻煩啊。
“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屋漏偏逢連夜雨，阿邦又給了他一刀，“現在的形勢，對於我們搞調查很不順利。”
“現在交通堵塞，兄弟們去做調查，往往一天的時間隻能調查到一丁點的消息。”
眾人齊齊點頭。
大富豪集團做的事情太過惡心，香江人的生活節奏本來就很快，一旦節奏被打斷，人很容易暴躁。
袁浩雲自己就暴躁得很。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其他兄弟都去街上維持秩序了，要不然這案子也落不到咱們o記的手裡。”
“兄弟們辛苦一下，還得再去調查一番。”
“我總覺得這裡麵有蹊蹺。”
“無論如何，也得把這個凶手給揪出來。”
“阿邦留一下，其他人做事吧。”
眾人齊聲稱是，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袁浩雲掏出了萬寶路，扔給了阿邦一根：
“這案子你怎麼看？”
阿邦狠狠地抽了一口，眼睛都發著寒光，
“這是一起連環案，我不相信這是隨機殺人的案子。”
“這裡麵一定有共同點。”
“隻是咱們沒有找到罷了。”
袁浩雲站在黑板前，端詳著血腥的現場照片。
“一般的連環殺人案，必然有共同點。”
“人的行為習慣是成長、環境共同作用的，屬於下意識的行為，輕易改變不得。”
“要是緊張的時刻，越是遵從這種本能。”
阿邦連連點頭。
“那這兩家人的共同點是什麼呢？”
袁浩雲陷入了沉思，煙霧彌漫，把他整個人都籠罩起來。
阿邦動作很快，重新拿出一塊黑板。唰唰唰地羅列了好幾條。
“受害者都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第一起案件的受害人是七口人的大家庭，第二起案件的受害者更多，是八口人的大家庭。”
“受害者一家人都是好人，街坊同事都認證，他們沒有仇人，經濟情況也很健康，也沒有外遇。”
“案件都發生在晚上的雷雨時分，時間大概在十一點到淩晨一點，雨聲太大，掩蓋了受害者的求救聲。”
“凶手格外殘忍，在廚房的一角都發現了一個破壁機，裡麵是女主人的肝臟。”
袁浩雲眉頭一皺：
“這裡麵有問題。”
“雷雨聲能掩蓋凶手行凶殺人的聲音，可有一點我想不通。”
阿邦奇道：
“什麼？”
“我們在現場沒有發現凶手的腳印，這說明什麼？”袁浩雲緊緊皺著眉頭。
“凶手應該是在雷雨之前進入犯罪現場的，唯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屋裡沒有他的泥腳印。”阿邦說道。
“沒錯。可同樣的，又有一個問題出現了。”袁浩雲開始了瘋狂的腦洞，“如果把你換成這家的男主人，你會在半夜十一點左右讓一個外人進入家門嗎？”
嗯？！
阿邦一怔，他開始的時候壓根就沒有明白袁浩雲指的是什麼，可反應過來之後，臉色大變。
“對呀，我上有老下有小，家裡不但有幼童還有老人，時間還都晚了，我壓根就不可能讓陌生人進入我的家門。”
“但凶手就進去了！”
“這不合理！”
“凶手一定跟受害者認識，或者說有業務往來。”
“要不然，他不可能這麼晚進入。”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翻看受害者的資料。
“不對，這案子很不對勁。”
“一個發生在西九龍，一個發生在新界。”
“郵遞員、水管工等等都會排除的。”
袁浩雲臉上有凶光閃爍，
“或許是同一個家庭醫生，或許是其他什麼人。”
“這絕對不是隨機激情殺人，這裡麵一定有什麼共同點我們不知道的。”
阿邦細細端詳受害者的全家福，感歎道：
“這是多好的人家啊。”
“長幼和睦，典型的幸福人家。”
“凶手真的是變態，他是怎麼對這麼幸福的兩家人下手的……等等！”
阿邦猛然跳了起來。
袁浩雲為之一怔：
“你想到了什麼？”
阿邦黑著臉看著那全家福，
“憑什麼你們這麼幸福？憑什麼就我倒黴？”
“老天爺多不公平啊。”
“你們真的該死！”
袁浩雲皺眉道：
“胡說八道什麼？人家幸福就該死？”
忽然間他明白過來，驚訝地看著阿邦，
“你是說……凶手是出於妒忌，殺害了這兩家人？”
阿邦的臉色更黑了：
“沒錯！”
“就是因為妒忌！”
“妒忌他人比自己幸福。”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道：“這凶手有病吧！”
袁浩雲馬上道：
“凶手一定與兩家有著特定的聯係，他不是隨機選擇的，他是精挑細選的，我們一定得把他繩之以法。”
阿邦苦笑搖頭：
“不好找啊！”
“大富豪集團的人堵住了道路，平時二十分鐘的路，現在得跑好長的時間，效率還低。”
“不好找也得找。”袁浩雲立刻道，“這家夥犯案如此的凶殘，不儘快把他繩之以法，不知道會不會有下一家受害者。”
阿邦沉默下來。
袁浩雲不過是說得委婉，如果真不儘快地把凶手抓住，鐵定會有第三家或者是第四家受害者的。
丁零零！
袁浩雲拿起了電話：
“老總！”
阿邦心中一緊。
“什麼？林生說的？好，我們馬上去！”
掛斷電話，袁浩雲對阿邦說道，
“凶手找到了！”
阿邦的眼珠子差點沒有瞪出來：
“凶手找到了？”
“差館還有其他組也辦這個案子？”
通常來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那會嚴重浪費警力資源，同時令出多門，會造成內耗。
“不是咱們差館。”袁浩雲神色莫名。
阿邦的臉色也不好看。
這可是差館督促的滅門案，結果破案的不是差館？
妥妥地打臉啊！
“林生的消息……”
阿邦愕然：
“林生？林楓？！”
袁浩雲點點頭：
“對，就是他。”
“老總找到了林生，林生說，兩家受害者有一個共同的攝影師，隻要找到這個攝影師就好了。”
“凶手就是他！”
阿邦想了想，說道，
“這倒是與咱們的推測相符合。”
“凶手不是隨機選擇，他是精挑細選的。”
“這兩家受害者一個在西九龍一個在新界，共同的攝影師倒是正常。”
“不過……”袁浩雲深深地吸了口氣，“林生說這個凶手不一般，他是精神病。”
“那家夥肯定是精神病。”阿邦不以為然，“不是精神病，又怎麼可能因為妒忌滅人家滿門。”
“走吧，咱倆把那個攝影師帶回來。”袁浩拍了拍手。
“咱們兩人嗎？”阿邦很詫異，“不用再喊上些兄弟？”
這家夥可是滅人滿門的凶手，就兩人前去抓捕？
阿邦倒不是對自己的身手沒有信心，而是對方的身份不一般。
連環滅門案的凶手啊，要是讓他跑了，這得造成多大的影響？
“不要緊，林生說了，這個家夥有精神病。”
袁浩雲隨口解釋道。
然而，這個解釋把阿邦搞不會了。
“你隻管來就行，林生不會錯的。”
阿邦連連點頭。
林楓的口碑那是沒的說得，頗有種金口玉言的味道。
果然，按照林楓的指引，兩人順利地找到了兩家的攝影師——一個憨厚老實的攝影師王兆祥。
“兩位警官，你們找我什麼事情嗎？”王兆祥很憨厚，很老實，他戴著一副眼鏡，麵相平和。
袁浩雲和阿邦都是資深o記成員，兩人見過的罪犯也不知道多少。
然而見到了王兆祥，這兩人還是麵麵相覷，忍不住生出了一個念頭：
“這家夥真的是連環滅門案的凶手？”
“林生怕不是給了假消息吧？”
左看右看，不論是誰來看，都不會把這家夥同凶手聯係在一起。
不！
這家夥怕是連闖紅燈都不會！
袁浩雲心一橫：
“王兆祥，你不要害怕，我們有一件案子需要你回去協助調查。”
“好的，那我回去跟老板說一聲。警官，我一定配合調查。”王兆祥征得兩人同意，起身去找影樓老板請假。
阿邦麵帶古怪之色：
“咱們兩人竟然沒有想著跟上去看看？”
袁浩雲搖搖頭：
“這家夥一看就是膽小怕事的性子，無論是誰看了，都不會從他身上感受到危險。”
阿邦蹭的一下子站起來了：
“我去看看！”
袁浩雲奇怪道：
“放心吧，就這家夥，絕對會回來的。”
“這樣的家夥，我見得太多了。”
阿邦的臉色都變了：
“袁sir，你說，那兩家受害者大晚上的，會放什麼樣的陌生人進房間？”
“明明家裡麵上有老下有小的。”
袁浩雲隨口道：
“當然是對家裡人無害的……”
兩人齊齊站起身來直奔影樓，讓他們鬆了口氣的是，王兆祥正好請假回來。果然如同袁浩雲所料，這家夥真的沒有想著跑。
然而此時此刻，兩人再沒有半點大意。
王兆祥很順利地被帶回了差館。
兩人趕緊讓夥計們回來，對王兆祥進行背景調查他們對王兆祥進行了初審。
“尖沙咀的藜生、新界的連生，你認識嗎？”
“認識！我在張生的婚禮上做攝影師，他們都是張生的好友，參加了他的婚禮。我給他們照了全家福。”
“那全家福你給他們了？”
“給了！黎生的全家福我是在前天給的，連生的全家福是昨天給的。”
“你什麼時候見到他們的？”
“晚上十點左右吧？”
“為什麼這麼晚？”
“工作忙啊，這兩天有人上街遊行，堵塞了交通，我想要快都沒有辦法。我跟他們聯係好了，他們說下班時候去送就行。但那幫遊行的人偏偏在下班的時候堵塞得最厲害，沒有辦法，我到那裡的時候都是十點左右了。”
袁浩雲和阿邦對視一眼，微微點頭。
說起這話來，彆說王兆祥滿臉的怨氣，就算是他們都一樣的。
差館每天派出相當多的警力去維持秩序，隻有o記好點，但也是相對的。
大批的警力被浪費在街上，o記的案子簡直是成倍的激增。
好在這個時間段社團很安靜，要不然，他們簡直一個人要頂十個人來用。
“你什麼時候離開的？”
“忘記了。”
“不對吧，進入的時間你記得清清楚楚，離開的時候你不記得了？”
“真不記得了！我醒來之後就已經躺在床上了。”
袁浩雲和阿邦再對視一眼，前者道：
“王兆祥，這事情很重要，你儘量地想一想。”
“警官，我一直在配合你們，該說的我都說了，我真忘記了。”王兆祥相當的苦惱。
“這樣可不對！”阿邦自動扮演黑臉，“什麼時候進去你記得清楚，不可能忘記出來的時間，你這樣子，我們沒有辦法給你脫罪。”
“不要妄想著耍花招了！”
“我耍什麼花招？”王兆祥叫屈，忽然間，他的眼睛瞪大了，“長官，你說要給我脫罪？什麼意思？黎生和張生怎麼了？”
袁浩雲歎息一聲：
“不是黎生和張生怎麼了，是他們一家人怎麼了？”
王兆祥蒙了：
“我怎麼聽不懂呢！”
砰！
阿邦重重地拍了拍桌子：
“聽不懂？那我就告訴你好了。”
“尖沙咀的黎生一家，新界的張生一家，加起來十五口人，一夜之間，全都死得乾乾淨淨！”
“來，你告訴我，你什麼時候離開的？”
“死了？”王兆祥瞳孔一縮，陡然間頭一歪，昏迷了過去。
袁浩雲和阿邦一下子站了起來。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被這變故驚呆了。
阿邦趕緊上前，推了推他：
“王兆祥，王兆祥，你醒醒！”
阿邦一邊推王兆祥，一邊苦笑著對袁浩雲說道，
“我就沒有見過這麼膽小的家夥。”
“阿邦小心！”袁浩雲大聲地提醒。
阿邦一怔，扭頭一看，頓時嚇了一跳！
就見王兆祥滿臉的戾氣，一雙眼睛像是要殺人一般，猛然伸手抓向阿邦，聲音仿佛變了一個人一般，戾氣深沉：
“你們兩個混蛋，竟然敢傷害我弟弟！”
“我譚兆良發誓，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