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烽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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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朦朧的天光照在那張材質很有些粗劣的合成木桌上,木材與木材拚接的紋路像是蕩漾的水波,一盞扣下的台燈將圓形的光圈攏在一張材質硬挺的手寫紙上。

路明非靠坐在轉椅裡,凝視著桌上的文件,文件的右下角戳著卡塞爾學院的世界樹印章,此外還有昂熱校長和施耐德教授的私人印章,這意味著這份文件不管其內容是什麼,都已經得到了學院的批複和核準。

他的手裡捧著一杯暖暖的熱巧克力,甜香的水霧從杯子裡緩緩升上來,沁著人心裡安寧。

這家所謂的影廳酒店除了房間裡可以看電影的大熒幕外沒有多少亮點,連前台迎賓的小妹都是四十多歲的中年發福大媽。

可小妹的好處是養眼賣萌還會用嗲嗲的聲音問你今天休息得怎麼樣是否需要收拾房間的服務,大媽當然也會有大媽的優點。

夜已經很深了,可路明非隻要打電話過去,前台的大媽總能滿足他那些不那麼過分的要求。

比如幫忙跑腿買一份夜宵什麼的。

任務白皮書之外桌上還有一張手繪的圖紙,是路明非按照諾瑪給出的資料畫出來的山梨縣環境研究所在多摩川附近的鑽井作業區域和作業區域周圍的蛇歧八家布防圖。

山梨縣環境研究所名義上隸屬於東京氣象局,可實際上幾十年來一直是蛇歧八家旗下的某個神秘金融機構在為它提供運轉的資金,除了山梨縣環境研究所,類似掛靠在政府部門內部的研究所蛇歧八家投資了超過十家。

隻要給足卡塞爾學院的情報部門時間,這些瘋子甚至能從五角大樓弄到美國人的核設施密鑰。

那麼他們能從蛇歧八家弄到準確而有用的信息也就不足為奇了。

除了那份布防圖之外諾瑪還給路明非單獨發來了執行部弄到的關於蛇歧八家這些年在地質學方麵的資金側重性傾入。

那些由最近任期內的四位大家長簽字授權下批資金的地質研究機構從1920到今天已經花了整整九十年時間在鑽井打洞這件事情上。

情報中有昂熱校長的手寫信息,“顯然所有的鑽探都是沿著地下河的流向進行的,而地下河總是從高山流向大海,鑽探的方向跟水流的方向相逆。蛇歧八家毫無疑問從很多年前就在尋找神代的遺跡,他們希望能依靠那些傳說中禁忌的力量來掌握更多的話語權。鑽井尋找埋在地下的龍族城市是他們一直在做的事情。野心家們讓地質勘探隊帶著鑽井平台從東京開始沿著赤石山脈向西,最後到達出雲,一路留下深井和鑽孔。預計整個過程需要接近一百年的時間,共計一萬兩千個鑽孔。”

校長特意表示這些情報來自他一個曾經在蛇歧八家擁有很高地位的朋友,現在那個朋友已經很老了,不願意再涉足權力的爭鬥。

路明非看到這裡的時候心說你還不如直接說那個朋友就是某個在東京國立大學外麵賣拉麵的老師傅呢。

能知曉蛇歧八家近一百年發生的所有大事的人,整個世界上或許都隻剩下那麼寥寥幾個了。

上杉越絕對是其中曾經地位最高的那一個,況且路明非看過東京任務報告多少遍,都能把那玩意兒倒背如流了,昂熱在東京的動向還能不清楚?

蛇歧八家一直在使用勘探地下水文的方式來尋找神代遺跡,也借此追尋白王的藏骸之井。

野心家們總想找到神,有人想殺死神得到神的一切,也有些人想跪在神的麵前祈求那麼一點點的恩賜。

路明非的思緒飄得其實有點遠了,他還在想自己現在在做的事情是不是有意義的,他真的改變了命運嗎?

熱咖啡入口,暖意席卷全身,他打了個哆嗦,垂下眼簾。

此刻櫻井雅彥負責的山梨縣環境研究所正在向一條名為赤鬼川的地下河進行鑽探。

那條洶湧地下河的發源地和多摩川一樣,可以被看做同一條河的不同支流,流經的區域也差不多。

但多摩川是在地麵上浩浩蕩蕩,赤鬼川則是在地層深處無聲地流動。

那下麵就是真正的、白王埋葬聖骸的地方,聖骸寄生在八岐大蛇的身上,幾千年來一直漫無目的地行走在神代的廢墟中,周圍都是對它畏懼的亞種,沒有同類,俯仰之間都覺得沁到骨子裡的孤獨。

想想那種孤獨吧,真是絕望的感受,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時候惡鬼當然會想要向這整個世界複仇啊。

隻是……

她呢?

紅井的深處被用符紙和鐵鏈鎖住的乾枯的孩子呢?她是否如八岐大蛇是赤鬼川的幽靈一般,是被路明非遺忘在命運彼端的幽靈?路明非自以為回到過去改變了命運,可原本世界中的那個繪梨衣或許還是在紅井的深處遊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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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半透明的,裙擺在山風中微微揚起,從井底的這頭走到井底的那頭,可就是不願意離開,因為她想也許路明非會去看她,如果他去看她的時候她離開了,路明非會很傷心吧……

這時候低低的鼾聲和輕聲的夢囈從身旁傳來,路明非把頭扭過去。

師姐還在熟睡。

他們整整一天都沒有出過門,整個房間裡都氤氳著薄薄的麝香。諾諾大概真是累壞了,最後一次頗有些心滿意足地從路明非身上翻下去的時候卷著被子就趴在了大床的正中央,路明非還什麼都沒說,她就已經睡著了。

路明非以前也看過師姐睡覺,她的呼吸很勻淨,睡覺的時候其實也很老實,但研究表明睡前運動量過大會打呼,所以她現在正在發出輕微的鼾聲。

薄薄的一層光火像是涓涓細流那樣流淌在諾諾雖然清冷卻還殘留著潮韻的小臉上,雖然供暖係統讓房間裡的溫度一直處在適宜的區間,可畢竟是十一月,已經換過好幾次的新被單把她裹緊了,像是一條白白胖胖的蠶寶寶。

看著在睡夢中恬靜如嬰兒的諾諾,路明非無聲地笑起來,他張了張嘴,用誰都聽不見的聲音說“師姐,晚安。”

——從兩個小時之前路明非就已經在開始思考接下來自己應該做什麼了。

他有一個其他人都沒有的優勢,那個優勢是他曾經曆過如今正在經曆的事情,即使命運的洪流中已經有很多事情發生了變化,甚至連橘政宗的身份都依然像是籠罩在濃霧之中。

這一次學院投入了太多的力量,蛇歧八家也在源稚生的帶領下做好了戰爭的準備,可原本應該充當那把打開神之國鑰匙的繪梨衣卻始終被留在路明非的手中,蛇歧八家甚至沒有表現出多少要將她帶走的興趣。

路明非滿腦子都是那場席卷整個東京的大雨,大雨中一場大幕在紅井拉開,新生的白王踩著很多人的屍骨展翅在高空俯瞰萬物。

可他俯瞰中的東西有個怒火幾乎要連自己都燒起來的魔鬼……

路明非的手指摩挲著桌上的文件,指尖劃過紙麵發出沙沙的微聲。

就在他失神之際,被放在手肘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起來,路明非目光微凝。

那是一個沒有備注姓名的來電號碼,通常這種情況是很容易出現的。因為即使你把伱的朋友全部在電話簿中標注出來,依舊還是會有賣房賣車賣保險的電話銷售孜孜不倦地往你的手機裡撥打電話,並不勝其煩地試圖說服你購買他們的產品。

可是這件事情出現在路明非身上卻顯得極不正常。

他所使用的手機是路鳴澤送出的禮物,手機裡麵的電話卡受到諾瑪的保護,任何被判斷為電話銷售詐騙內容或者誤撥號碼的來電都會被截斷。

可這個號碼就這麼暢通無阻的被撥打了進來。這意味著要麼手機對麵的家夥是卡塞爾學院幕後的某個大人物,要嘛就是有一件迫切需要路明非處理的事情在等著他。

手機隻是屏幕亮著,並沒有聲音,也沒有震動,路明非深呼吸幾次,皺著眉地伸手出去,緩緩按下接聽鍵,然後將那部手機按在自己的耳邊。

“你好?”他冷冷地打招呼。

“救救我……”電話對麵的女孩聲音中帶著無法抑製的哭腔,聲線像是繃緊的風箏線那樣顫抖。

是那個叫落葉的女孩,她的氣息微弱得像是快要凍死的人在夜中吐出深寒的白汽。

路明非的指骨驟然間握緊了。

“你在哪裡?”他問,同時已經起身披上了自己的長風衣。

那把肋差就在風衣的袖管中藏著,隻要路明非有需要,他隨時都能握住自己的刀柄。

“是關東支部,王將,不,橘政宗,我也不知道是誰,他們……”宮本落葉的聲音斷續,路明非已經蹬上了自己的皮鞋,

“在機場,他們不願意放過我,他們來殺我了……”

手機中女孩的聲音被忙線的嘟嘟聲替代,路明非麵色冷峻,埋藏在陰影中的眼睛忽然燃燒起赤金色的光。

同一時間,諾諾的手機振動起來,師姐睡眼朦朧地翻了個身解鎖屏幕,僅僅一秒鐘如刀般冷冽的氣質爬上那張清冷中帶著潮韻的、嬌俏的小臉。

路明非也看向自己的手機,有一條短信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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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歧八家背叛,東京安全屋全部淪陷。諸位,戰爭開始了。”

——

塗裝著龍膽家徽的黑色武裝直升機正以高速掠過天空。

這隻鋼鐵怪物的輸出功率已經接近發動機的極限,顯然它的主人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機身在強烈的上升氣流紊亂不安,整個機體連著螺旋槳都在震動,巨大的呼嘯聲讓機師和乘客都覺得自己身處一團雷電交織的雨雲之中。

這是很冒險的操作,以如今人類的材料科學還無法製造出能夠在極限狀態下長時間運轉的螺旋槳和發動機,直升機的機體在嗡嗡的巨聲和震動中顯得紙片般脆弱,像是下一個時刻就可能在幾百米的高空分崩離析。

今夜整個東京都在顫抖,黑幫們像是發了瘋一樣衝上街頭互相仇殺,他們用球棍、長刀和裝填了鹿彈的獵槍互相殺戮,血沿著長街的溝壑流淌,流進下水道係統中,甚至讓鐵穹神殿的蓄水池都被染成紅色。

警視廳被攻陷,政府職權完全無法實行,自衛隊也同時接收到來自防衛省和駐日美軍司令部的命令,要求時刻戒備留在營地不得外出。

“真是令人著迷的夜晚啊,我們這些人原本就應該高高在上,為什麼要千百年來卑躬屈膝藏在世界的陰影中呢……”武裝直升機唯一的乘客臉上帶著誇張的笑容,他穿著一身黑色風衣坐在機艙正中的位置上,眼睛裡飄搖著煌煌的鬼火,兩把極狹長的刀臥在他的膝蓋上,刀刃泛著冷冽的光。

明智阿須矢的目光冷冷地注視著前方控製台上的儀表盤。

“再快一點,讓我趕上處刑的現場……可恥的叛徒當然要用最殘忍的手段被折磨。”他以傲慢的口氣對機組人員下令。

他其實並非這樣的人,即使明智阿須矢確實足夠傲慢,但他是危險的毒蛇,從不把自己的傲慢展現出來。

可今夜他磕了藥。

因為那位大人向他承諾的、輝煌的時代就要降臨了。

因為他們可能……真的找到了神。

“再快的話發動機就要過載了,一旦遭遇來自東京灣的紊亂氣流,我們都會死在這裡!”副機長不得不咆哮著回答明智阿須矢。

“那就這樣吧,我的兄弟們,我們可不能死在新時代的前夕。”明智阿須矢低聲說,從他聲帶中擠出來的尾音迅速被機艙外咆哮的颶風聲吞沒了。

他從舷窗向外看,深夜中的東京城中像是每一條街道都被光火的洪流擠滿了,那是數以十萬計這座城市和這座城市周邊的黑幫肆無忌憚地來到這個國家的首都,每一條洪流都伴著狂躁的重金屬搖滾樂在以急速向前行進。

猛鬼眾同時在今天發難,這是蛇岐八家和猛鬼眾戰爭的延續。

“真美啊,真美啊,這座城市就像是用墮落者的屍體堆砌起來的宮殿,我們就是要燒掉它,就是要燒掉它!”明智阿須矢說到最後幾乎是咬牙切齒了。

可他忽然愣住了,因為淒厲的警報聲響起,血紅色的光芒在幾秒鐘內就在機艙中重複卷過。

對空雷達上的紅色圓形標記一個接一個地出現,很快就布滿了整個屏幕。

這架武裝直升機正在被火控雷達照射。

換句話說……

“該死!我們被導彈鎖定了!是美國人也摻和進來了嗎?”機長的聲音裡透著緊張。

駐日美軍依舊是這個國家的最高武力,就算蛇岐八家也很難和一個核動力航母編隊抗衡。

“不,不是。”明智阿須矢緩緩抬頭,他臉上的表情凝固了,因為在他們頭頂數百米的地方,黑色的飛鳥像是違反規則那樣懸停在雲層中,它的雙翼閃爍過鋒利的光,接著狂烈的風向著這架肆無忌憚的武裝直升機壓下來。

“是斯萊普尼爾。”明智阿須矢冷冷地說,“希爾伯特.讓.昂熱的座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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