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瑪利亞曾乘坐高更親王號潛艇進入北極之眼，在小魔鬼的口中那地方又叫神國之門。
她的血統應該是被汙染了，成為了畸變為龍的人類。
極北之地將星之瑪利亞視作聖女，她的身體是比繪梨衣更完美的聖杯，如果克裡斯廷娜的母親貝拉來源於星之瑪利亞，那麼克裡斯廷娜的身體裡應該也流淌著類似的血液。
以此推斷她也應該是聖杯。
布寧的計劃大概和赫爾佐格不謀而合，區彆在於赫爾佐格妄想竊取白王的寶座，而早就踏上封神之路的亞曆山大布寧在通過從李霧月身體裡提煉出來的血清創造真正的純血龍類。
初生的純血種身體裡流淌著黃金聖漿，這種煉金聖藥足夠幫他走通那條前無古人的大路。
在023號城市歌劇院的門口看到那張既存在喬薇妮也存在貝拉的海報時，路明非心中還存在一些疑慮。可是當他們來到那座偉人雕像底座下方的空間中後，小布寧那不加掩飾的、對克裡斯廷娜的貪婪讓他徹底確信出現在麵前的這家夥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野心家。
他和赫爾佐格一樣，心中裝著支配這個世界的野望。
不過路明非沒有想到，哪怕隻是從老布寧的口中聽到真正的亞曆山大布寧曾經差點殺死克裡斯廷娜，蘇茜就立刻對那個所謂的老板悍然發動了襲擊。
他原本還打算從這家夥口中套出他們製作的那些血清到底放在哪裡這條情報。
從李霧月的遺蛻中提煉的進化藥一定遠勝過在東京時猛鬼眾所使用的莫洛托夫雞尾酒，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這種藥物哪怕對路明非來說也是能夠發揮出奇效的底牌。
老布寧驚恐地看著路明非，他想過眼前這個正被卡塞爾學院通緝的年輕男人可能是走投無路的亡命之徒，手中掌握著絕大的暴力，卻未曾想過曾經在他們麵前神一般高高在上隻可仰望的老板甚至隻在一個照麵的瞬間就被擰斷了脖子。
“我的時間很寶貴，已經沒有更多的精力陪這種小魚小蝦玩他們那些無聊的把戲了。”路明非用腳踩住小布寧已經因為大量失血而顯得蒼白的臉。
他的屍體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哪怕骨頭比鋼鐵還要堅硬，在路明非的腳下也仍舊在發出碎裂的聲音。
被路明非因為激活大地與山之王的權柄而驟然向外迸發的威嚴壓製得無法抬頭的龍血猛犬們終於因為忿怒和憎惡發出了嘶啞的嗚咽。
它們舔視著被沙漠之鷹擊碎眉骨的孩子們的屍體，牙齒和嘴角上立刻就沾上了猩紅的血。
更多的龍血猛犬從周圍那些輻射狀散開的通道中爬出來，它們的鱗片因為太過密集而互相碰撞刮蹭發出刺耳的聲音，黃金瞳孔中閃爍著猩紅色的光。
蘇茜、零、克裡斯廷娜和布寧不約而同彙聚到路明非的身後，他們同時從各種隱秘的地方拔出自己的配槍，每一把槍的子彈都脆過了水銀。
“我知道老板會把製備好的血清放在哪裡，他隻帶我去過那裡一次，並且向我保證在我退休的時候一定會將最完美的血清交到我的手中，用來挽救克裡斯廷娜的生命。”布寧向著緩緩逼近的獵犬用短獵槍發射子彈，彈丸嵌進它們的骨頭裡，水銀斑在鱗片上蔓延，鱗片縫隙之間的鬃毛迅速枯萎，像是死去的雜草。
路明非歎了口氣，他聽到身後傳來鐵鏈與水泥牆麵摩擦的聲音，那是被囚禁在棧橋下麵黑暗空間中黑蛇的屍體在無意識的扭動。
昂熱與李霧月之間的仇恨無可修補，但越是剖析曆史的真相就越是明白位高權重如昂熱、強大如天空與風之王也隻不過是另一個人走向世界終極的墊腳石，是一個時代中被布下的棋子。
總有一天憤怒的昂熱會變成複仇男神從東京的醫療艙裡爬出來用仇恨的火把他能揪出來的和夏之哀悼相關的人都燒成灰燼。
亞曆山大布寧死去之後通過某種未知的方式被壓製在那些通道中的龍血猛犬全都蘇醒了，它們嗅到了血腥的味道，從四麵八方彙聚過來，要生撕了路明非他們的血肉。
可下一刻一串已經失傳的古老語言從路明非的聲帶中被擠出來，王權的領域開始緩慢擴張，邊界泛著淡淡的熒光。
虛幻的女孩坐在路明非的肩頭，她纖細曼妙，揚起小臉看向穹頂下方那座被繁華藤蔓包裹的冷卻塔的影子。
夏彌和路明非同步念誦言靈，他們的瞳孔越來越亮，聲音越來越高亢，領域擴張的過程中被拉入其中的亞種們不受控製地匍匐下去。
直到夏彌和路明非同時從口中吐出最後一個音符，數十倍的重力像是山一樣壓到了龍血猛犬的脊背上，它們的骨頭開始發出碎裂的聲音。
水泥的地磚開裂了，遍地都是嗚咽的聲音，數十頭能夠在外界掀起一場災難的龍血猛犬正在陷入那些水泥的地塊中。
片刻後嗚咽的聲音也消失了，路明非隨手撤掉了領域。
念誦同樣的言靈，如果是源稚生的話隻是維持半分鐘就會因為力竭而戰力消退，甚至連黃金瞳都無法再繼續點燃。
可路明非卻連疲憊都算不上，隻是喘息了片刻就恢複如初。
布寧被路明非隨手展現的神跡驚呆了，他茫然地看向遍地的屍體，又回頭看向那條棧橋。
“彆做無意義的事，找到血清我們就走。”路明非輕聲說，他抬頭，耳尖動了動。
“有槍聲。”他說。
果然，就在他說出這句話的下一刻連串的腳步聲就從棧橋後麵高達上百米的旋轉階梯上傳來。
某個女孩的聲音從天而降。
“襲擊！襲擊！不是格魯烏也不是這座城市的衛兵，是乘坐米格26n從東邊來的美國人！”安娜大聲說。
通過他們偽造的家族信息零查到了安娜真實的身份，她是衛國戰爭時期殺死了118個德國人的英雄狙擊手，後來掌握著一家龐大的遠東礦業開發公司，每年都能狂攬幾千萬上億美元。
此時她已經不在乎布寧是不是在和老板談一場關乎他們那些藥劑的生意了，因為一場驚濤駭浪般的襲擊已經毫無預兆地展開。
能夠被老板收買並且長期駐紮在023號城市的衛兵都是精銳的退役特種部隊成員或者經過最嚴苛訓練的雇傭兵，現在雙方正在激烈交戰，槍聲響徹整個小城。
防空警報被拉響了，紅色的信號燈急迫地閃爍在地下空間的每一個角落，從上到下四處都被紅光照亮了。
路明非和零悄悄交換了一個眼神，從西邊來的美國人、還乘坐米26重型直升飛機，聽起來像是學院的風格。可再往西走就是茫茫的凍土荒原，他們該怎麼繞過西伯利亞的軍事鐵軌將直升機運到那種地方去，莫非是走了海路？
“我們去上麵幫忙，你去找血清！”克裡斯廷娜咬牙，看向布寧。
局勢已經相當明了了，真正的亞曆山大布寧是剛才被路明非殺死的那一個，而現在和他們站在一起的是小布寧的克隆體。
他們有著幾乎完全相同的基因，從生物學上來說克裡斯廷娜也確實是老布寧的女兒。
“不，你和他一起。”路明非說，他拍了拍蘇茜的肩膀，“學姐，麻煩你也和他們一起。”
克裡斯廷娜在進入卡塞爾學院的時候血統隻是b級，哪怕接受了尼伯龍根計劃，可畢竟隻有第一階段，血統強化之後也隻不過勉強達到了a+。
再加上她的言靈隻不過是和酒德麻衣相同的冥照，甚至沒有辦法進化為金剛界，在正麵戰場上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這種情況下還不如讓她和老布寧一起在023號城市的地下空間中進行探索，找到他們提前製備的龍血血清。
至於讓蘇茜跟他們一起行動，則是因為師姐的言靈是劍禦。
這裡已經是整座城市的最核心地帶，維持核反應堆運轉的托馬卡克裝置就在這附近，因此出現在偉人雕像底座下方這片地下空間中的金屬大多是強磁化金屬。磁化之後的金屬在劍禦的領域中被使用起來更加得心應手，這裡天然就是蘇茜的主場。
“你準備怎麼做？”蘇茜問。
“我帶了弗麗嘉子彈。”路明非說。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弗麗嘉子彈在遠距離上根本沒辦法造成致命殺傷，如果帶隊的真是楚子航和愷撒這不會是一場拚命的搏殺。
蘇茜點點頭，檢查了一下裝備就領著克裡斯廷娜和布寧一起選了一條通道鑽了進去。
零指了指棧橋下麵，“它認識我，必要的時候會是我們的助力。”她說。
路明非搖搖頭。
“連腦子都死掉了，連野獸都不如。”他說。
如果對手真是楚子航和愷撒這種人，一頭空有力量的野獸對他們來說無法構成威脅。
他們走過棧橋，沿著階梯向上奔跑，很快就見到了已經扒掉長裙踢掉高跟鞋的安娜，這個金頭發的女孩正穿著防彈背心，手上提著3d打印的軍用塑料步槍，眼睛裡閃爍著淡淡的金光。
“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路明非問。
“很麻煩，襲擊從空中發動，我們不知道到底來了多少人，但四麵八方都是敵人，他們的火力很凶猛，壓得023號城市的衛兵抬不起頭來。”安娜說，“克裡斯廷娜去了哪裡？”
“談崩了，我們乾掉了老板，他們現在去下麵找血清去了。”路明非輕描淡寫地說。
安娜多看了他兩眼。
真正深入這場以時間為貨幣的交易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老板和老布寧之間的關係，也知道真正的亞曆山大布寧可能就是當初被埋葬在曆史中那個超級戰士計劃的最後一例實驗體。
他們這些被推到前台當狗為老板賺錢的人在注射血清之後全都擁有了強大的體魄和超人般的耐力，小布寧隻會更加恐怖。
可這種人居然這麼簡單就被殺掉了……
看來羅曼諾夫家族遠比他們展現出來的更有力量。
“你們能認出來，現在襲擊這座城市的是哪些人嗎？難道沒有組織的標誌？”路明非問。
“很難，不過看上去都是些年齡不大的家夥，在靠近023號城市的防空識彆區的時候他們就攜帶滑翔翼從重型直升機上跳下來，躲過了防空雷達的第一波檢查，等衛兵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到處都是他們的人。不過動靜雖然大，我能感覺到參與襲擊的應該不超過一百人。”安娜說，他們重新了途經剛才下至地下空間的那個辦公室，剛才還三三兩兩落座在辦公室中喝泡茶的永生者們已經不知去向。
路明非沉默了片刻：“你們沒帶人來這裡？”
“來不及通知，023號城市附近都是屏蔽信號的裝置，根本沒辦法通過有線或者無線電話聯係他們。”安娜說，“必須得有人跑到月台對這些人下達指令……瓦洛佳已經去做這件事了。”
他們在繼續往前走，終於看到了那些此刻正彙聚在偉人雕像底座出口處的人。
外麵正是暴雪紛飛的黑夜，夜幕中湧動著某種危險的氣息，到處都是槍聲和爆炸的聲音，刺骨的冰寒中混雜著硝煙的味道。
路明非的瞳孔微微收縮，他看到某一處夜幕下忽然爆發出銳利的光束，四散的光束像是炸彈一樣瞬間照亮了小半個蒼穹。
那是君焰在密閉的空間中被念誦時會出現的效應。
在看到這一幕之前路明非其實並不確定追到這裡的到底是貝奧武夫還是楚子航，可現在他確定了。
“以布寧在莫斯科的人脈能解決現在這種情況麼？”路明非看了眼零。
零點點頭：“但他得聯係上外界……隻要重新走到信號暢通的地方學院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等他們先拿到血清。”路明非啐了一口，他推開隱藏在出口兩側正處在警戒姿態的奧金涅茲和謝苗，往前踏出的每一步都伴隨著鼓聲般的心跳。
在靜養了這麼長的時間之後他的身體已經恢複得七七八八，暴血不再是禁忌的力量。
黃金瞳在黑暗中熊熊燃燒起來。
色欲在半空中切割出鋒利的銳光。
“我去會會師兄他們。”路明非扭頭對零說，“大多數武裝力量都會對準我所在的方向，你得幫我們守住那列火車和離開這裡的直升飛機。”
“交給我。”零扣住路明非的手腕，她遲疑了一下，
“小心些。”
“我知道。”路明非說，隨後他便在周圍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如一頭狂暴的犀牛那樣衝了出去，槍聲伴隨火光四起，令人牙酸的撞擊聲之後四下寂靜。
“走！”零回頭看向尚且還在震驚中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