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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早飯,離約會結束的時間也近了。
淺間和一條準備再去租個滑板車回酒店。
陽光灑在他們肩上,將兩人的影子疊在了一起,這是一條努力調整步頻和角度方位的結果。
淺間既沒有誇她時尚漂亮氣質好,也沒有搞牽手拿包喂飯的曖昧操作,更沒有正麵回應她剛剛的告白。
但是,身邊的少女,卻始終露出一副陷入熱戀的樣子。
背著手,微微仰起頭,目光在他和風景之間遊弋。淺間相信,任何一個陌生人看到此時的一條真澄,都會覺得她是他的女朋友。
“hero君,快看~”
一條拉了拉淺間的袖口,指向一邊。河岸處有一對同樣起得很早的情侶,正在忘情接吻。
然後男方開始脫起了衣服,看起來很急的樣子,女方也開始撩起裙子。
“.”
這對情侶有著和這座城市相匹配的,不顧死活的我行我素啊
淺間趕緊將一條的頭掰過來,說道,
“沒什麼好看的。”
一條的臉更紅了,淺間才發現,他雙手捧她腦袋的姿勢,很像情人熱吻的前奏。
淺間放手,望向了城市的另一端。河灘步道上,一隻白狗“汪汪汪”地追趕著一朵狗一樣的浮雲,它的主人氣喘籲籲地在後麵呼喊著。
“hero君,那隻小狗很可愛誒~很小的時候,家裡有養過幾隻狗狗。hero君養過狗麼?”
“沒有,對養狗沒有興趣。”
“可是狗狗真的很可愛,特彆是小尾巴搖起來的時候,hero君養過就知道了。”
一條笑得也很可愛,可以讓那些向她告白的人心臟驟停般的可愛。
和二見、間島一樣,她在他麵前,和在其他人麵前,總是兩幅模樣。
即便是絕少夢到一條的他,也感到了一絲暖風吹動蘆葦的心動。
幾個月前在戀愛谘詢部聽到的動人琴音,以及當時的愉悅心情,全部被喚醒的心動。
但淺間異常熟練地按住了自己被鋼琴少女撥動的心弦。
至於養狗
想象著波奇搖尾巴的樣子
淺間連連搖頭,還是算了,太麻煩。
淺間不知道,自己被一條打上了[潛在貓奴]的標簽。
兩人走到了電動滑板車租借點,發現點位上隻有一台車。租借點附近倒是有可以坐兩人的共享電動摩托車,但是他和她都沒有駕照。
“叫個車吧。”
淺間問道。
“旁邊不是有自行車麼?”
“8公裡左右,沒問題嗎?”
“我可沒有hero君想的那麼弱不禁風哦,之前在阿姆斯特丹不是騎得很好麼?”
這裡的共享單車可沒有一條家的高級助動自行車好騎她們車輪後的驅動電機在官網上賣400歐,差不多是一輛自行車的價格。
兩人掃碼付款,解鎖了兩輛自行車。
“i桑準備什麼時候回東京?”
“雖然很想和你一起回去,但是辦理手續和道彆這些事,還是親自來更好。”
“挺好的。”
“hero君不是過幾天要去一趟華夏麼?我可以一起去麼?”
“不可以。”
一條露出略顯調皮的表情,說道,
“女生不能加入的旅行,總覺得有些可疑呢~”
“因為隊伍裡麵有厭女症和恐女症。”
淺間信口胡謅著。
“.”
一條騎自行車的水平,大概和淺間之間隔了半個不死川,但這並不妨礙她的聊天興致。
無論是聊音樂、學業,還是柏林風土或者歐洲天氣,一條總能把話題帶到他的身上。
“i桑,多觀察一下前麵的路。”
“不用擔心,反正我們騎慢一點就行了。”
或許一條家大小姐邊騎車邊聊天的目的,就是為了延長這次約會的時間。
因為騎的很慢,一條像剛剛學會騎自行車般,雙手努力控製著畫出歪歪扭扭軌跡的車頭。
“古典和搖滾,hero君更喜歡哪個?”
“古典。”
“那下個學期,我們一起組一個古典樂團吧?”
“湊不了那麼多人。”
“hero的話,要湊齊這麼多人,其實很簡單哦。當然,就我們兩個的話.四手聯彈也不錯,四手鋼琴部也該拿出點實績給大家看看了。”
你是不是忘了二見也是你的部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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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祭和文化祭出的風頭已經夠多了.比起成為景觀,我覺得觀眾這個身份更適合我。”
“可是整個英和,沒有比你更顯眼的景觀了哦。文化祭之後,hero君已經是比東京塔還要高的地標了。”
一條空出一隻手,懸在她的頭頂表示高度,很快自行車就失去了平衡,淺間一把將一條扶住。
“比六個迪迦加起來還要高的我,可真了不起呢。”
“hero君就是了不起的hero哦。”
“又h又ero麼.”
“要是真的這樣,反而也不錯。”
一條的意思不是說想和淺間發生什麼,而是說,如果他真的是這種人,或許自己也不會越接近他、了解他,就喜歡他喜歡得越利害。
“i桑,我討厭充滿欲望的人。欲望總是會以厭倦結束。我是不會成為那種人的。”
“沒關係的,hero君,我一直享受著你的此刻與明天,所以,少一點欲望也沒問題,哪天厭倦也沒問題,我不需要你對我許諾親密和永遠。”
再次經過一座橋,淺間將車停在了路邊,對著一條說道,
“讓人難以自拔的愛,這種愛的對象,大多不是某個人,而是[愛]本身。i桑,自愛的喜悅才是你最好的情人。”
【愛自己是終身浪漫的開始】,這句話他已經對一條說很多遍了。
“hero君,現在的我,比誰都更懂我自己,我知道誰是我最好的愛人。
否定自己的愛是一件很可憐的事情,否定彆人的愛則是一件非常過分的事。”
原來我是又可憐又過分的人麼?
淺間聳聳肩道,
“不,我沒有否定,我隻是在委婉的拒絕。我不能在我做不到的時候,用[接受]來代替[愛]。”
“和拒絕月海、理世、麻衣她們一樣嗎?”
“是的。因為談戀愛對我來說是一道詛咒,會召喚我身體裡所有愚蠢且富傷害性的血液和念頭。”
一條有些確定,不死川所說的治愈之必要,並非信口雌黃。看似完美的淺間,確實患有中二病。
“hero君,傷害我也沒關係。我的直覺告訴我,你的血反而是能治愈我的良藥。”
一條嘗試用同樣中二的語言,和淺間交心,卻收到了質疑精神狀態的眼神。
她裝作第一次見麵那樣,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就算你再走幾遍螃蟹步,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你了哦。”
說完這句,少女開始忍俊不禁,她覺得當時誤會的場麵現在想來也很甜蜜——這是隻有他和她才擁有的共同記憶。
“和那個時候一樣,i桑,你依然對我充滿誤解。”
“不,我隻是對自己的想法更理解和忠誠了。”
一輛汽車從兩人身邊駛過,一輛噪聲有點大的老車,兩人的目光被這破壞沉默的交通工具所吸引。
“i桑,人使喚車用來趕路、運東西或者參加重要的活動,車也使喚人給自己加油、保養有時還有維修升級。但人可以把車賣掉,但車無法把人賣掉,大部分的關係都是這樣,是互相依存的,但不一定對等。”
一條真澄將共享單車放在一邊,走到淺間的車頭前,對他笑著說道,
“hero君,我不需要那麼公平的關係——因為,就算拿我人生的任何100天加起來,它的意義也短過你和我在一起的這個清晨。
在歐洲的這些日子,我時常將你的名字念一百遍,寫一百遍,讓這些聲音、這些字跡、這些名字包圍我、浸透我,但隻要你在我身邊說一句話,就比這些甜蜜溫暖得多。
hero君對我的意義,比我對自己的意義要重要100倍。”
淺間雖然喜歡人民公仆[把自己看得很輕很小]的高尚覺悟,但他不希望她們把這覺悟放在他身上。
“i桑你是怎麼做到如此精確的量化的?”
淺間再一次開始避重就輕。
“你不是在《戀愛寶典》裡提過[符號喚醒]這個理論麼?我想讓你看到100這個數字,就會想起100%喜歡你的我。
當然,阿德勒說【不要試圖改變對方,而是改變自己】。
我不會找你要答案,你隻用偶爾看著我,聽著我就可以。以友情的名義也沒問題。我不會成為你的負擔的。”
淺間避重就輕的嘗試失敗了。
一條的話有多卑微,她的笑就有多燦爛。
淺間無法和她一起笑。
他覺得這笑容像丈八蛇矛一樣重。
她們形形色色的,包含重量的愛意和欲望,從他的身上通過時,他能感覺到劇烈的疼痛。
“[不想成為我的負擔]你們都統一過口徑麼?”
“沒有。但hero君這麼說,我更認同、更喜歡理世、月海、麻衣她們了。我們是做出同樣決定的同路人。”
“但這種話就是一種負擔。”
“這就更證明我們沒有錯。hero君,你覺得沉重、愧疚、自責,是因為你在為我們著想。但你不必這樣的。”
“這就是悖論,真為你們著想的人,不會像我這樣。”
“這都是我們自找的哦。”
淺間深吸了一口氣。
上輩子的那麼多次失戀、失望也是他自找的。
“要是誰讓我女兒說出這種話,我會把那臭小子千刀萬剮。”
“hero君不是戀愛結婚都不考慮麼,怎麼會有女兒?”
“人可以有無數個身份,但隻有一個自己,彆把自己弄丟了。”
“滿腦子隻想著自己的人,絕對會被hero君討厭的吧?我可不會那麼容易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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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桑,你現在既沒有考慮你自己,也沒有考慮我。”
“因為我更喜歡[我們]這個詞。[你]、[我]分開來談,就失去意義了。而隻要將它們混為一談,就會讓我感到幸福和浪漫。”
淺間覺得一條真澄來歐洲留學,仿佛上的不是音樂課,而是辯論課,或者說情書寫作課。
“即便是對你們的愛百般敷衍、無視的我麼?”
“我不能代表她們回答你。但對我來說,即便是這樣的你,也好過我把那些為你而生的愛埋起來,或者轉送他人。”
淺間點點頭。
“好吧,我知道了。”
他像極了一位公務係統的老油條,將一條的愛意,像對待一份請願文件般,壓在了其他文件下。
知道,不代表會處理。
一條也沒催他。
就像她自己所言,她不是來找他索要答案的,她隻是想把她說的話,都表達給他。
自從不死川用過這套方法後,二見、間島、鳳凰院、一條都開始和他打起了不要答案的持久戰。
事實上,她們也沒有打算放過他。
你是幕後黑手嗎?f桑?
再一次路過柏林綠肺蒂爾加藤公園,比4點半經過時的人氣旺多了。
“把想說的一切都說出來,確實是一件很爽的事。”
風中的一條,露出了非常舒服的表情。
“你開心就好。”
“hero君不開心麼?”
“你開心就好。”
“又開始了呢~hero君,這麼敷衍朋友,你覺得沒問題嗎?”
“我開心就好。”
“.”
淺間在路邊發現了上崗的一條家保鏢,於是開始加速,將一條甩在了後麵。
一條也不惱,笑盈盈地看著淺間背著陽光向前騎行。
下學期,她不會再錯過和他的重要時光了。哪怕是他和不死川創作的朋友遊戲,她也會全力以赴。
想一條真澄這樣沉重的告白,他已經背負6份了。全世界愛他都沒有用,他自己瞧不起自己。
並不存在一種感情,能在他缺失的部分打上補丁。
她們越是愛的盲目、深沉、無畏,越是想在潛移默化的相處中俘獲他的心,他那匱乏的愛,便愈不具體。
他實在說不出,[我也說不上自己現在可不可以,不如我們試一試吧]這種渣男發言。
她們越是要求的少,她們越是圖謀得多。這種圖謀如果一一滿足,他就是一個玩弄感情的渣男。
米蘭昆德拉說,【愛始於我們對一個人印象開始詩化的瞬間】。
事實上,他與她們之間,都存在著最基礎的愛意。如果他是少不經事的懷春之人,事實上他早就答應她們的其中一位了。
但現實是,他早已經將愛情這個東西解構了。他曾經試圖愛過,並嘗試被愛,但最終,他體會到他所有遭遇的核心點——他最終不被愛,是因為他不必被愛。
這種感悟,或許和佩索阿的《戀愛中的牧羊人》這首詩裡,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其實沒有誰愛過他,除了係統和情緒價值的提供,他隻是成為了她們對於拯救自己的英雄想象的模樣,偏差值最小的一直投射。
他不需求愛,也不願回應那些愛上自己倒影的人。
事實上,不死川不懂他,間島不懂他。
二見的愛更加熱烈純粹,卻讓他感到愧疚。
她們的愛意,隻是通過拒絕,是無法擊潰的。直麵愛意,承認愛意,但絕不消耗她們的愛意,這種事情是存在的麼?
淺間想象著因為自己的單身,導致其他女孩也單身一輩子的後果。
這種讓她們愛而不得的情債,他願意用其他方式償還。
覺悟至此,他開始考慮【治愈係少女同盟】的事情。
為什麼不死川會和駒場一樣,直接給他貼一個後宮王的標簽呢?
他從來沒有玩弄欺騙感情的意思。
但他也明白,陪著一群女孩子做一件事,遠比陪一個人要安全。這也是他沒動腦筋瓦解這個同盟的原因。
一條和他打了個招呼後,去大學彩排了。
看群裡,女孩們還沒有起床的動靜。淺間又一次進入後廚。
今天的主廚換了一個人,但不影響他們對淺間的歡迎。
得到酒店食材和沒有人權的小工隨便用的特權後,淺間投桃報李給所有廚師們做了一道融合料理早餐。
廚師們像打了雞血一樣,讓今天的自助早餐多了10多道菜式。
考慮到間島的感冒還沒有好,淺間選擇繼續煲粥。
渾然不覺自己的人格矛盾值,在和一條的拉扯中,又漲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