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回去的路上，呂堯腦海裡回想起跟陳杏老板的點點滴滴。
當初陳杏老板忽然來到上南，在她開好的酒店套房裡，她就說過不在意呂堯有幾個女人，她在意的是那些為了女人而一敗塗地的男人。
比如陳杏老板的父親，年輕的時候有不少錢甚至在深城有加起來一千多平的婚紗店，可後麵飄了就什麼都沒了。
但現在看來，陳杏老板不在意呂堯有幾個女人，但她也同樣不想跟其他女人組團打遊戲。
那她想著跟自己過年做什麼？
總不能是同情我過年都不回家孤苦伶仃吧？又或者是單純的心疼？
如果是後者那就有點危險了。
不過呂堯相信陳杏老板的頭腦和自製力，一個能拿著錢跑到東王鎮這樣鄉下地方創業的女人，很了不起的。
送完程心語回到林永珍公寓後，呂堯發現林永珍出門去了。
呂堯換上居家的衣服繼續查看線上的動態。
家裡的年貨幾天前呂堯就已經下單並且讓人送回去了，也跟家裡說今年公司也加班，特彆忙，就不回去了，年貨也讓家裡儘快吃了用了，彆攢著。
他是給老媽打的電話，當時呂堯老爸也在旁邊，聽到呂堯說公司忙的時候他就在旁邊陰陽怪氣的酸到：“又不回來！公司少了你轉不了啦？”
呂堯當時用“公司過年期間加班三倍工資”搪塞過去了，然後老爸就憋惱的撂下一句狠話：“去年不回，今年也不回，你乾脆彆回來了。”
撂下這話老爸就摔門走了。
然後還是老媽安撫呂堯：“不回來就不回來，不過等年後你抽個空什麼時候回來家看看。對了你在外麵談對象沒啊？”
呂堯當時就無語笑了，然後連忙說兩句就把電話掛了。
其實他不是去年沒回今年沒回，前世今生加起來他快有七年沒回去過過年了。
他實在是忍受不了他老爸的脾氣，也實在討厭了在飯桌上跟家裡人吵架，他當然也知道這世上有那種特彆和睦，家裡和和氣氣，聚在一起總是有說有笑，充滿親情與溫情的家庭。
隻是呂堯沒有那樣的好運氣。
他和父母之間隔著的，不僅僅是代溝這樣的東西。
從思緒裡抽出身來，呂堯瀏覽起這幾天公司的動態。
首先是《射了個射》這款遊戲的數據，在年會營銷的加持下，《射了個射》這款遊戲在過年期間的各項數據都開始上漲，和企鵝《勇者傳說》直接的差距時常呈現比較劇烈的峰穀波動。
通常在傍晚左右的時候，企鵝《勇者傳說》這款遊戲的日活數據會比較大，跟《射了個射》拉開的差距也比較大。
然後在晚上和上午的時候，《射了個射》的日活則會迅速接近《勇者傳說》。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寒假期間中小學生用戶非常的多，這些孩子白天寫完作業，等到傍晚時分家裡大人做事情，喝酒或者看電視的時候，手機的使用權就在家裡小孩兒的手裡。
一家兩代人在爭奪屏幕的使用時間。
而在流水上，年前的《射了個射》的流水在不斷的緩慢爬升，《勇者傳說》那邊的流水爬升則比較緩慢。
原因也很簡單，小孩子沒錢。
但等到過年期間《勇者傳說》的充值大概會迎來一波高峰……因為那時候的小孩子們都有壓歲錢了。
呂堯猜測《勇者傳說》的峰值數據大概也就在今年的寒假了，等到暑假的時候oba類手遊上線，小孩哥們會迅速沉浸到對抗感更強，操作更秀，提供情緒閾值更高的oba類遊戲中。
尤其是初中和高中這個群體的學生，他們更年輕，反應更快，學習能力更強，可以打出更秀的操作，最關鍵的是這個群體的學生是沒條件泡網吧或者整片泡在電腦前的。
手機遊戲就是他們唯一能偷取到的網絡遊戲體驗設備。
除此之外的目標群體就是大學生了。
大學生有更多的時間，精力，能力，金錢和設備支撐他們玩遊戲，但現在的大學生主要還是玩《英雄聯盟》的多。
手機oba遊戲的上限和操作難度容易在大學生群體中產生鄙視鏈，推廣起來的難度其實是有一點的，但呂堯也已經有方案了。
或者說，針對oba手遊的一係列營銷活動，呂堯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現在就等馮暨那邊把遊戲徹底打磨好了。
看完遊戲公司的情況，呂堯又查看起傳媒公司和聲聊平台的運營情況。
公司在年會營銷後，曾在年會現場大放光彩的幾位頭部主播都在互聯網上獲得了相當多的曝光，程心語，周貝拉，黃佳寧等人氣主播僅僅一天多就漲粉幾十萬。
其他主播也都獲得了漲幅不同的粉絲增長。
單漲粉數量，呂堯這一波年會出去的錢就已經值了。
更彆說這次年會營銷還吸引了非常多企業老板的注意，梁一藍目前主要負責呂堯這邊的廣告商業合作業務，她最近回浙州老家那邊過年了，年會的時候也沒有出席活動。
但等年會後她反而忙的飛起，很多企鵝大佬都聯係她，希望可以通過她跟呂堯會麵，洽談一下合作。
至於合作的遴選，呂堯把合作的資質條件發給梁一藍，然後具體的細節洽談就交給梁一藍進行負責了，等到細節差不多後，呂堯這邊的商務部門會跟梁一藍進行對接的。
其實廣告合作業務的春天還沒真正的來呢。
在2018年左右的時候，測評類網紅會在網上非常火，各種“精選”，“甄選”賬號會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各種性價比之選的商品會大行其道。
再之後就是為情緒買單的“直播帶貨經濟”和“網紅帶貨經濟”。
直播帶貨靠的是情緒，優惠和限時進行逼單。
網紅帶貨則單純是衝著網紅本身去的，就比如現在的小鮮肉經濟，妹妹就是願意為自家哥哥代言的東西買單啊，牛奶買來我不喝倒掉也對哥哥的支持。
雖然帶貨經濟的時代還沒真正到來，但遴選優質商家這一塊可以提前做起來了。
優質的商品到時候不僅可以跟呂堯的合作，華盛和胖東來那邊同樣可以上架他們的商品，呂堯的名下的網紅也可以幫助華盛和胖東來進行互聯網賦能。
這就是產業鏈固廣泛的好處了。
很多東西都是可以相互扶持的，而這種相互扶持的好處又能讓呂堯在議價方麵獲得非常大的優勢。
至於聲聊平台，這個呂堯當初攛掇朱俊彥他們搞出來的的過渡性撈錢平台目前也活的還行，呂堯的公司裡有十幾位主播都是從這個平台裡海選出來的。
加上呂堯自己就有遊戲公司，以及當前環境下電子競技氛圍正在不斷變濃，平台裡很多陪玩小姐姐每月都還挺賺的。
當然。
這種平台裡的亂象就很多。
比如私下陪玩，又或者私下交易等等情況屢禁不絕。
但這是平台用戶行為，平台隻能不斷的打擊這種行為。
如果是以前，那呂堯的確是有可能因為這個平台進去，當初陶思雨就用這個點攻擊過他，但隨著呂堯漸漸成為上南地頭蛇，以及聲聊平台股東本身就是上南本土圈子裡的少爺們，所以平台至今安然無恙。
但外部的競爭卻變得激烈起來了。
歡聚網絡的hello開始立足於山海關之外，hello這款軟件裡的用戶大多是“帶派不老鐵”那嘎達的。
同時王公子的網魚網咖也終於反應過來，把網咖內部軟件變成了跟“心聊”軟件功能類似的軟件，因為有網魚網咖這個線下實體作為載體，魚泡泡這款軟件的用戶增長極其迅猛。
加上王公子本身的流量帶入，魚泡泡現在的用戶量已經追上了運營一年多的心聊軟件了。
所以聲聊平台的運營情況也就隻是還行，指望它繼續開疆擴土那就有點不現實了。
最後就是呂堯投資的ai數據中心和幻械科技了。
王杉那邊的大模型研究漸漸有了眉目，最近已經開始接入各類數據進行模型的初期訓練了，但模型目前表現出來的能力還是不太行。
幻械科技那些在呂堯的建議下暫時放棄了人形機器人的研究，開始轉入無人機和四足機器人，蜘蛛機器人以及多地形多適應型機器人的研究。
不過後麵幾類目前研究的還不多，王玉樹隻是把以前研究人形機器人的研究成果給轉化了過去，保留一小部分人手繼續迭代技術外，其他大部分研究資源則投入到攝影類無人機的運用中。
目前他們的進度不快，不過呂堯對他們的要求也不高。
隻要能在2016年末出成果你就行了。
那時候的短視頻賽道會非常的寬闊，旅遊博主，攝影博主，甚至山川地理博主都是非常好的賽道，不僅競爭小還非常容易起量。
同時這些賽道也都是幻械科技最好的廣告渠道。
瀏覽到幻械科技那邊發來的年度報告時，呂堯忽然自己憋不住就笑了起來。
互聯網賽道是真的非常有意思哈。
山川地理博主看似是在拍攝大好河山，實際上真實的目的卻是通過視頻本身展現視頻設備，甚至特彆的打廣告，隻需要把lo做的大一點，然後展示效果，等到視頻流量起來後，自然就會有其他博主買設備，想要進這個賽道分一杯羹。
你以為我是在做自媒體？
實際上我是在軟廣帶貨！
想要賺彆人的錢，首先就要給人營造出一種他能靠我賺錢的感覺。
後來抖音上那些教你創業或者教你知識想要帶你賺錢的博主，運用的都是這個套路，這個套路運用的非常廣泛，廣泛到衣食住行都在用。
最明目張膽的一個地方就是股市了。
然後呂堯就想到了小李子《華爾街之狼》裡那個經典片段——怎麼把一支筆給賣出去？
讓他需要這支筆。
雖然幻械科技研發的產品都還沒問世，但怎麼營銷呂堯都已經想好了，而想到未來他要用的那些手段，他自己都笑了起來。
開著先知視角闖蕩互聯網平台的初期還真挺爽的，難怪那麼多資本都喜歡尋找藍海市場。不過市場是不是藍海也是要分角度的。
有時候明明看起來很卷很要命的市場，實際上可能隻是表麵看起來卷，在表麵的紅色修羅場下，是一片深不見底的藍色海水。
呂堯自問沒有那樣的戰略眼光，但哪怕隻有十年的先知視角，也足夠了。
呂堯一邊琢磨一邊坐那兒發笑，然後就聽到門口傳來密碼鎖解鎖的聲音，他抬頭看去就看到林永珍正大包小包的把很多東西往房間裡提。
林永珍一邊提一邊看向客廳的呂堯笑道：“什麼事啊這麼開心？”
呂堯起身朝門口過去幫林永珍，一邊提東西他一邊問道：“這麼明顯嗎？”
把東西提到廚房那邊，林永珍開始把買來的東西都放進冰箱裡，因為前段時間不在家，所以林永珍家裡的冰箱空空如也。
林永珍一邊整理買回來的東西一邊說道：“是啊很明顯。”
呂堯在旁邊搭手幫忙：“剛在看年前的工作報告，各個公司的運營情況都還蠻好的。”
林永珍則一邊擺著東西一邊說道：“不能光看報告的，很多東西是紙麵上看不到的，你得自己深入去調查了解，而且不單單是進入公司內部調查了解。”
本來隻是閒聊的林永珍忽然就開始傳授起生意該怎麼做，公司該怎麼了解……
呂堯也很認真的聽著。
林永珍說著說著，就忽然反應過來抿著嘴唇歉意道：“啊，我是不是太多嘴了？”
呂堯笑道：“怎麼會呢，你說的很多東西都很受用，我會記住的。”
現在的呂堯乖得像個學生。
林永珍則用一種意外但細看卻挺玩味的眼神看向呂堯：“一般很少會有人願意接受彆人的說教的，尤其是像你這樣年少有為，意氣風發的年輕成功者。”
呂堯樂了：“我很成功嗎，要說吃軟飯這塊確實不錯，但這屬於是老天爺追著喂飯吃。”
林永珍臉上笑意不由得更盛：“我還是第一次見人誇自己帥卻不反感，甚至覺得很有趣的。”
說完林永珍把東西都收拾完，關上雙開門的冰箱然後盯著呂堯，特彆認真誠懇的說道：“你很成功，特彆成功。”
呂堯靠在廚房的中島台笑道：“嗯，我知道了。”
林永珍卻收起笑容，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盯著呂堯，湊近到他身前，再次重複道：“不，你不知道，你很成功的。”
呂堯有點不自在了，彆過臉搖頭失笑道：“嗯嗯，我知道的。”
但林永珍卻抬起手捧住呂堯的臉，把他的臉掰正，然後跟呂堯對視著輕聲道：“你很成功的。”
“呼——”
呂堯其實知道林永珍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的眼光太毒辣了，雖然呂堯一直以來都表現得很倜儻沒所謂，但他心底深處對自己的位置和能力始終存疑，所以他想上桌吃飯的心情一直都很強烈，甚至緊迫。
所以他會為了跟企鵝競爭，從去年的年中就開始做局。
所以哪怕《射了個射》隻是拋出來的馬前卒，煙霧彈，但呂堯仍舊會為了項目跟團隊一起釘在公司。
所以呂堯每次被彆人誇讚成功，年輕有為的時候，他都會用自嘲來回應，這不單是一種自我調侃的風趣，也是一種自我警醒。
很多人都把這種說法的方式當成了玩笑，馮暨也說過呂堯總這麼妄自菲薄不好，但他沒有深想這麼多。
但林永珍看出來了。
對於有心疾的人來說，這麼直白誠懇，認真強烈的語言進攻是一種非常直白的心理手段，這就像是一記樸實無華卻不可阻擋的直刺。
那種強烈的認可甚至差點破了呂堯的心防。
林永珍這個女人是真的非常厲害啊，在心理博弈上她的段位比呂堯都要高，呂堯也就隻能仗著留學未來的經驗勉強防守。
再次呼出一口濁氣，呂堯忽地一把摟住林永珍的細腰，眼神也不再躲閃開始直視林永珍。
呂堯盯著她反問道：“真的很成功嗎？”
誒？
林永珍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了嗎？
但她還是順從的揚起臉蛋，誠懇認真的說道：“對啊。”
呂堯笑了笑：“我現在讓你誇的火氣有點大啊。”
林永珍秒懂，於是細腰如蛇般遊弋下走，很快就跪在呂堯身前了。
……
隨著過年的時間越來越近，留在的上南的人也就越來越少。
呂堯偶爾開車出門辦事的時候，就發現上南很多街道和住宅都變得格外冷清，尤其是上南的南城新區等幾個新城區，那裡更空。
好在呂堯住的地方是廣場，周圍又都是住宅小區，即便是過年的時候這裡也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過年前這幾天呂堯出門不多，大部分時間都留在林永珍家裡窩著。
跟林永珍深度相處這幾天，呂堯學到了如何更高效的管理公司，如何去發現名下公司可能搞的許多小動作，以及如何判斷公司的真實經營狀況。
除此之外，呂堯也從林永珍那裡聽到了很多他知道卻從來沒有真實見過用過的真實案例。
在人際關係的處理上，不管多聰明的人處理起來其實能發揮的空間就那麼多，所以很多看起來很蠢和無腦的決策，發言，其實都是各方妥協拉扯出來的畸形兒。
當然，也不排除這裡麵真有躺上去的蠢材。
遊戲都有elo機製，更何況是比遊戲更不講理的現實？
但大體上是這樣沒錯。
所以很多時候尤其要學會裝傻。
林永珍說道：“如果有一天真的完全陷入絕境，那就要用到這個策略了，就算是當狗也沒關係。”
說這些的時候林永珍趴在呂堯的腿上，像是抱著一個抱枕，那順從乖巧的模樣不像是在教他道理，反而更像是在借著這個機會訴說她自己的過去。
呂堯甚至分不清這是她在真實的袒露心扉，還是希望借此攻陷呂堯。
又或者……
兩者皆有。
畢竟最高級的套路，是真誠。
林永珍教的那些東西，呂堯也都進行深度的理解並消化銘記在心了。
雖然他有著未來十年的透視視角，但他留學未來時站到的高度還是太低了，雖然可以憑借對大勢的預判搶占很多先機，但搶占了先機並不意味著他能成為最後的贏家。
越失望後，細節的處理就越重要。
玩過oba遊戲的都明白，就算英雄本身通過處理細節積累了很多優勢，搶占了先機，本身還有不錯的機製……但在純粹的數值麵前，這些都是浮雲。
難得有林永珍這樣的老師願意親身教學，呂堯當然學的非常認真。
而林永珍在跟呂堯相處的這些天裡，也發現呂堯遠比她想象裡的更有意思。
她確實是在攻略呂堯，這種攻略是不含惡意的，是真心實意的，她是真的在用自己的全部真誠來向呂堯釋放心意，希望自己可以在呂堯心中的占比大一點，再大一點。
但同時，她的內心也非常清醒。
這種攻略和喜愛無關，是一種層次更高的利益交換，是保障她未來安全必須進行的操作。
對她這樣的女人來說，感情是奢侈又危險的東西。
這些天裡，呂堯認真汲取著她傳授的經驗，認真的模樣就像她是他的師父……隻是呂堯這個徒弟經常會欺師滅祖（有錯彆字）。
同時，她也能感受到呂堯心底其實一直都有對她的防備。
這就很有意思了。
她算是把渾身解數都施展出來了，而且都這麼久了，呂堯竟然還能受得住自己的理智。
他怎麼定力這麼好的啊。
難不成就因為他長得太帥見過的女人和套路太多，所以有了很高的抗性？
莫名其妙的，林永珍心底竟然漸漸滋生出了一點點不該有的，該死的勝負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