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棠輕歎一聲,道:“你這拒絕人的方式,倒是蠻彆致。”“才沒有。”葉雨時揚了下手中的秋水劍,道:“這柄劍太貴重了,我原本不打算收下來的,隻是方才人太多,才沒有推辭。”陳棠問道:“現在改主意了?”葉雨時點點頭,道:“這柄劍,就當是我們之間約定的信物。”陳棠笑了笑。他心中雖有失落,卻默默替葉雨時高興。從天壺洲坐船回來的時候,葉雨時的狀態就不太對,常常心事重重。如今,她已打開心結,不再執著,兩人之間相處反倒輕鬆了。葉雨時道:“再有兩個月便是武林大會,這段時間,你在這裡住下吧,到時候,我們一道去靖州。”“住你這?”陳棠故作驚訝,四下看了眼,道:“怕是不太方便吧?”“當然是住在巴山劍派。”葉雨時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道:“我這裡哪有地方住,你若不介意,倒是可以躺在地上。”陳棠大笑一聲,道:“那還是算了,我怕名聲不保。”葉雨時哼了一聲,握了握拳。也隻有在陳棠麵前,她才會如此放鬆,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和心意。“還有兩個月,我不可能打通任督二脈,多半打不過何士堯。”葉雨時又道:“不過,這次武林大會,總要給你討個說法。”陳棠聽得心中一暖。即便知道他沒死,葉雨時仍在念著此事。陳棠笑了笑,搖頭道:“醉八仙之事早就在江湖上傳開,這段時間,對醉仙樓也沒多大影響。在武林大會上,多半也討不來什麼說法。”醉仙樓的勢力太大,在江湖上的影響和聲譽,不可能是陳棠、沈知遠這幾個年輕人所能撼動。更何況,在有心人的推動下,不少人都在拿陳棠的北乾出身做文章。葉雨時沉吟道:“醉翁畢竟是武林泰鬥,江湖地位太高,又是老閣主的至交好友,若非是你所言,我也未必肯信。”“這次武林大會,若是劍閣沒有什麼人站出來主持此事,確實很難對抗醉仙樓。”陳棠擺擺手,笑道:“算了吧,畢竟我沒死。”醉仙樓差遣各路高手,聯合東夷族天隱一路追殺,最後甚至連地榜之首,少掌櫃何士堯都親自出手了,以至於他差點死在夏江裡。以陳棠的脾氣,這事不可能就這樣算了。但是,他也清楚。以他目前的實力,彆說掀翻醉仙樓,就連何士堯都敵不過。想要討個說法,那是癡人說夢。而且,此事畢竟與葉雨時無關。陳棠不想將她牽連進來,所以才這般說了一句。“那不行!”葉雨時聞言,皺眉道:“你沒死是你本事,他們這般欺負人,不能這樣算了。”“你雖然逃出生天,可如今,卻被逼的東躲西藏,隻能戴著人皮麵具,難道今後在江湖上,都要以這般麵目視人?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陳棠微微聳肩,苦笑道:“那能怎麼辦,我無門無派,孤身一人,怎麼***?”“你還有我……”葉雨時脫口而出,隨後意識到什麼,臉頰一紅,又連忙補充道:“有我們巴山劍派。”陳棠知她麵皮薄,沒有就此事捉弄,道:“你剛才也說了,江湖上,恐怕隻有劍閣出麵才行,巴山劍派恐怕也不夠。”葉雨時道:“其實,每年武林()大會,劍閣都會來人,畢竟風雲榜和天地人三榜,都是由劍閣頒布。”“隻是,每次來的人,都不是什麼名聲顯赫的江湖前輩,來武林大會,也隻是走個過場。”陳棠道:“這次武林大會,想要在醉仙樓麵前討個說法,恐怕得有個在江湖上,名望地位不遜於醉翁的大人物出麵才行。”葉雨時垂首思忖許久,似乎下了什麼決定,輕聲道:“其實,我認識劍閣中的一位……前輩,他,他若肯現身,應該能鎮住場麵。”陳棠心中一動,已經猜到葉雨時口中這位是誰。他心中暗笑,問道:“你說的這位前輩,算是大人物嗎?”葉雨時道:“應該算吧,他還挺有名的。”“你跟他熟嗎?”陳棠又問。“還行。”葉雨時道:“我明天就修書一封,跟他陳明此事,求他出麵,想必……想必,他應該會答應的。”陳棠望著說話磕絆的葉雨時,再不忍心捉弄她。葉玄與葉雨時父女關係並不好。這些年來,兩人甚至很少見麵。當初,葉玄找陳棠閒聊的時候,曾表達過對葉雨時的關心和虧欠,還曾說過,葉雨時從小到大,就從未求過他任何事。葉雨時不露姓名,甚至不願提及出身,就是不想與葉玄牽扯上什麼關係。這些年來,在江湖上闖下的名氣,完全是靠著自己的本事。以葉雨時的性格,再加上兩人的關係,過往的心結,就更彆說求葉玄什麼事了。可如今,葉雨時卻願意為了他,去請求葉玄出山。這份情意之重,令陳棠瞬間動容。情動之下,陳棠全然忘了兩人方才的約定,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把將葉雨時摟在懷中。“你……”葉雨時沒想到陳棠會是這個反應,一時間沒防備,被他摟個結結實實。兩人在千竹城,天壺洲雖然朝夕相處,卻沒有太過親密的舉動,如此這般,還是頭一遭。葉雨時第一反應,本想要發力推開陳棠。但她感覺陳棠並沒有逾矩的動作,便猶豫了下。她從未有過這般經曆,感受著陳棠胸膛的火熱,砰砰心跳,不禁渾身燥熱,腳下發軟,有些意亂情迷。但她畢竟常年修煉劍道,磨礪劍心。剛剛又確立今生所求大道,劍心通明,心之所至,靈台空明,很快就清醒過來,情緒也逐漸平靜下來。“你怎麼了?”劍心通明之下,葉雨時感受到陳棠方才的情緒有些異常,有些關心的問道。陳棠輕輕放開葉雨時,道:“雨時,你說的那位大人物,是劍閣的葉玄前輩吧。”“啊。”葉雨時愣了下。陳棠沒有隱瞞,將葉玄與他見麵聊天之事講述了一遍。葉雨時那雙美眸中,漸漸升起一絲寒意。陳棠打了個機靈,下意識的朝著門口退了幾步。“好啊,你明知道此事,方才還問這問那!”秋水劍出鞘,葉雨時咬牙,提劍就刺。“哇,翻臉無情啊!”陳棠大叫一聲,轉身就跑。“這柄劍,不是咱倆約定的信物嗎?你拿秋水劍刺我,不太好吧!”“哼,什麼約定,先把你斬了,將來破碎虛空,老娘大道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