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福，強子把你叫去，咋回來臉色都不對了，是不是出啥事了？”
李有福麵無表情，但還是被蔣翠花瞧出了端倪。
馬芳緊張地詢問，“有福，出啥事了，你給嫂子說說？”
李有福擠出一個笑容，“娘，馬嫂子，沒出啥事。”
“一會強子叔就會宣布，你們聽著就是了。”
見李有福不願說，兩人心有疑慮，正想問，就見著朱凱旋拿著個喇叭，喊道：“各位父老鄉親，我是公社的朱凱旋，今天過來是宣讀上麵一個決策。”
“今年全國受災，糧食欠收，大家的日子都難。”
“這眼瞅著馬上進入冬天，我們公社的乾部，一個個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再這麼下去，搞不好真要餓死人。”
“現在好了，上麵出了政策，組織大家去其他地方挖水渠，修大壩，雖然沒有工資，但飯管夠。”
“隻要撐過了這個冬天，到了春收的時候，日子總會好起來的。”
“願意出去乾活的，就到李村長這裡報名，明天一早和其他幾個村的同誌，組織一起前往目的地。”
朱凱旋講完，他也發現了不對，其他村的人一聽到管飯，一個個興高采烈，踴躍報名，這個李家村的人咋回事？
“是不是我有什麼地方沒講明白？”
下麵鴉雀無聲，還有人時不時將目光看向李有福這邊。
“亂看什麼，人家朱主任過來宣讀政策，你們一個個吃飯積極得很，做事就沒一個肯站出來，像什麼話。”
李大強賠笑道：“朱主任，實在不好意思，這幫人關鍵時候腦瓜子轉不過來。”
“待會我跟他們好好講講這次的政策，這是好事，難不成待在家裡就能變出吃食。”
這倒也是！
聽完李大強的話，朱凱旋心中釋然，“大強同誌，辛苦了，你好好跟他們說說，光留著沒用，活下去才行。”
“我還要上其他幾個村轉轉，這裡你就操個心，完了把報名的名單儘快交到公社去。”
“好的朱主任。”
李大強說完，又招呼兩人去送朱凱旋，“大東，生產，幫我送朱主任。”
幾人剛一離開，眾人就把李大強圍了個水泄不通。
“村長，這到底咋回事？”
“不是說有福給咱們換了糧食回來，這咋還要到外麵挖水渠，修大壩？”
“有福，你也過來說句話。”
不少目光朝李有福看了過去。
“沒事，有娘在。”
蔣翠花緊緊拉住李有福的手。
“娘，沒事的。”
“都吵啥，你們一個個還反了天不成？”
李大強一聲怒吼，頓時眾人說不出話來。
“看看你們，還有沒有一點樣子，這是上麵的政策，關有福啥事。”
有人小聲說道：“村長，有福說給我們換糧食，有吃的咱們就可以不用出去。”
“是啊村長，這鬼天氣，修大壩出個事咋整？”
眾人七嘴八舌，沒有工資，不計工分，為了口吃的，在把命搭上，誰願意啊。
李家村吃的是食堂，前幾天李有福帶回來的700斤糧食，還承諾後續的糧食會送回來。
反正也餓不死人，何必去外麵受苦。
這麼一對比，更沒人願意報名。
“有福，不欠你們，也不欠我李大強。”
“換糧食，也是有福看在同村人的份上。”
“你，你，還有你。”
“你們幾個喊得最凶，有本事，你給全村換糧食，隻要夠大家吃到明年春收，我現在就找公社的乾部理論，就說咱們村不差這點吃的，誰愛去誰去。”
“行不行？”
一個個全部低垂個腦袋，屁都不敢放一個。
啪！
李大強一拍桌子，“說話啊，一個個啞巴了，剛才不是還能嗎？”
“是騾子是馬，站出來讓大家夥瞧瞧。”
“村長，你消消火，大家不是那個意思。”
“這不是想著，上次從山裡獵到幾頭大野豬，要是全換成粗糧，也夠大家吃到明年春收。”
“呸！”
李大強對著那人啐了一口，“什麼玩意，你真當那是金疙瘩？”
“我今天把話放在這，誰有這個能耐，我這個村長也給他當好不好？”
“強子，他們哪有那個能耐，你看這事咋個弄，我們聽你的，哪個小兔崽子敢不聽，我拿拐棍敲死他。”
說話的是李山樹，和李有福的爺爺李山根是堂兄弟關係，年紀80多歲，看上去老態龍鐘，也是村裡輩分最大的幾個老人之一。
李大強點了點頭，“山樹叔，我倒是沒什麼。”
“咱們可不能讓有福這孩子委屈了。”
“有福現在有能耐，有本事，那也是人家孩子自己出息了。”
“咱們李家村的人，做人可不能忘本。”
李有福扯了扯嘴角，“謝謝強子叔，我沒事的。”
“瞧瞧人家，在看看你們。”
“有福給村裡換糧食也是冒了很大風險，這兩年的光景大家也都瞧見了，糧食是啥，是命！”
“有福就是在有能耐，又能換回來了多少糧食？”
“咱們李家村300多張口緊著吃飯，你，還有你，你們幾個告訴我，這點糧食能吃到春收嗎？”
李大強拿起桌子上的文件，“我跟公社的人打聽清楚了，這次過去挖水渠，修水壩，時間差不多4個月的時間。”
“家裡除了老弱病殘，全都給我去報名，有福換回來的糧食，就留給家裡的老人和孩子。”
“你們動個腦筋想想，要不是有福換回來的糧食，去不了乾活的人可咋辦？”
靜！
這話戳中了很多人的肺管子。
誰家還沒有老人和孩子。
真去了外地挖水渠，修大壩，先不說能不能乾，人家會要吃閒飯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