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族村落裡，莫凡在巫老的陪伴下看到了一張張淳樸且靦腆的笑臉，更看到了在村口追著小黃狗嬉戲玩樂的幼童們，不由發出了一些感歎。
這樣的畫麵或許對於大多數的人而言都很少普通，甚至過於清苦，但換種角度去看待，何嘗又不是一種恬靜與安逸？
不過他很清楚巫族雖然表麵如此，但暗中可沒少做一些小動作，龍墟之地便是一個很明顯的例子。
就如同身邊的這位老人，看似尋常普通，可他卻知道對方雖然身處此地，但心中所想的卻是人族的山河寸土！！
但這在莫凡看來其實大可不必，因為他從看到的那些巫族子民的眼神裡看到了滿足與幸福，所以才有此一說。
“清閒安寧？”
原本巫老滿臉笑容，可在莫凡的話一出口後，就瞬間變得冷淡起來。
“你所看到的這一份清閒與安寧不過隻是一時之景罷了！”
“隻要未來某一天，我們的身份一旦暴露，那你眼前這些所謂的安寧都將被火焰與鮮血所填滿！”
巫老沉聲開口，繼續道：“人族是什麼樣的，老夫比你更加清楚，而且就算是眼前的這份安寧也是我們巫族長久以來以太多的鮮血換來的！”
“昔日巫妖時代，雖然我巫族落敗了，但我們卻並不恨你們妖族，因為那是光明正大的博弈，輸了也隻能怪我等技不如妖，怨不得誰。
可後來人族為了崛起，便聯合我們巫族，說好的條件卻在最終功成之際變卦了。
我們巫族幫他們推翻了妖族的統治，讓他們從連奴仆都不如的血食翻身做主，可他們卻沒有絲毫感激，而是趁我們不備，一舉將手中的戰刀揮向了我們！
他們明明反複無常，卻總是有著光明正大的理由。
說什麼巫族勢大，若不除之，人族的未來隻會從妖族血食再度淪為巫族奴隸，所以我們巫族必須被削弱！
事實上他們也的確是這麼做的，連續多場大戰下來，我巫族本就羸弱，後來更是差一點就被人族給滅族。
不過好在當時的人皇認為我巫族氣運已儘，以後也再難翻身，這才沒有繼續屠戮我巫族，反而劃分了一小塊土地讓我巫族繁衍生存。
可我們卻很清楚，人族不過是想要效仿昔日妖族之法，將我巫族勸圈禁，然後用一切手段將我族的秘密全都榨乾，僅此而已！
所幸後來人族為了對抗死灰複燃的妖族，開始建立起各大聖地，而我巫族初祖也正是自那時起混入了聖地，並一步步走到了最高，最終帶領九州眾生擊敗了下界天人，被共尊為新一代的人皇！
在那時，我們原本以為巫族的好日子就要來臨了，可誰想到魔族入侵了！
魔族來勢洶洶，令整個九州眾生都惶惶不已，初祖為了天下蒼生，最終決定帶著我巫族一眾強者橫渡大洋，前往異大陸與魔族決一死戰。
臨行前，初祖直接以人皇的名義公開了他巫族的身份，令天下嘩然，就是為了讓天下眾生都記住，我巫族可為天下眾生而死，希望天下眾生也能夠給予我巫族一席生存之地！
毫無疑問，初祖是偉大的，他的設想並非是讓我巫族一家獨大，而是想要讓巫族、人族，乃至妖族同存於世！
可最終的結果卻是，初祖等一批巫族強者一去不返，魔族被鎮封異大陸，但天下人族卻並未領情，反而開始了更加瘋狂的反撲，想要將我們巫族一舉殲滅。
直到後來巫族的先輩們隱姓埋名，藏匿於各地，這才最終躲過一劫！
所以你讓我怎麼放下仇恨？”
莫凡聽完巫老的這番話後徹底沉默了。
的確，他在倒懸山的藏書閣裡都未曾有看到過關於那位玄冥聖主是巫族身份的相關信息。
這隻能說明兩點，要麼就是巫老此刻說謊了，要麼就是人族從記載的曆史裡抹去了這些信息！
如此一來，後世之人隻會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在上古時代平定天人禍亂與封鎮魔族者，都是上古人皇！
至於巫族……永遠都是上古殘留的問題，是人族必須去處理掉的邪惡種族！
想清楚這一點後，莫凡自然就全都明白了過來。
說實話，他更傾向於巫老所言，因為他也曾是人族，深刻的明白人族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族群。
這讓莫凡心中歎息，卻也有些無奈。
“看來是莫某想得太簡單了。”
莫凡苦笑，這一刻他才真正的意識到了那句話：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所以你不用勸我，彆說是你，即便是初祖再生，我巫族與人族之間的矛盾也永遠都不能調和。”
巫老淡淡開口，接著轉過身去，雙手背負於身後，一臉平靜的看向村外，看向通過遠方穀口的方向。
那裡便是這個閉塞村子通向外界的路徑。
“曾經我巫族失去的一切，老夫都要親手取回來！！”
“如今亂世已臨，人族氣運早已不複往昔，用不了多久他們會徹底消失在九州大陸！”
言罷，他轉過身來，看向莫凡，沉聲道：“小友，你今日之舉獲得了我巫族的友誼，所以你放心，若有一日我巫族再一次君臨天下，那這個世界當有你妖族一席之地！”
“既然前輩都這麼說了，那莫某就先謝過了！”
莫凡笑笑，微微一拱手。
事實上他並不怎麼看好巫族，從曆史的角度上去看，巫族的確算得上是昔日黃昏了，即便如今這位巫老已經突破至大巫境，但巫族整體人數還是太少，又如何能夠顛覆人族的統治地位？
彆看如今人族好似四麵楚歌之態，但事實上並未傷及什麼筋骨，反而還在不斷的壯大。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當今大秦皇帝馬踏仙門，大刀闊斧的改變如今人族局勢，將君權淩駕於神權之上。
一旦真讓大秦一統整個神域大地，那麼人族的凝聚力也必定會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屆時整個人族無論是下民、權貴、亦或者是宗門裡的修仙者都將聽從大秦皇帝的旨意。
隻要人族上下一心，彆說區區巫族了，便是魔族也不見得能夠動搖人族根本。
魔族控製蠻族打了數十年的仗連大秦北方都未曾拿下，這便是很明顯的例子。
當然，莫凡雖然明白此事，卻也未說出口。
他很清楚，如今的巫老是什麼都聽不進去的，與其去勸說惹人不快，倒不如讓巫族去試上一試，這樣倒也可以從一定程度上削弱人族的力量，為他以後的東進做準備。
莫凡並未在巫族久待，最終告辭離去。
莫凡剛一離開，便有諸多巫族長老瞬移而至，看著他的背影目光不善。
“巫老，為何不將此妖留下？”
“他這一去若是暴露了我等行蹤，那就麻煩了！”
有巫族長老忍不住沉聲開口。
“他就是二十幾年前終結天人之禍的那隻蛤蟆妖來寶，如今雖然修為還未踏入聖境，但其實力卻相當可怕。
要留下這樣的強者，便是搭上老夫的老命也不一定能夠做到。
至於會不會暴露，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巫老搖搖頭，看向天際的目光也漸漸變得冰冷。
“我巫族沉寂久已，也該讓九州眾生聽到我們的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