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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莢樂從打岔中反應過來,正想繼續對話的時候,祂就已經消失了,隻剩全知之眼聒噪的嘰嘰喳喳。
“你彆說話了。”
“好吧,有什麼事叫我哦。樂意效勞。”說完,它的卡姿蘭大眼睛緩緩合上,立體的眼球,嘴唇牙齒,全都變成了二維的平麵,它就像是卡片的裝飾畫,怪誕詭異。
這場宴會就像一個奢靡華麗的夢境,莢樂腦海中的記憶也漸漸遠去,留下手中的這張卡片,是宴會的紀念品。
莢樂將目光轉到旁邊的男人身上,他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有些好奇男人的來曆,但看眼對方的穿著,還是選擇先從權杖裡拿了一套衣物出來。
她遞給對方,還來不及轉身,男人便開始褪下身上的衣物,先是上身誘人的裝飾品,襯得他肩寬窄腰,身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
接下來是褲子……非禮勿視,莢樂轉過身,等身後窸窸窣窣的換衣聲消失,莢樂轉過身去。
換上樸素的長袖長褲,男人的風華也絲毫不減,莢樂有些尷尬地思考了一下措辭,才問起對方的名字。
男人張口吐出一連串陌生的音節,但莢樂卻能懂得對方的意思,明明從未接觸過這種語言,卻沒有理解的障礙。
依據名字的諧音,莢樂給他取了個中文名——周伏。
莢樂走到周伏跟前,向他解釋:“再過一會兒,我們就會出現在另一個地方,我無意奴役你,或者收你作仆從,你有能力可以回家,不行就留在地球,我不會管你去哪裡,還可以給你提供一些食物。”
莢樂拿出幾個橙灰色的歐包,上麵撒了一層糖分,朝著周伏伸出手。
周伏抬起頭來,眼眶通紅,他眼白裡是蛛絲狀的紅血絲。
莢樂這時才看清對方的臉,清秀俊朗,是看第一眼就覺得對方高風亮節的那種美人。
她第一次用美來形容一個男人,周伏生了一張雌雄莫辯的相貌,他臉上的線條和濃豔背道而馳,完全可以用清淡如水來形容,但他絕不是寡淡的池塘,更像是深山裡湧出的幽泉,四周還應有數株竹子點綴。
“你大可不必這麼虛偽,要殺要剮隨你的便,隨你怎麼折辱,但不必用偽善來惡心我。”周伏的語氣裡帶了哭腔,但臉上的眼淚一滴也沒有,他不惜得眼淚。
莢樂愕然,怎麼會是偽善?
周伏繼續說道,說著的時候,他的眼睛充血地盯著莢樂手腕上的珠子。
“我的家,就在你的手上!我的世界,我的同胞,隨意就能被你把玩毀滅!”周伏低吼著,聲音裡數不儘的痛苦,可他無論如何也不敢朝著莢樂大聲斥責。
莢樂一愣,恍然大悟對方的憤怒,她脫下手鏈,兩手握住,往兩邊用力一扯。
珠線崩斷,裡麵的珠子卻沒有掉到地上,而是懸浮在半空中。
那些珠子遊到周伏麵前。
莢樂:“哪個是你的家鄉?”
周伏這時倒閉起嘴不說話了。
莢樂知道他的顧慮,補充道:“我把你的家還給你。”
周伏這才指了一顆,莢樂仔細往裡看,對應的時代是明朝。但它和地球終究是兩個不同的星球,隻是文明的發展程度比較類似。而且裡麵還有真氣,修行的概念,且不是什麼假把式,是真真正正有內力,有武功,有修行世家的世界。
莢樂仔細打量著周伏,反複檢查了很多遍才確定,嗯……是個如假包換的普通人,沒修煉過,頂多算習過一些武,還隻是皮毛,好在應付一下低級汙染者還是沒有問題的。
周伏指完,莢樂從權杖裡找出一個多股線纏繞的棉繩,打了個球形節,將珠子固定在裡麵。
然後將臨時做的項鏈遞到周伏手上,周伏一怔,不敢相信這麼珍貴的寶物就這麼送給他了。想緊緊握住那顆珠子,卻生怕傷害到裡麵的世界,隻好戴在脖子上,小心地塞到衣服裡。
現在,他戴著他的家鄉,這是無比沉重的使命。
周伏想道謝,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再珍重,對莢樂而言也隻是可以隨意賞賜的玩意,眾多禮物中的其中一份見麵禮。他這般普通人,和神比起來如此渺小無力。
莢樂看著周伏的表情摸不著頭腦,索性也不再想。
正好也到了時間,四周的霧氣漸漸褪去,她重新回到這滿目瘡痍的末日。
前方,一家餐飲店逐漸完整。
謝傳東見外麵的霧氣散去,莢樂出現在店門口,趕忙從地上坐起來,連走帶跑地拉開玻璃門。
“你回來了,你去哪了?諾德老兄找你一夜了,現在也不知道在哪。”他的問題擁擠地拋了出來,讓人不知道先回答哪一個。
“一夜了?”莢樂詫異,不知不覺間,居然已經過了一個晚上嗎?
“是啊,要不是去找你,諾德哥哥也不會失蹤,你回來就算了,還帶了一個不知道哪找的野男人……”
餘慧舒從謝傳東背後探出頭,喋喋不休的話語在看到周伏那張臉的時候戛然而止。
又一個帥哥,這死女人命真好。不行!我要對阿諾德忠貞不渝!
“你是晚上出去和男人鬼混了吧?害得傳東哥哥和阿諾德哥哥擔心,現在軍隊馬上就要來接我們了,你是趕上了,我的阿諾德哥哥呢?!”
莢樂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和這女人鬥嘴上,她目不斜視地問:
“軍隊要來了?”
謝傳東點頭:“是的,昨天不知道怎麼回事,憑空起了霧,阿諾德看見你消失就追了出去,等霧散,你們兩個都不見了。”
“之後收音機就沒有信號,無論調哪個頻道都是雜音,直到今天早上才接到消息。說是上午七點,這會兒快到了吧。”
謝傳東抬起手腕上的機械表,現在已經六點半了。
“那你們知道他往哪去嗎?”
“不知道,他什麼也沒說。”謝傳東否認。
好吧,這確實是阿諾德的性格,他最好直接死外麵。
莢樂恨得牙癢癢,偏偏他還算是履行保鏢職責,不能罵。
無奈之下,她隻好先說自己去外麵找找看,謝傳東想一起,但她拒絕了。
實際也沒走遠,隻是出了附近街區,到了一處沒人的地方。
隨後,從兜裡拿出卡片,她端詳了片刻,敲了敲。
上麵的眼球宛如浮出水麵般又成了三維立體的模樣。
全知之眼還未睜開,它的嘴就已經開始肆無忌憚地說話:
“您這麼快就想起我了?承蒙厚愛,尊貴的神靈啊,您有什麼吩咐嗎?”
莢樂食指比在嘴唇中間,示意它小聲一點。
“我要問問我的同伴,阿諾德的去向。”
“他啊?那個綠眼睛?”
“對。”
“不要擔心啦,他會及時到的!”
“那他去乾嘛了?”
全知之眼眼咕嚕一轉,聲音突兀地諂媚起來:“這個……要收費的啦。”
莢樂:“那算了。”也不急這一時,不如等會兒直接問本尊。
聞言,全知之眼遺憾地閉上眼睛,重新被卡麵所淹沒。
問完消息,莢樂也不急著打道回府,就在附近轉悠著,在街上閒庭散步。
仿佛末日的殘酷與她無關。
這回,她再次看向陰暗的樓道,心中的好奇占了上風。
莢樂想看看,這些汙染物是不是真的都不會攻擊自己,就像上次的人麵蜈蚣那樣。
且邪神都對她和和氣氣,這種小嘍囉也理當不敢動手。
想到此,她抬腳走進大樓。
末日前,這裡原本是個購物中心,專門供附近的學生購物。
地下一層是新鮮果蔬,第二三層是日常百貨,再上層是餐館和影院。
隻是新鮮果蔬不再新鮮,滿是腐爛的惡臭味,熏得她不敢往裡走,莢樂便來到第二層。
久違地逛起商場,莢樂恍惚間,有種時間回到末日前的感覺。
昔日人來人往的超市,現在隻有她一個人。
這裡甚至連屍體都沒有,地板上滿是乾涸的血紅液體。
相比腐爛的惡臭,這裡取而代之的是濃鬱的血腥味。
還有歪七扭八的貨架,以及到處散亂的商品。
這些包裝食品都沒過期,在地上沾了血的也都洗洗還能吃。莢樂不急著收入囊中,而是順著地上拖拽的血跡往家居區域走去。
大約幾十米,那痕跡停留在樣板間前。
她拉開樣板間的門,中心的大床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拱得上麵臟兮兮的被褥一聳一聳。
莢樂屏住呼吸,上前掀開了米黃的羽絨被。
一團血肉蜷縮在裡麵抽動,似乎是在……哭泣?
汙染物也會哭泣嗎?
那些肌肉組織,混雜的,看不出條理地盤根錯節,將底下的床單染出一圈圈血痕。
忽然,裡麵居然有個人影在掙紮。
哭的是裡麵的人?
莢樂下意識將克內斯克送的匕首舉起,她想劃開覆蓋在表麵的筋膜。
似乎察覺到她的意圖,那團血肉更劇烈的抽動了,它似乎是想把裡麵的人吐出來?還是裡麵的人自己將自己拔了出來?
莢樂一無所知。
隻見那人影掙紮地愈演愈烈,直到一隻手穿破了那層血肉,緊接著是臉,以及整個上半身。
她從那團血肉中掙脫出來,沒有想象中被吞吃的麵部全非,相反,這個少女看上去完好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