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比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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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臉色十分難看,原先馨姐兒在時,靜王幾曾這般鄭重過?還管接管送,真是變了天了。

不知三丫頭有何媚術,哄得個個都對她死心塌地——想起鬼門關上走一趟的六郎,王氏愈發悲從中來,倘若馨姐兒沒出走,她便可順順當當把三丫頭嫁回娘家去,兩邊都沒煩惱了。

徐寧卻十分淡然,“殿下隻是怕再出意外罷了。”

相信靜王也記得那回徐馨暈厥之事,是否裝的不好說,他絕對不想再來一回。

派侍衛相送,既是保護,也是監視。但,徐寧本就膽大包天,哪怕真是場鴻門宴,她也沒有逃避之理。

遂坦然朝著車駕走去。

王氏想說話又開不了口,隻能拚命朝徐寧使眼色:沒規矩的丫頭!人家客氣,嘴上好歹謙虛兩句呀,辭一辭才叫閨閣風範。

礙著外人在場無法明說,眼珠子都快翻出來了。

徐寧笑道:“太太還有什麼交代?沒有我便去了。”

真真可笑,聖旨都收了,還鬨這些假模假式,怕人家悔婚不成?所謂矜持不過是欲擒故縱的把戲,魚兒都咬鉤了,還費閒工夫作甚?

遂坦然向領頭管事施了一禮,又有半夏識趣地將一錠銀子塞過去。

管事笑納,心裡稱讚準王妃大方體貼,誰願意在日頭底下久站呢?那些個扭扭捏捏的嬌小姐隻會自矜身價,半點不體諒他們當奴仆的,三姑娘卻著實響快。

還未入府便多了些好感,命駕車之人留意路況,儘量減少顛簸。

徐寧靠在迎枕上閉目養神,靜王與溫妃雖接納了這樁親事,對她的考察絕不會少。她的身份在這裡放著,他們也不會明著刁難她,但,關於她夠不夠格當王妃,卻是要試探一番的。

公主府的宴會便是契機麼?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什麼可怕的。徐寧想到一路走來種種,苦儘甘至,至今都恍然如夢。

這份來之不易的幸福,她定會牢牢把握。

馬車在珠蕊園前停下,還是熟悉的銅門,門環上雕刻著凶神惡煞的獸頭,不過工匠當時大概走了神,下刀歪了點,使神獸的表情很有點囧,看上去不像鎮宅,反倒是亟待人撫摸的萌物。

徐寧按捺住蠢蠢欲動的手,等著有人引她進去。

約摸一刻鐘後,才見侍女魚貫出來,向她淺淺施禮,“對不住,讓姑娘久等了。”

徐寧含笑道:“無妨,公主殿下貴人事忙,一時忘了也是有的。”

丫鬟被她刺得麵上一紅,再不敢怠慢,急匆匆領她入內。

穿過曲折蜿蜒的回廊,再繞過一方曲水流觴的荷塘,徐寧總算見到那位威儀赫赫的長公主,以及在她身側略顯訝異的——靜王齊恒。

齊恒意外她今日打扮得如此……鮮豔奪目,之前幾次見她,徐寧都穿得十分樸素清雅,今日倒如蝴蝶展翅一般,是做給他看的麼?

五彩斑斕的顏色交織在她身上倒不顯俗氣,反而有種雜糅的美感,愈顯出清淩淩的眉眼、淡櫻一般的唇。

徐寧見靜王盯著她瞧便知對方會錯意了,她真沒有女為悅己者容的意思,單純因這幾匹綢緞乃溫妃所贈,不穿出來顯擺一番怎顯得重視?

誰想到溫妃娘娘的審美如此……熱鬨,她出門前都捏了把汗,好在效果差強人意,果然青春才是最大的本錢,以她的年歲,穿得再老氣也不至於跟個太妃似的。

長公主輕咳了咳,五郎真是,大庭廣眾就這麼盯著人家姑娘瞧,也不嫌失禮。

自從孀居後,長公主多了個做媒的愛好,又因為皇帝把定親的人選換成了徐家庶女,心裡著實為侄兒打抱不平:就算嫡出大小姐有隱疾,又何必認定了徐家,另外擇一戶門第樣貌相匹配的不就得了?

故而方才也是她命人給徐寧下馬威,但見徐寧進門之後,決口不提多等一刻鐘的事,長公主便知道這是個沉得住氣的。

因笑道:“來者是客何必拘束,都散了吧,本宮請你們來是為賞花,可不是要你們立規矩的。”

打一巴掌給顆甜棗,果然是皇室慣用伎倆。

徐寧亦不拘泥,懶散地繞著石徑穿行,悠閒打量花圃中盛放的奇珍異卉——明明有現成的土壤栽種,卻偏偏要用陶盆裝裹整齊劃一排開,大概皇家都這麼不接地氣。

她看著隻覺做作,讓半夏幫她去茶亭內弄點酒水點心來,這麼乾站著多沒趣兒。

何況她與在座賓客並不十分相熟,以往都是大姐姐接待他們:同為有頭有臉的人物,彼此也更有共同話題。

她不識旁人,有人卻識得她,永寧侯府九小姐林嬌兒素與徐馨為閨中密友,一廂情願認為徐寧搶了徐馨婚事——雖然事實也差不太多,但更具體的她就不知了。

徐馨近段時日閉門不出,焉知不是傷透了心?至於那所謂的隱疾她可從未聽說過,說不定就是被奸人害得破了相呢!

罪魁禍首如今卻坐收漁利——更可氣的就算這樣溫妃娘娘也沒想到她,明明她家世也不差呀,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

林嬌兒氣勢洶洶過來,“徐三!”

徐寧沒反應,林嬌兒便想去捉她衣領,哪知徐寧碰巧轉過身來,她重心一晃,差點栽倒在地。

虧得兩名仆婦及時攙住,才不致過於狼狽。

徐寧指了指自己,“你叫我啊?”

林嬌兒十分惱火,不然呢,難道她喊的是鬼?

不怪徐寧迷糊,京中女子少有以排行稱謂的,就算眾目睽睽不宜喊出閨名,好歹也叫一聲三娘吧?莫非她長得像男的?

徐寧笑眯眯道:“你有何事?”

這裡可是公主府,要找茬總得有個由頭,否則打的可不是她的臉,而是長公主的臉。

林嬌兒一時語塞,好在她有些機變,指著花圃裡那些燦若朝霞的名種道:“你可願與我比試?”

“不要。”徐寧乾脆拒絕。

她看起來很閒嗎?玩這種小兒科把戲。

“你!”林嬌兒氣結,奈何許多人正朝這邊看,等於她自己把自己架住了,騎虎難下,隻得咬一咬牙,“我跟你賭一百兩的彩頭。”

“真的?比什麼?”徐寧總算來了興致。比起香花,銀錢對她的吸引力無疑更大。

就算得了便宜爹那些豐厚陪嫁,也不妨礙她另外掙點零花嘛。

林嬌兒鬆口氣,她還真怕徐寧不跟她賭,那自己隻能灰溜溜吃癟。

這下終於來了精神,指著廊下那一溜菊花道:“誰能叫全它們的名字,誰便是今日魁首。”

說罷得意洋洋望著徐寧,想她一介庶出,見過多少好東西,這等知識也不是能從書本上習來的。

徐寧倒聽說過不少名貴菊花品種,什麼紫龍臥雪、朱砂紅霜、瑤台玉鳳,朗朗上口且高端大氣上檔次。

但,要她一一與實物對上號就太困難了些,這不但需要專業的花卉鑒彆知識,更考驗她的記憶。

她又不是過目不忘的神童。

林嬌兒見她躊躇,愈發麵露得色,答不出來便乖乖交錢吧,今日非得叫她人財兩失。

哪知徐寧略一沉吟,召來半夏吩咐幾句,半夏答應著,不多時領了個人來。

林嬌兒險些跌破眼睛,虧她怎麼敢想!

齊恒則皺起眉頭,眼下是什麼情況?

徐寧笑靨如花,“臣女聽聞殿下博聞強識、學富五車,想請您幫忙辨識這些菊花分屬何種類彆,可有哪些說法?”

她好歹是他未過門的妻子,若她像個白癡,豈非顯得他這當夫君的眼光不佳?於情於理,也該幫她圓了這一關才是。

——大不了賺來的銀兩對半分。

她覺得自己很厚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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