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契丹在這場戰爭中收了西夏與大宋兩國的好處,立盟兩不相幫,但是這是國家層麵的約定,架不住民間還是有無數的走私團夥瘋狂地往西夏走私物資。
走私的大部分是絲絹布帛高級一點的有茶葉漆器玉器之類的奢侈品,但是真正是西夏需要的隻有幾樣,銅鐵武器裝備糧食還有藥材!
鄭祖亮在其位謀其責,兢兢業業地替李元昊在後方籌措戰爭的各種資源,一聽到契丹人將帶來一筆大生意時當夜就騎著快馬趕到了夏州。
在他到西夏前,黨項人從來是有幾天糧打幾天仗,打贏了就撤打輸了也是撤,但是他改變了這一切。鄭祖亮的統籌能力無與倫比,他能將糧草源源不斷地從全國各地集中調配,還能從走私的渠道不停地買糧,然後運送給李元昊,支持他的戰爭。
李元昊對他的報答就是敕封他為少師,位在張元太師之下,兩人合稱帝國雙壁,世人隻知他叫鄭昊,卻不知他的真實姓名叫鄭祖亮!
鄭祖亮奔波了一夜終於到了夏州!
“人在哪裡?有沒有安置好!”
昂吉兒是鄭祖亮一手提拔起來的商人,西夏還沒有像大宋設置科舉製度,官員的擢升隻有兩種方法,一是向李元昊舉薦,二就是戰爭立軍功,商人在西夏的地位更低,他能得到鄭祖亮的賞識,更對鄭祖亮的話言聽計從。
“下官極力滿足這些契丹人,不敢誤了大人的大事!”
“很好,人在哪裡?”
“就在彆院裡,大人要直接進去嗎?還是我先去通稟一聲?”
鄭祖亮看了一他一眼直接進了耶律重光住的彆院。
推開門一股的味道撲麵而來,酒精的味道還有食物的味道,雜揉著男女體液的奇怪味道,耶律重光在屋子裡就留下幾個情報隊的普通隊員,重要骨乾沒敢讓他們太過放縱,但是在梁川刻意的授意下,幾個人還是痛快地放縱了一回!
鄭祖亮不識得耶律重光,不過看著這些坦胸露乳的男女,猶其是男子胸前那醒目的碩大狼頭,這獨有的契丹人圖騰讓他對這些人的身份深信不疑。
“在下西夏三司正使,主掌鹽鐵度支,聽聞契丹魏王耶律大王委派貴使到夏州與我朝貿易,下官特親來拜謁!”
耶律重光一把推開懷中的女人。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典型的漢人相貌,發型也沒有黨項人髡發,舉止言行都帶著濃濃的漢味,應該就是東家要找的那位大神了!
“叫這些女人都散了吧,還有。。無關的人員也滾,你是正主就隻與你一個人談。。”
鄭祖亮眉頭皺了一下,他現在極少親自與外人接觸,一則擔心自己的身份暴露,二則害怕人身安全,不過這些人身份沒錯應該不會有問題才是。
鄭祖亮爽朗地笑了起來道“你們先退下吧。”
昂吉兒喚醒所有的黨項女子,將他們都叫到了屋外。
“叫他們都離得遠遠的,有些話我不想讓旁人知道。”
“你們都聽見了。”鄭祖亮朝昂吉兒使了個眼色,昂吉兒心領神會地關上門,退出了彆院。
“現在咱們可以談判交易了。”鄭祖亮滿心期待著這一筆交易,李元昊雄心勃勃已連敗大宋三大仗,接下來就是兵指長安,他與張元兩人作為這不世之功的兩大締造者心中是何等驕傲,誰不想
將這偉績更上一層樓!
若是真能助李元昊得了天下,到那時自己就可以認祖歸宗改回自己鄭祖亮的真實姓名。
耶律重光的眼睛霍然睜開,雙手一拍“東家,人來了。”
鄭祖亮心中暗叫一聲不好!
誰知後堂簾子後走出來一個人,不是彆人正是鄭祖亮的親兒子——石頭。
“爹!”
石頭一聽鄭祖亮的聲音真是驚喜又驚懼,自己的親爹真的變成了一個賣國賊投敵叛國,害了這麼多的無辜大宋百姓與將士,他不敢壞了梁川的大事,躲在裡屋直到耶律重光發話才現身。
撲通一聲,石頭跪倒在鄭祖亮的跟前。
天下還有何人會喊自己一聲爹?那聲音自己再熟悉不過了,除了自己那乖張的兒子還會是誰?
孩子長大了,成熟了也更穩重了,臉上的那股稚氣褪去,連身子也變強壯了不少。
兩父子闊彆多年,竟以這樣一種方式重新相逢。
鄭祖亮心中的驚駭不亞於在場的任何一個人,他本以為自己藏在這西夏與自己遠在萬裡之外的家鄉沒有半點聯係,應該不會有人認得他的來曆,自己的親兒子這一刻竟然出現在自己眼前,那自己竭力掩蓋自己身份的努力不是成了夢幻泡影!
本以為是人間一場富貴,竟不想戲被人看破,連自己都讓人尋見了。
石頭跪在鄭祖亮的懷中放聲大哭,鄭祖亮雖然心中有無比的抱負,可是一切的一切最怕的還是怕秧及家人,他的心都讓石頭哭化了,無奈地仰起頭閉眼長歎了一聲。。
“孩子。。”
“爹。。你不要我娘不要我姐不要我了嗎。。?”石頭壓抑著自己的哭聲,原來他是一個有父母遮蔭的紈絝,他父親走了以後,他自己扛起了一個家族,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鄭祖亮苦心謀劃多年,竟然讓人一眼識破,既然麵具讓人揭掉,再偽裝下去就是掩耳盜鈴了。
思量之下,還是保全自己保全家人最為重要,人間的富貴也要有人一起分享那才是真富貴,否則便是大夢一場,到頭來竹籃打水!
隻是鄭祖亮驚訝的是他的作為已經無比隱蔽,為什麼還是讓人一眼看破。。
旁邊就跟著梁川。
這就說得通了。。
除了認命鄭祖亮已經不想再做任何無謂的掙紮。
“回家吧,咱們回家吧。”兩父子抱頭痛哭,場麵一時有些尷尬,夏州一行目的就是為了感召黨項人手中的兩王炸之一的鄭昊,真如辛無病所言,是鄭祖亮化名為鄭昊,總算是不虛此行!
梁川緩緩地從裡屋出來,巧妙地避過了父子煽情的場麵,朝鄭祖亮行了一個禮道“我是應該叫你鄭昊吳大人還是鄭員外呢?”
鄭祖亮見到梁川雙眼一陣暗淡,多年以前自己第一次碰到這個後生的時候,看他的眼睛從沒有見過他心底藏的是什麼,更看不透他這個人,曾料想這人日後定是人中龍鳳,現在看來,自己當初沒有看走眼。
原來這一切還是在他的掌握之中,自己多年經營的心血在他麵前還是土崩瓦解。
“梁小哥說笑了,鄭某人還是鄭某人,鄭昊已經不值一提了。”
梁川不知道是說給鄭祖亮聽還是自嘲道“滿朝文武無可奈何的竟然是一個落弟舉子,鄭官人,你可害得西
北的百姓水深火熱啊,朝廷要是知曉你的身份,石頭還有他姐姐還有活路嗎?你這般能奈如果能懸崖勒馬及早醒悟回到大宋為我朝效力不是一舉兩得?”
“我大錯已鑄成官家留我全屍已是天恩,如何還敢奢望為國儘忠,眼下隻願能回到興化,安心做一田舍翁了此殘生便心滿意足了!”
“大官人我知你胸中溝壑隻是朝廷權奸當道報國無門,現在兩國交鋒你若能亡羊補牢也是國家的大功臣啊!”
梁川這是逼著自己反水李元昊,與李元昊決裂啊!
李元昊自從定川寨一戰大勝宋師之後,雖說野心依舊在,但是疲態已現,以往不怎麼貪圖宮殿華服等享受之類的物質生活,現在也開始沉緬其中,更是對於女色不可自拔,鬨出了與自己兒子搶媳婦的醜劇。
李元昊雖然有能力自立一國,可是就連張元也歎息,李元昊終究不是趙禎,要是能輔佐趙禎那樣的仁君,何愁契丹不滅黨項不平。天要亡一人必讓其狂,自己何必跟著李元昊這條船一直到它覆沒呢?
“還望小哥指點迷津!”
梁川將鄭祖亮叫一旁暗授機宜,具體講了什麼連耶律重光也不知道。
鄭祖亮出了彆院找到昂吉兒,長舒了一口氣。
“大人事成了?”
鄭祖亮不可置否,一副高深則的樣子道“去傳我的手令去興慶府調錢調人,費了我好大唇舌終於跟這幫契丹人磨下來了。把國庫裡這次大王所得的幾十萬貫錢還有那些金銀珠寶全調來夏州,運到邊界線上,契丹人要運回大同府,見錢到手他們才肯給武器!”
昂吉兒一時沒覺察這裡有什麼不妥,契丹人一向隻講武力不講陰謀,誰料想這是一幫假契丹人!
要怪就怪李元昊太倚重張元鄭昊兩個人了,給了這兩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權,鄭祖亮手中擁有任意調配國庫錢財的權利。
在梁川的授計之下,鄭祖亮將李元昊三次大仗所得,以及國庫裡不多的一百三十多萬貫錢財加上無數金銀珠寶全調到了國境線上,美其名曰準備跟契丹人買武器裝備!
接著鄭祖亮又私自將興慶府的一百鐵匠調到夏州,再秘密調往國境,這些鐵匠可不是一般的鐵匠,他們手中掌握了冷鍛甲鍛造工藝,是當之無愧的國之重器,李元昊之所以能橫行天下靠的就是三千鐵鷂子,三千鐵鷂子靠的是什麼,就是這一百工匠!
此時的李元昊沉溺於酒色當中,沉浸在戰爭的勝利當中不可自拔,哪裡會想到宋朝有人敢跑到他的眼皮子底下偷人!
鄭祖亮在夏州安排了三天,梁川他們早早地就在國境線上候著,等這一切都完成的時候,他假裝返回興慶府,半道消失得無影無蹤,史載鄭昊,後不知所蹤!
可憐傻乎乎蒙在鼓裡的昂吉兒載著幾千斤的茶葉到興慶府徑直送到李元昊的王宮當中,為了邀功還把聲勢作得震天響,連李元昊也驚動了。
李元昊親自監督這一批茶葉的開箱,這不天不要緊,一開嚇一跳。幾千斤的茶葉,除了每箱茶葉上麵薄薄的一小層,其他的全是乾草渣滓,哪裡是什麼茶葉!
李元昊當時就安排了昂吉兒去閻王爺跟前工作,下令將鄭昊找來,可是翻遍了整個西夏,這個三司正使,一個之下萬人之上的國之少師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蒸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