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尚還未詢問紅衣老者的幕後主謀是誰,便發覺東南牆角有一個可以過人的窟窿,果然這地下暗室不止一個通道。
狄尚略有擔憂道:“應該不會有漏網之魚吧?”
符南斬釘截鐵道:“絕無這種可能,今夜的地下世界,連一隻蚊子都彆想逃出生天。”
話音落下後,那個窟窿裡,便傳來一陣悶沉沉的響動,一位錦衣公子慌不擇路的從那窟窿裡爬出來了。
錦衣公子年歲二十,模樣俊秀,眼神裡滿是惶恐之色,手臂,後背,皆有血跡,顯然是在逃跑的路上挨了幾刀。
他剛爬出來,後方的窟窿裡又有兩位丞相府的高手追蹤而來。
此時此刻的錦衣公子,插翅難飛了。
看見這人後,狄尚頓時樂開了花,這可真是一個頗有利用價值的把柄。
“哎呀,魯兄竟然也偷偷摸摸乾起了胭脂水粉的生意,深藏不漏啊。”狄尚哈哈笑道。
魯維,魯國公之子。
魯國公膝下,一兒一女,女兒魯妙柔,兒子魯維。
魯妙柔更是當朝兵部尚書大人的兒媳婦,而當朝兵部尚書大人,更是狄尚那位好弟弟的親舅舅。
名分上來算,狄尚與這魯維還有一層親戚關係呢。
魯維撲通一聲跪在了狄尚眼前,連連磕頭道:“尚公子,是我有眼無珠,有什麼得罪過的地方,還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退一萬步來說,我們也是親戚啊。”
狄尚蹲下身子,輕聲細語道:“是啊,我們是親戚,所以待會兒,你得蒙著頭出去。”
魯維聞言,萬念俱灰,還未想好下一套說辭,狄尚便一掌拍擊在了其天靈蓋上,魯國公之子昏死了過去。
狄尚起身招呼道:“兄弟們,收兵!”
鋪子外。
丞相大人難忍裡麵傳出來的惡臭,回到了車輦內。
拉開窗簾一看,一位紅衣老者被押送了出來,還有一位錦衣公子被一塊破布蒙著頭抬了出來。
狄尚走出來後,深呼吸了一口氣道;“舅舅前麵先走,我身上這會兒很臭。”
賀洲拉上了車簾,這輛華貴的車輦便原路返回了。
符南留在原地封鎖現場,等待京兆府尹的人過來。
今夜過後,在京都赫赫有名的王家鋪子,將不複存在。
丞相府。
歸來後,狄尚趕緊洗了一個香湯浴,換了一身衣裳,重回神清氣爽之境。
正堂茶桌上,賀洲泡了兩茶,狄尚見狀,問道:“一杯是京兆府尹的,另一杯是魯國公的?”
兒子出事了,當老子的自然要想辦法撈人。
賀洲道:“今夜魯國公不會來的,一杯茶是你的,你也該見見大人物了,等會兒記得給京兆府尹大人一個台階下。”
話音落下之後,老管家便過來傳話了:“京兆府尹韓略大人求見。”
賀洲漫不經心道:“讓他進來。”
狄尚下意識的坐在了舅舅身邊,端起茶杯輕微抿了一口,很快,老管家便帶來了一位約莫五十歲的中年男人。
韓略,身材高大魁梧,濃眉大眼,麵色棗紅一臉英雄氣。
“下官拜見丞相大人!”韓略深躬作揖道。
賀洲微笑道:“無須多禮,坐下說,茶已給你泡好。”
韓略心懷忐忑的坐在了丞相大人的下手,這位丞相大人看似儘顯中年男人的風流寫意,看似溫潤如玉,可京都的官員都知道這隻不過是表象而已。
韓略屁股還未坐熱,賀洲便輕聲說道:“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有人用少女乾屍製造紅衣女鬼,該當如何啊?”
韓略臉色驟變,剛準備站起身行大禮,賀洲便不緊不慢的說道:“坐下說,本相讓你坐,你就坐!”
韓略的身上滲出了冷汗,天子腳下,發生這般慘案,身為京兆府尹的韓略,哪怕是長了一萬張嘴,也難以洗脫自己的瀆職之罪。
“下官此刻深感惶恐,還望丞相大人明示。”韓略口吻顫顫巍巍道。
賀洲道:“你是京兆府尹,此事在你職責範圍內,我不過碰巧遇見了此事而已。”
韓略額頭上的冷汗已密密麻麻,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又擦。
狄尚順勢說道:“韓大人剛正不阿,京都多年無冤假錯案發生,深得百姓愛戴,偶有失察之過,實屬憾事。”
“還望舅舅掛念一番老人的情分。”
韓略聞言,甚是感激的看了眼狄尚……
賀洲故作不耐煩的說道:“長明街乃繁華之地,有如此血案,民憤恐一時難以平息,給你一月時間,查出所有受害女子的身份背景,給予家屬適當的安撫慰問。”
“此事若不好生善後,你就等著摘下烏紗帽吧。”
韓略再度站起身子,感激涕零道:“多謝丞相大人開示。”
賀洲擺手道:“滾吧。”
韓略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可走了沒兩步,又轉過身問道:“可凶手該如何處置?”
賀洲口吻含怒道:“凶手已被我拿下,可仍有同謀流浪在外,他們傷我家臣,此事你幾無需上心了。”
韓略聞言,趕緊深躬作揖拜彆。
待得韓略走出丞相府大人後,狄尚才略有狐疑的向舅舅請教道:“這個台階給的太明顯了,韓大人會領情嗎?”
賀洲莞爾一笑道:“會,因為這件事可大可小,雖說他有些倒黴,可命脈的確掌握在我手裡,讓你給他台階下,就是讓他知道,你不僅僅是秦王質子,更是我賀洲的親外甥。”
“這個台階,他不得不下。”
狄尚這才恍然大悟,道:“估摸著明日,魯國公就來了。”
賀洲笑道:“我若是沒記錯的話,三日後,魯國公要過六十大壽,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給他祝壽,放心,這幾日他肯定不會來的。”
“估摸著,他還不一定知曉自己兒子都乾了哪些好事呢。”
“你與狄源的奪嫡之爭,魯國公是不會參與的,但他的兒女已經參與其中了。”
“紅衣女鬼案,算是結束了,等到魯國公過了六十大壽之後,再私底下與韓略喝一頓酒,以做安撫。”
“至於魯維,可以算是一個把柄,如何利用這個把柄,就看你的本事了。”
狄尚會心一笑道:“舅舅放心,這個把柄,我定會運用得當。”
賀洲說道:“你先去安頓那個青樓女子吧,萬麗樓的掌櫃帶著那個女子,在長明街拐角處那裡等你。”
“無論她做你的下屬,或是禁臠,都隨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