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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可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個場景。
顧忌明抬頭看了看麵前這個裝束利索的女人,指了指門上方最中間的橫聯:“喏,還有個空位。”
蘭可笑了一聲:“有病。”
她的眼裡沒多少笑意,對紀起更是視而不見。溫聿能發現紀起騙婚的事情,蘭可算是功臣。
蘭可是溫聿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目前在a大讀博。她愛八卦,朋友圈囊括天南海北,學校一點的風吹草動都能拿到第一手消息。她和溫聿是老鄉,故而和溫聿關係說的上是最好。有空也會去溫聿的律所幫下忙,照顧一下溫聿的花草。
紀起也不想搭理蘭可。
蘭可懶得敲門,一個電話打過去,門很快開了。
穿著家居服的溫聿站在門口,頭發亂糟糟的,像是剛醒。
“午覺剛醒?”蘭可看了眼表,已經下午五點了。
溫聿這幾天失眠失得厲害,說是睡午覺,其實隻是閉著眼睛在床上休息而已,談不上剛醒。
蘭可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走吧,姐姐請你喝酒去。”
溫聿按了按眉心,問:“去哪裡?”
蘭可狡黠一笑:“午夜邊緣。”
溫聿愣了一下,總感覺這個名字很熟悉,但他缺覺缺得太厲害了,一時也想不太起來了。
不過蘭可這麼期待地看著,溫聿也不好掃她的興:“好。”
倒是顧忌明抬起來頭,眼中明顯亮了一下。
到達了地方,溫聿才明白那股熟悉感怎麼回事——午夜邊緣,那家他撞破紀起騙婚的酒吧。
溫聿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不太想去。
“走吧,”蘭可一拍他的肩膀,拉著他推開了門,“來喝酒。”
和上次一樣,推門而入的一瞬間,便被裹進了一個由音樂和酒香構成了全新的世界,燈光繚亂到看不清楚的地步。
蘭可和溫聿在就近的吧台前坐下,調酒師是個帥氣的背頭男,音樂嘈雜,溫聿聽不見他倆在說什麼,也不知道蘭可點了什麼酒。
他的心臟在這片熱鬨之地裡悶得好似永遠跳不出來。
“還以為溫律師失戀也不會有什麼感覺呢,”蘭可笑盈盈地把一杯橙黃色的酒遞給了溫聿,“原來溫律師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呀。”
原來溫聿也會難過,會失眠。
他的理智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他的情感卻不允許他若無其事。
畢竟是實打實的五年感情。
溫聿對蘭可的打趣不置可否,隻是點了點這杯酒:“這是什麼?”
“龍舌蘭日出,喝吧,小白友好。”蘭可拿著另一杯調得五顏六色的酒,跟他碰了碰杯。
碰杯聲被吵鬨的音樂吞沒,溫聿摩挲了一下杯壁,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果香和酒香混在一起,說不上好喝,也說不上不好喝,倒是裡麵的冰塊給這裡火熱的氣氛降了降溫。
溫聿又喝了一口,拿起杯口嵌著的橙子吃了。
蘭可說:“哎,溫教授,你說人消除記憶錨點最好的辦法是什麼?”
蘭可明顯是有話說,不需要他回答,溫聿隻是轉眸看了她一眼。
蘭可低頭一笑:“比如說,如果有一段時間你一直聽某首曲子,後來你在聽到這首歌,就會想起來那段記憶。再比如說,你在某個地方受到了傷害,後來每次路過這個地方,都會想起來那段糟糕的經曆。”
溫聿靜靜地喝掉了半杯酒。
“是找個替代品啦——”蘭可又給他乾了一下杯,“溫教授,下次再來這個酒吧,想到的就是我了哦。”
被背叛的糟糕經曆就全部忘記吧。
溫聿喉結微動,明知這種情況下蘭可聽不見,他還是輕輕應了一聲。他舉起酒杯,輕輕碰了一下蘭可的酒杯。
溫聿一飲而儘。
酒精麻痹了殘存的遺憾與傷情,溫聿緩緩呼出一口氣——這些天壓抑的氣,似乎都隨之一並吐出來了。
他抬起頭,想要問調酒師再要一杯,便發現麵前已經換了人。
顧忌明一呲牙,炫光牙套限定返場。
溫聿:“……”
顧忌明好像微信那個呲牙憨笑的表情,又賤又幽默。
“溫聿,”顧忌明靠近了他幾分,“你想喝什麼?我給你調。免費的。”
兩人中間隔了張不寬不窄的台麵,溫聿稍一靠後就把距離拉回了安全範圍內:“你來做什麼?”
顧忌明悶笑了一聲:“我是這個酒吧的老板啊。”
要不他們那天怎麼遇見的。
冥冥中自有天意啊!
溫聿:“……”
巧得有點好笑了。
“說起來,”顧忌明拿出了酒水單,“我前些天剛研究出來一種新的酒,你要不要嘗嘗?”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免費。”
溫聿的耐心被酒精消磨了不少,原本顧忌明開口他是能不搭理便不搭理,而今聽他說話倒是越來越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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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忌明從高中就特彆能惹他生氣,十年後,即便是失憶也沒見他這能力有半分削減。
溫聿冷冷道:“我缺你這點酒錢?”
顧忌明立馬改了口:“是我缺你的品嘗評價。”
溫聿太陽穴突突直跳,不得已用手單撐著額頭,另一隻手還在風衣口袋裡。頭微微一偏,就好多了,他想喊蘭可,才發現這女人已經拋下他去舞池裡了。
“那你喝嗎?”顧忌明雙臂交疊在台麵上,鸚鵡似的,“喝吧喝吧喝吧喝吧喝吧喝吧,你就嘗嘗,就嘗一下。溫聿,溫教授,溫律師,你嘗你嘗。”
吵死了。
有顧忌明一對比,酒吧的音樂都舒緩悅耳了不少。
溫聿實在忍不了他,把杯子推了過去。
顧忌明計謀得逞,美滋滋一笑:“你等一下。”
他調酒是背對著溫聿調得,溫聿也看不清,更沒興趣看。酒吧太熱,他喝的那杯酒的後勁漸漸上來了,鼻尖出了層薄薄的汗。
溫聿隨手把衣領最上方的扣子解開了,露出的皮肉雪白緊致,深凹的鎖骨窩若隱若現。
顧忌明一回頭就愣了一下,明明溫聿還是單手撐頭的樣子,但是就是有哪裡不一樣了。好像更風情了一些。
見他看過來,溫聿抬了抬眸。
溫聿總是這樣,他看人總是很吝嗇轉頭,能轉動眼睛看見的就絕不動頭,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瞧不起彆人的驕矜高傲感。
顧忌明舔了舔嘴唇,先把酒杯給他端過去了。
他開口還想套溫聿的話,就看見溫聿握著酒杯朝自己伸出了手——
溫聿的姿勢是這樣的:他單手抓著酒杯杯口邊沿,卻獨獨豎起了食指。
食指停在了顧忌明的鼻尖處,杯口若遠若近地靠近了嘴唇,不確定到底貼沒貼上,好像是貼上了,又好像隻差一張薄紙的距離。酒香和溫聿手腕處的香氣爭先恐後地往鼻子裡鑽,香得人頭皮發麻,心臟發酥。偏偏溫聿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冰冷地注視著自己。
無言的警告。
這是讓他閉嘴的意思。
顧忌明攥緊了手,他看著溫聿的眼睛,逐漸不知身在何處,他好像在酒吧,又好像在火場,全身都燒起來了。
他下意識地聽了溫聿的話,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如此一來,他的嘴唇切切實實地碰到了杯口。
溫聿收回了手,酒水隨著他的動作溢到了他的指尖,他沒察覺,也可能是沒在意,就這麼喝了一口。
溫聿喝的那一口,好像是顧忌明方才碰到的地方。顧忌明心臟砰砰作響,本來就不清醒的腦子現下更混成了一起。
我草……
顧忌明手抖了抖,連忙閉上眼背過了身去,他攥緊了雙手,道:“我是直男!”
這句話好像讓他冷靜了幾分,回過身的時候溫聿已經把那一杯酒喝乾淨了。
顧忌明不由得一怔,心緒又被牽走了,他問:“你覺得怎麼樣?好喝嗎?”
仔細一聽,還有幾分緊張感。
溫聿單手托著下巴,空著的酒杯在他另一隻手的掌心中轉來轉去,眉頭微皺,微醺狀態下他的眼睛好像蒙了一層煙雨,宛如萬世流傳的水墨畫,他不言語,在很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他看著顧忌明,顧忌明也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溫聿似乎終於有了評定,他抬了抬下巴,用手指把空杯子推了過去。
“還行。”
顧忌明的臉上立刻染上了一層顯而易見的驕傲與歡快,他殷勤地接過空杯子,眉飛色舞:“那我再給你調一杯——或者你喝不喝彆的?我還調了好幾個新品。”
溫聿說:“都行。”
他的冷淡絲毫打擊不了顧忌明,顧忌明握著杯子腦袋靠近了他,萬分熱情:“那我給你把剩下的新品調出來,你嘗嘗哪杯更喜歡?”
熱情得忘了分寸。溫聿朝後拉開了幾分距離:“嗯,隨你。”
顧忌明瞬間昂首挺胸了起來。
溫聿安靜地等他。
氣氛一時還算和諧。
他依次又給溫聿調了三杯,溫聿認真喝過給了評價,裡麵有一杯應該是高度酒,這會兒溫聿的腦子已經被酒精影響得特彆不清楚了,太陽穴突突直跳,世界在他眼裡就像是酒吧跳躍的光線一樣。
溫聿舔了舔嘴唇,喝醉也不影響他的理智,他一本正經地開口:“我喝醉了。”
冷靜得好像在法庭上陳述法條。
顧忌明:“?”
溫聿拿出手機,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我付錢給你,我要回家了。”
顧忌明一著急:“哎!”
醉成這樣怎麼回家?
他一著急,握住了溫聿的手。
溫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顧忌明訕訕鬆開,連忙道:“我送你。醉酒沒法開車吧。”
溫聿沉默著看他,似乎是在衡量什麼,半晌,他道:“先送蘭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