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失憶的前男友久彆重逢後》轉載請注明來源:思兔閱讀sto.ist
這下好了,溫聿門口左邊的春聯也有人打掃了。
紀起往這裡一坐,溫聿瞬間就反應過來這人來拿u盤完全就是借口,也就不再管他。
和顧忌明這個疑似無業遊民的街溜子不一樣,紀起畢竟是有正經工作的,每天還是要準時去上班。顧忌明原本以為這個傻逼很快就滾了,沒想到能挨這麼久。
“哎,兄弟。”顧忌明也算是跟紀起做了那麼多天的鄰居,還是忍不住跟他搭話。俗話說得好,遠親不如近鄰,溫聿一回家就在家裡待著,出來的時候看都不看他倆一眼,更不用談交流了,這兩天的閉門羹他倆誰也沒少吃一口,吃得碗盆子都鋥亮。
紀起本來失戀就煩,還對蠢蠢欲動的顧忌明警惕又厭惡,聽他開口,他不虞地看了眼顧忌明。
顧忌明也不生氣,笑了一聲,丟給他一瓶罐裝啤酒:“來,喝點?”
“不用。”紀起把灌裝啤酒放在了地上。
顧忌明笑而不語,拉開拉環自己灌了一口,冰涼的汽泡混雜著酒辣味一股腦衝入胃裡,他懶洋洋地靠在右邊門聯上:“你這麼喜歡我們溫聿?”
紀起覺得好笑:“‘我們’溫聿?你什麼用詞?”
“好吧,好吧,”顧忌明一頷首,遺憾道,“那就溫聿吧。”
“不過你這麼喜歡溫聿,為什麼要去騙婚呢?”顧忌明百思不得其解。紀起跟他不一樣,紀起畢竟是個體麵的大學教授,天天蹲在前男友門口不走,丟臉不說,說不定還會影響前途,能做到這個份上,看得出來紀起很喜歡溫聿了。
既然這麼喜歡,為什麼又要背叛溫聿去騙婚呢?
紀起猛地攥緊了手。
顧忌明也是個不會找話題的,紀起本來就為這事悔得腸子鐵青,顧忌明一提這事,紀起的心瞬間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疼感。
顧忌明還以為他會發火生氣,不曾想紀起隻是沉默了下來。
因為什麼呢?
紀起嗓子乾澀,眼眶發疼,他拉開了啤酒環,猛地咽了一口:“……因為,我要生活。”
顧忌明又拆了袋花生米,放在了兩人中間,一副側耳傾聽的模樣。
紀起空著的手痛苦地插入發絲裡,他道:“同性戀,說出去還是不好聽的。我父母會理解同性戀,但是不會允許我是同性戀的。”
“你不知道我在一個小縣城裡考出來有多難,但是我家裡人隻是想讓我和普通人一樣上學工作、結婚生子,我已經三十了,不是為了愛情會反抗全世界的年齡了——你懂嗎?”
顧忌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好像心有同感似的:“這樣啊。”
其實不懂。
顧忌明今年二十八,勉強和紀起同樣的年紀吧。為了愛情反抗全世界,這事說著中二,但是某種方麵而言還挺浪漫的。
世界需要不計後果的衝動和浪漫。
再說這事也沒到反抗全世界的地步吧?上一個被全世界群起而攻之的還是發動世界戰爭的那位呢,紀起暗搓搓給自己抬咖也不能這麼抬啊?
顧忌明連帶著給自己講了個地獄笑話。
“我不想騙溫聿,我不知道為什麼溫聿會有這麼大的反應,”紀起聲音沙啞,“明明就算結了婚我也隻愛他——換位思考,就算溫聿做出我這樣的決定,我也會理解他的。”
顧忌明:“……”
槽多無口,顧忌明忍不住道:“溫聿不會做出來這種事情的。”
“是,他不會,”紀起笑笑,苦澀道,“溫聿和我不一樣。他是出了名的大律師,是學校特聘的、最年輕的法學教授,他不知道我一個學斯瓦西裡語的為了和他一起上班有多努力!”
顧忌明險些磕到牙,用儘全身的演技調動全身的肌肉才沒讓自己笑出來:“什麼語?”
紀起:“……”
紀起冷冷地看了眼顧忌明。
好吧,顧忌明咂舌,又喝了口啤酒,寬慰道:“沒關係,至少你還是專業對口呢。我學的專業畢了業就去酒吧工作了。”
紀起半信半疑:“你什麼專業?”
顧忌明喝了一口啤酒,長籲一口氣,緩緩吐出四個擲地有聲的字:“旅、遊、管、理。”
紀起:“……”
“嗐,”顧忌明給他碰了碰杯,道,“溫聿這種人,整個國家裡才出幾個。本來就是鳳毛麟角的人物,你能當個鳳毛上的虱子都不錯了。”
顧忌明頓了頓,又補充道:“我隻是打個比方,文化水平不高,你彆介意。”
而後又兩麵三刀地在心底補充:溫聿那麼乾淨的人,你當虱子也當不上。
紀起自然不可能會把他當推心置腹的知己看,哪裡聽不出來顧忌明陰陽怪氣自己,也就是眼下不得不先表麵相處著。
紀起這些日子太苦悶了,才會在酒精的刺激下給顧忌明吐苦水,白白讓情敵看自己的笑話。
“不過,”顧忌明吃了一口花生米,含糊不清道,“溫聿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也算是幫你做了個抉擇。你回歸正常家庭不好嗎?對你、對溫聿、對那個女人都很負責。”
紀起瞬間紅了眼眶:“不行。我愛溫聿——我不會因為任何人放開溫聿的。我從他上研究生開始就喜歡他了。我已經——愛了他七年了。”
真矛盾。
在擁有的時候做了背叛的決定,又在失去的一瞬間愛得死去活來。
愛不應該是很純粹的感情嗎?
顧忌明挑了挑眉,他對紀起搖擺不定的愛不感興趣,卻對另一件事感興趣:“你怎麼追到他的?”
紀起身體一僵。
怎麼追到的?
溫聿不好追,這是當時整個a大都公認的事情。
當時風度翩翩的溫聿引了不少女生喜歡,溫聿隻是禮貌袒露了自己喜歡男人的事情,拒絕了。
理所當然地,他又引了不少男人去。
紀起也是其中一個,他沒有談過任何一段戀愛,也沒有喜歡過誰,每次聽到舍友談論喜歡的人,他也是一笑而過。
站到溫聿麵前時,他清楚地聽到了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震耳欲聾地說著“是的,我喜歡他”。
他費儘心思加上了溫聿的好友,而對方除了公事一概不回,他絞儘腦汁挑起的話題最後也隻是空落落地待在兩人的聊天框裡。
轉折是什麼呢——是研二時,音樂社在操場表演。
紀起練了很久很久的情歌,想錄給溫聿聽,當然大概率是得不到回應的,不過紀起還是決定試一下。
那天晚上的操場圍了好多好多的人,紀起不太會用吉他,全程都很緊張,怕彈錯,結果卻是唱跑調了。
他尷尬不已,抬眸的時候才發現溫聿已經站在人群中聽了很久了。
夢似的。
因為是耳熟能詳的情歌,大家都會唱,人潮鼎沸中,溫聿站在路燈下,雙手插著兜,素白的燈光被他的眼睛暈染得很溫柔。
紀起還是不受控製地去看溫聿,隻是這一次,溫聿也看他了。
情歌已經接近末尾。
紀起聽見了溫聿隨之哼唱的兩句,那是溫聿唱的唯一的兩句——
一句是“你會等待還是離開”,另一句是,“但故事的最後你還是說了拜拜”。
紀起到現在都沒有忘。
當天晚上,他沒有給溫聿發視頻,溫聿卻是給了他答複:唱得很好聽。
後來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他們聊天、散步,偶爾也會去操場唱歌,漸漸地就談上了。
顧忌明:“……”
顧忌明莫名很煩躁,心頭也酸溜溜的,他看了眼因為回憶淚光閃爍的紀起,胃中酒液似乎順著食道上湧,他有點想吐——就你還唱歌呢?唱得明白嗎你。
顧忌明磨了磨牙,有點控製不住自己了,他甚至開始懊悔自己為什麼要去問這個問題,堵得心裡一口氣不上不下的,難受得要死。
同時,他又很惡毒地想,紀起“不會因為任何人放棄溫聿”的話術,和那種家裡紅旗飄飄外麵彩旗不倒,且給彩旗說“要什麼都可以但是不能威脅我老婆的地位”有異曲同工之處。
既要又要,連吃帶拿。
怪不得溫聿煩他。
算了,既然這麼不爽,還是彆為難自己憋著了。
顧忌明越想越煩,喝了口酒,道:“彆難過,要不我給你唱首歌?”
顧忌明隻是通知他一聲,說完就立刻開口了,他吊兒郎當的,歌詞在他嘴裡爭先恐後地衝出來,翻滾粘連在了一起,調子都給衝沒了:“愛玩的哥們兒你聽我說,家裡有了老婆彆去犯錯,那些都是浮雲,那都是過客,不要毀了人家害了自我。”
紀起:“……”
紀起:“?”
唱完瞬間身心舒暢了不少,顧忌明渾身輕鬆,樂得又吃了一把花生米。
“你?!”紀起一放啤酒瓶,氣得渾身都在發抖,他冷笑一聲,“你以為溫聿不理我就能看上你了?你算什麼東西!”
顧忌明險些被花生米嗆到,他嘴唇抖了抖,大聲反駁道:“你少以己度人,我是直男!”
“你是直男你從他這裡天天待著?”紀起嗤之以鼻。
顧忌明心慌得厲害,啤酒都撒了不少:“那是因為我失憶了,我要知道我們到底是什麼關係!他不告訴我,我隻能在這裡待著了。”
他的驚訝不作假,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恐慌的程度,完全就是一個直男被冤枉的模樣,紀起一時也不確定了。
他倆詭異地大眼瞪小眼片刻,又齊齊地看了看旁邊緊關的門。
“唉。”
最終,兩人雙雙一歎氣,碰了一下啤酒瓶,一人靠著一張門聯,一飲而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