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吟夏一直覺得骨折太礙事,沒想到因禍得福,周商嶼竟然願意幫她一起值日。
翌日後座的女生問起,沈吟夏隻字未提幫忙的事。
沈吟夏覺得周商嶼並不像宿舍裡女生評價的那樣高冷難以接近,從他們認識起,他便幫了她不少忙。
她認為自己是幸運的,能夠看見周商嶼助人為樂的一麵;同時自己也是不幸的,和他在同一個教室讀書快一年,能夠接觸到他的時間卻短得可憐,也因此印象格外深刻。
比起他的臉,沈吟夏更熟悉他的背影和腳步聲,即便撞見的次數少得用手指都能數得過來,可她清楚地記得周商嶼每天不同的著裝搭配,餘光中瞥見那抹隻身片影便能精準地認出是他。
她太了解自己的境遇,她沒有退路,沒有選擇,甚至連看到他和彆的女生站在一起時吃醋的資格都沒有。
更不指望對方會將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片刻。
高二下學期,在那次值日過後,沈吟夏便再也沒能和他說上一句話。
六月底的期末考試尤為重要,決定了高三分班的標準。
沈吟夏知道一旦高二結束,那條在她心裡格外遙遠的對角線將成為他們之間有過的最短的距離。
期末考的考場座位是隨機排列,席臨這一次和沈吟夏分到了同一個考場,正好是前後桌。
這個學期以來,沈吟夏不僅讓班上的學生刮目相看,也一躍成為了所有人遙不可及的目標。
明明手臂吊了一個多月,卻一點沒有影響她的發揮,平時的努力看到了結果,二月份的開學考,她成功擠進了全校前一百名。
而後的三月、期中、五月幾次考試,所有人見證了教室門口那張照片下麵的分數,從原先的不到五百分一路飆升到六百多分。
六月份,高二教學樓的表彰牆上第一次展出她的照片,意味著她躋身於年級前十。即便是掛在末尾的第十名,也讓同班的席臨覺得驕傲。
13班向來是差生堆,從這個班級裡殺出了一位學霸,讓那些瞧不起他們的人開了眼。
沈吟夏成了辦公室裡老師們嘴裡的常客,上一次去找班主任交表格,席臨聽到金老師還準備在期末考試後,讓沈吟夏在班會課上分享一下學習技巧。
對於尖子班那些天賦型選手來說,聰明便是他們最大的武器。而像沈吟夏這樣一步一步爬上去的人,她的經驗才最值得學習。
考試第二天下午,正在播放英語聽力。
錄音結束後,席臨正要填答題卡,考場門口突然出現了金老師的身影。他的臉色比平時看上去嚴肅不少,在門口喊了一聲沈吟夏的名字。
後排不少快要昏睡過去的學生立馬坐直了,席臨看見沈吟夏起身從考場出去,半分鐘後,她再次回來,動作卻突然慌亂不少,甚至沒注意到桌子腿,差點被絆了一下。
席臨連忙扶住踉蹌的她,抬眼卻見沈吟夏眼圈紅透,顫著聲朝他說謝謝。
她幾下收拾好筆袋,金老師已經和考場監考老師聊過,當即帶著她離開了。
因為這個插曲,不少學生在竊竊私語,監考老師走上講台,示意大家安靜下來:“繼續考試,不許交頭接耳。”
沈吟夏桌上的試卷和答題卡被她收走放在講台,席臨想到剛剛沈吟夏急匆匆的背影,猜想大概是出了什麼事。
期末考試後,即將步入高三的學生們並沒有假期,而是需要再補習一周才放假。本以為沈吟夏不過是一場考試缺席,卻沒想到一周裡她都再沒來上過課。
期末考試公布的當天,成績單發給了班上每個學生,席臨看到沈吟夏的英語成績為零分,可仍然排在了班級第一位,甚至比他高出將近二十分,強者如斯。
補習一周結束,放假前,金老師將所有收上來的手機都發了下來。席臨當場建了一個班級群,朝大家說:“馬上高三,咱們藝術生和體育生全都要分出去,13班要重組了,所以會找個合適的時間聚餐。”
趁著大家在加群,席臨轉而看向教室的大家,問:“你們誰有沈吟夏的聯係方式?”
聽到這話,童梓迎連忙出聲:“我有,但我這幾天給她發消息都沒回,她都請了一星期假了,班長你知道她怎麼了嗎?”
席臨有些為難地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
同班一年,和沈吟夏交情好一些的隻有童梓迎,如果連她都聯係不上,其他人更是妄談。
童梓迎將沈吟夏拉進群聊,聽到後排葉陽舒喊了一嗓子:“你們彆加嶼哥微信啊,要加加我的!”
一個女生笑著回應他:“加你乾嘛?你不有女朋友嗎?美得你。”
童梓迎點進周商嶼的頭像,果然發現對方關閉了通過群聊添加他為好友的方式。
她點進和沈吟夏的聊天框,期末考結束那晚,她沒有回宿舍,童梓迎還以為她是回家住了,可連續幾天都沒出現在學校,老師也似乎了解內情,並未過問,這讓她產生了擔心。
沈吟夏學習有多刻苦,彆人不知道,她作為同桌是最清楚的。早出晚歸,即便是課間十分鐘,其他人都在睡覺聊天,她也在抓緊時間背單詞。
在童梓迎的心裡,沈吟夏像是一台從來不會疲憊的機器人,擁有ai一般喜怒不形於色的冷靜性格,和超脫凡人的吃苦毅力。
在她們忙著早戀、追星、聊八卦的時候,沈吟夏在刷題。在她們熬夜半宿課堂上睡覺的時候,沈吟夏在認真聽講。
童梓迎覺得,表彰牆上的位置是沈吟夏應得的。隻是可惜期末考英語缺考,她的排名落到了一百名。
能讓沈吟夏請假這麼長時間,恐怕不是轉學就是出了大事。童梓迎並不知道對方的住址,微信也聯係不上,最後不得已,隻能找到了班主任。
金老師還在辦公室裡沒走,童梓迎連忙走上前去,詢問:“老師,您知道沈吟夏住在哪裡嗎?”
聽到這話,金老師歎了口氣,說:“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之前開學登記的家庭住址已經變了,她應該是回老家了。”
童梓迎追問:“為什麼回老家?她要轉學嗎?”
金老師搖了搖頭,語氣中是惋惜與無奈:“她母親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