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若不是當年沈瑄救她,如今她早死了。
黎姝心下冷笑,轉過頭,亦是貼著沈渭琛的左臉。
朱唇微啟。
“沈渭琛,我真希望三年前落下懸崖的是我,不是沈瑄。”
“這樣,我就再也不用見到你。”
沈渭琛驀然鬆開了手。
高聳的肩瞬間垮了下來,他向後退了一步。
低頭凝視黎姝冰冷不屑的神情,驀然一笑。
“好樣的,黎姝。”
“彼此彼此。”
沈渭琛的胸口怒氣漸盛。
可看著黎姝沒有半分退讓,要哄他的意思,沈渭琛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不管再怎麼發怒,都像是打在一團棉花上。
陡然泄了力。
鬨了那麼久,黎姝這次居然敢跟他來真的。
他攥緊了拳頭,任由明亮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拉的狹長,與黎姝的方向背道而馳。
“五百萬好湊嗎?”
黎姝心中忍不住地發寒。
原來,沈渭琛什麼都知道。
“好不好湊,不過是你一句話的事,對嗎?”
“不是我,是你。”
“你到底要做什麼?”
多年的屈辱瞬間湧上黎姝的心頭,又苦又澀令人難堪至極。
沈渭琛抬手撫摸上她的臉頰,刮蹭著她倔強的眼角。
許是因為自小練武術的緣故,他的掌心很是粗糲,拇指都帶著薄薄的一層繭。
磨的人臉疼。
“吻我。”
“之前你的那些破事我可以不追究。”
不追究?
好似她的心意,她的心痛是犯了什麼天大的錯事一般。
而沈渭琛儼然一副不可質疑的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般,又一次地自以為是地施舍著他的寬容。
有權,有勢,但是沒有心。
“沈渭琛,你以為你是誰?”
黎姝憤然掙脫,抬手打在了沈渭琛的肩上。
卻是偏了一寸,正正好落在那節光潔的下巴。
“啪”的一聲。
空氣瞬間凝固了起來。
察覺到指尖的疼痛,黎姝的手立刻縮了回來。
“我跟你沒話說,你可以走了。”
掌心不自覺地出汗,可麵上還是始終強撐著鎮定。
牆上的秒鐘滴滴噠地轉著,不知走了多少圈,沈渭琛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
“記住你說的話,我等著你求我。”
像是最後的警告,沈渭琛說完拂手離去。
明明少了一個人,可黎姝卻感到分外的窒息。
冷,渾身都冷。
這時,手機驀然一亮。
黎姝看到上麵的消息如釋重負。
五百萬,沈瑄有救了。
翌日中午,咖啡廳。
黎姝提前到達了昨晚說好的位置,可一杯咖啡已經見底,她也沒能見到電話中提到的買家。
“請問還需要續咖啡嗎?”
服務員嘴上說的客氣,可手上卻沒有半點動作。
顯然,她在這已經坐的太久了。
黎姝尷尬地搖了搖頭,“給我換杯白水就好,另外再來份你們這邊的招牌蛋糕吧。”
沒見到最後的救命稻草前,她還不能走。
黎姝又拿起手機看了看。
最新的互動仍停在三小時前的最後一次通話,之後不管她怎麼旁敲側擊的表示自己已經到了,還要等多久,對方都沒有回複。
好像刻意捉弄她一般。
黎姝沒有想到,此刻正在為錢焦急等待的她身後有一雙眼睛正透過格柵死死地盯著她…
“噗嗤。”
許晚晴得意地勾起了唇角。
既然黎姝這麼急著找人通門路,賣她那個破扳指。
那她這個未來嫂子自然是要好好幫幫她,替她好好選一個買家。
讓她也嘗一嘗為了錢,低聲下氣,任人宰割的滋味。
想著,許晚晴搭在相機快門按鍵上的手指不自覺地激動起來。
隻要她輕輕一按,拍下黎姝被人欺辱的瞬間,那麼沈老太太一定會厭惡她,將她趕出沈家的。
“噠,噠噠…”
手指抖的有點酸,正要放下之際,許晚晴突然眼前一亮。
人來了。
“小姝,好久不見。”
黎姝剛端起白水準備喝一口,聞言抬頭向上一看,不經意間撞上男人眼中露出的精光。
心口驀然一滯。
劉偉商,怎麼是他?
在還未上大學時,劉偉商就已經是海城鼎鼎有名的惡霸。
他不僅年紀輕輕就五毒俱全,為非作歹,更是依靠自己的裙帶關係暗地裡做了不少見不得人的勾當。
更彆提當年因為他,她差點要被折磨死在那個冷冰冰的實驗室一樣的地方。
雖然她早已因應激反應記不住當時是怎麼逃出來的,可那刻骨銘心的恐懼卻是刻在骨子裡的。
“我不想見到你。”
黎姝彆過臉,看向窗外。
窗外,深秋的銀杏葉早已落了大半,隻剩下零星的幾片枯葉仍在苦苦支撐。
冷風呼嘯而過,就連最堅強的那片葉子也不由得卷起了身子…
黎姝又向裡坐了坐,全然不想給劉偉商留什麼好臉色。
劉偉商見狀倒也不怒,隻是舔了舔自己乾涸的嘴唇,笑著搭上了黎姝的肩膀。
肩膀微顫,劉偉商強硬地往下壓了壓,
“五百萬,不想聊聊?”
眼見著那隻油膩的肥手搭上黎姝肩膀的一刹那,吳彥庭再也坐不住,放下手刹就要推開車門往下衝。
“上趕著去英雄救美?”
“隻怕人家未必會承你這個情。”
後座上的男人仍是一副不動如山的模樣,嶄新的雜誌展開,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
隻露出一道淡然冷漠的目光。
吳彥庭萬般猶疑下收回了手,忍不住開口提醒。
“沈總,劉偉商當年自從被您趕出國以後,就再也沒回來過,一直留在國外做他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這次突然回來,又隻單單見了黎姝小姐一人,隻怕…”
沈渭琛冷笑一聲,翻起了下一頁雜誌,草草掃了一眼。
“她自己做的選擇,自己受著。”
吳彥庭麵露不解。
換作以前,黎姝若是跟公司的男同事多說一句話,沈渭琛都恨不得讓人立馬辭職。
可如今,黎姝的肩膀都被人不懷好意地搭上來了,沈渭琛卻還能這麼泰然自若。
莫非,沈總這是玩膩了?
隻是他更想不明白,既然沈渭琛想放手,為什麼還要他特意開車停在這裡,白白吹了三個多小時的冷風。
“沈總,那我們還要在這待多久?”
“有事?”
按照行程,此時他們應該是要去參加代表會的。
可沈渭琛姿態懶懶,哪有半分在意的意思?
想著,心裡的話瞬間咽了下去,生生轉了個彎。
“雖說車裡暖和,可是您這腿自從傷了以後就沒有大好過,受不得涼,我隻是擔心…”
話音未落,沈渭琛“啪”地一聲合上了雜誌,
“是啊,這件事連你都知道,可她卻不知道!”
說完,眼神冷冷地盯著黎姝的方向。
劉偉商不知何時已經坐到了黎姝的對麵,笑容滿麵,看著竟是絲毫沒有半分受冷落的模樣。
沈渭琛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