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茴輕輕點頭：“是呀。”
兩人此刻又離得近，他輕輕抽動鼻尖，再一次嗅了嗅南廷覲身上的氣味，一臉篤定。
也許樣貌和聲音會相似，比如長得差不多的植物或喪屍，但氣息確實獨一無二的。
隻不過大概因為南廷覲剛才殺了不少喪屍，氣息沾染了些許雜質。
南廷覲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他直起腰，低垂著眼眸看過來。
千茴見他這副模樣，神色越發難過：“你真的不記得了……”
他想不明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而且如果南廷覲不記得他了，那食人花會不會也把他忘掉了？
千茴低下頭，眼睫投下的陰影輕輕顫動。
南廷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懸空的磚石“吧嗒”一聲落地，他轉身離開。
千茴下意識想再跟過去，又有些遲疑。
南廷覲不記得他了，那……那他還是自己的男朋友嗎？
他剛才還說，不許跟著他。
猶豫之時，遠處的廢墟傳來動靜，不確定是不是喪屍。
進入這片區域之後，千茴見到的中級喪屍數量倍增，這一帶多半很危險。
他有點害怕，再看向南廷覲的背影。
不知是不是錯覺，南廷覲的速度好像比之前減慢了些。
他實力強，能獨自解決掉那麼多隻喪屍，雖然不記得自己以後，看起來凶巴巴的，但目前離他身邊不遠，才是最安全的。
動靜再度響起，這次是另一個方向，千茴緊張地環顧四周，趕緊跟了上去。
他沒有跟太緊，與前方的身影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不會跟丟，又不會打擾到對方。
路上，千茴重新拿出晶核，分給三隻植物。
晶核一共五塊，他想了想，給傷員辣椒喂了兩塊，軟藤和小包菜一塊半。
小包菜吃下晶核，打了個嗝，用腦袋不斷蹭著千茴的掌心。
[迷你包菜忠誠度已達80％～]
[您已度過新手期啦～快來挑戰更多任務，為您的陣營做出貢獻吧！]
[任務欄已更新～]
千茴打開遊戲，先前的第二個任務完成，給了500餘額。
新任務欄的界麵換了個模樣，加了陣營值與威望值的數字。
[主線任務]：帶領植物小隊，殺死中級喪屍（03）
[任務獎勵]：威望值+50
[支線任務]：悄悄接近人類陣營，看看他們在做什麼（70％）
[任務獎勵]：威望值+10
[陣營值]：5（根據宿主及植物圖鑒綜合評分）
[威望值]：0
千茴看得有點暈，底下還寫著陣營值可以兌換餘額，威望值可以用來買植物攻略，這一點倒是記住了。
而且多半因為他先前碰到過幾次人類小隊，支線任務的進度已經到了70％。
不過……憑他現在的實力，能殺掉三隻中級喪屍嗎？
千茴看了眼圖鑒，發現綜合戰力竟然已經從20漲到了100。
“咦？”
千茴微微睜大雙眼，但三隻植物的等級沒有變化，尤其是辣椒的，和從前一模一樣。
軟藤的分枝又增加了一根，小包菜的高級技能原本多了一個（未知），現在變成了（醞釀中）。
千茴低頭，看向三隻植物。
南廷覲的速度減慢，軟藤隻需要偶爾幫助千茴越過障礙，其餘時候繞在他的胳膊上，枝條依然細細的。
小包菜躺在衣兜裡，頭頂的葉子翹起來，迷迷瞪瞪睡著了。
辣椒也在閉目養神，身體彎著蜷縮起來，葉子和枝條卷成的雙腿藏在下麵，似乎還無法正常行走。
千茴疑惑地想，究竟是哪一隻有了變化，能漲這麼多戰力。
但不管怎樣，戰力值增長，證明植物小隊變強了，是好事。
他短暫走神，腳步不由得放緩，與南廷覲的距離拉遠。
這時，一隻低級喪屍朝著南廷覲迎麵而來，還未靠近便無聲倒地。
南廷覲停下，微微側目。
千茴抬起頭，這才加快腳步，連忙離他近一些。
隨後，南廷覲再次朝前離開。
千茴沒多想，還以為是他終於發現自己跟在後麵，又不高興了。
他攥著指尖，抿唇再次跟上去，默默拉遠了些距離。
千茴也不太高興，他從未想過再見到南廷覲後，會是這樣的場麵。
他一邊安慰自己，不記得就算了，要不是這裡喪屍太多，他一點也不想跟著南廷覲。
而且千茴還沒來得及問，南廷覲和他的同伴，是不是也在尋找食人花。
還有……還有任務，為了悄悄接近人類。
等那一項任務完成了，他就離開。
可是，他們在一起那麼久，雖然從前不能天天見麵，但南廷覲對他非常好，他有點舍不得。
千茴又想著，是不是南廷覲生病了，才會這樣。
和他講講以前的事情，會讓他記起來嗎？
千茴抬起頭，望著前方熟悉的背影，決定找個合適的機會再做打算。
轉眼快到中午，兩人早已離開了先前的區域。
陽光最濃烈的時候，南廷覲暫時停下休息。
千茴躲在廢墟後方，一邊啃著餅乾，悄悄看過去。
南廷覲好像沒有吃點東西或喝水的打算，就那樣安靜坐著。
他有同伴，卻沒有一起同行，也許身上的食物和水都沒了。
可是自己的存糧也不多……
千茴低頭，懷裡還有等待投喂的三隻植物。
他猶猶豫豫，勉強分了一份出來。
小包菜會隱身，被委以重任。
它鼓起勇氣，眼神漸漸嚴肅，接下千茴遞過來的物品。
廢墟之間很安靜，南廷覲背靠著石牆，雙眼微闔。
突然，一陣“吧嗒吧嗒”的微弱腳步聲由遠及近，來到他的身邊。
“嘩啦”一聲，一包餅乾和一瓶水落在地上。
餅乾拆了包裝，隻剩下兩塊半，裝水的瓶子不大，差不多還有三分之一。
南廷覲安靜片刻，把餅乾和水拿起來。
幾個基地的物品，都會帶有各自的標識，這樣的包裝，他從未見過。
小包菜丟下東西就跑，一刻也不敢多留，飛快回到千茴身邊。
千茴遠遠看見南廷覲接受了食物和水，終於放心。
就算不為彆的，送過去的東西，可以當做他變相保護自己的報酬。
千茴抱起小包菜，摸了摸它的頭頂。
休息到一半，一隻喪屍聞到氣味，搖搖晃晃靠近千茴。
千茴下意識想逃，又想起麵板裡增長的戰力值。
眼前的喪屍看起來是最低級的，他應該可以殺死。
千茴抬起左手，軟藤順著他的腕間攀上來。
待喪屍逼近，迎麵砸來一枚辣椒籽，手臂被藤蔓的枝條纏住。
它奮力掙紮，動作莫名頓了一兩秒。
就在這間隙，千茴用力將匕首刺入喪屍的額頭。
1000餘額到賬，他擦乾淨匕首，踢開喪屍的屍體，躲去另一個方向。
衣兜裡的辣椒探出半截身體，朝南廷覲的方向看了一眼。
是它感覺錯了嗎……
不過它的攻擊強度比以前高了不少，軟藤也是個好幫手，對付一隻低級喪屍還是輕輕鬆鬆。
—
下午，小隊向南廷覲發來傳訊。
“疑似發現食人花的蹤跡，是否立即行動。”
傳訊的最後附上坐標，等待南廷覲的指令。
小隊帶上昨天南廷覲給的喪屍頭顱，果然有了進展。
他們再次沿著食人花出現過的區域，全部走了一遍，果然探查到了新的氣息。
小隊四人藏在暗處，食人花似乎變得更謹慎了些，見不到喪屍的蹤跡，沒有貿然現身。
於是小隊先向南廷覲彙報，也順便詢問他，是否要過來。
一隻鼎盛時期的特級變異植物，實力足夠與喪屍王抗衡，雖然這隻食人花受傷了，但南廷覲應該會有興趣，哪怕不為了任務。
而且找到食人花的時間比預計要晚許多，它的傷不確定恢複了多少，小隊拿不準。
幾分鐘後，南廷覲發來回複：“等著。”
千茴這邊，他下午依舊跟了南廷覲一路，支線任務的進度緩慢漲到72％。
中午南廷覲收下了食物和水，他一定知道千茴還在，卻放任不管。
這讓千茴的不開心少了一些，至少南廷覲沒有再說不許跟著他。
沿途有零星幾隻喪屍，都是低級，在植物們的幫助下，被千茴全部殺掉。
一回生二回熟，加上南廷覲就在不遠處，千茴膽子大了不少。
其中還有一隻即將到達中級的，行動速度更快，尖銳的指尖比手指還要長。
辣椒用了兩枚滾燙的辣椒籽，連同軟藤一起，才將喪屍製服。
千茴不忘挖開喪屍的額頭，沒找到晶核。
這一回，植物小隊負了傷，軟藤的枝條被喪屍指甲割破了幾道口子。
自從它能催生出新的枝條，感官與觸覺更加靈敏，受了傷也更疼，掛在千茴的指尖尋求安慰。
千茴很心疼，單獨給軟藤買了加5點防禦的藥丸，喂它吃下。
轉眼到了天黑，南廷覲再次停下，應該準備休息過夜了。
千茴在附近找到合適的地方躲起來，打開遊戲。
白天殺了好幾隻喪屍，餘額一下子又漲到5000多。
他買了新的食物，和幾塊肉乾。
這時候，小包菜還沒吃晚飯就困得不行了，眼睛快要睜不開。
它拒絕千茴的投喂，悶頭鑽進了衣兜裡睡覺。
遊戲突然彈出提示。
[迷你包菜即將醞釀出新的高級技能，請隨時注意它的情況！]
千茴好奇又緊張，守了小包菜一會兒，發現它隻是睡著了而已，看不出什麼狀況來，於是放下心。
可是……今晚的食物該怎麼送？
辣椒行動不便，軟藤也受了傷，而且它們不會隱身，都比較懼怕南廷覲。
想起南廷覲一下午對自己的無視，千茴糾結片刻，拿著食物和水自己去了。
他和中午的小包菜一樣，快步跑過去，把東西往地上一放。
南廷覲坐在一塊石頭上，外袍垂至腳邊，抬眸看過來。
千茴緊張得很，往後退了一步，生怕他再用石塊抵著自己的喉嚨。
“是給你的，”千茴小聲說道，“不難吃。”
餅乾數量比中午多了一塊，再加上一塊肉乾，和半瓶水。
南廷覲沒說話，垂下眼眸，視線落在地麵的食物上，不知在想什麼。
千茴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扭頭跑走。
半晌後，地上的東西被拿了起來。
異能者的體格早已與常人不同，就算連續幾天不吃任何食物或水，也不會怎麼樣。
南廷覲盯著餅乾的包裝看了許久，取出一塊。
入夜，千茴在附近找到勉強能睡覺的地方，抱緊懷裡的三隻植物。
不知過了多久，小包菜迷迷糊糊睜開眼。
它半夢半醒，似乎不太舒服，扭著身體翻來覆去，最後不小心從千茴的臂彎裡滾了出去。
夜色下，小包菜閉著眼睛仰躺，身體不斷閃爍，同時猛然增大了數十倍，轉眼又變了回去。
它再睜開眼，好像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爬起來回到廢墟裡。
辣椒睜眼看了看，翻身繼續睡覺。
與此同時，較遠的方向，一支六人的小隊緩慢穿梭在廢墟之間。
為首的正是梁介，他手裡牽著一根鐵鏈，鏈條末端禁錮著一隻小腿高的含羞草。
含羞草不斷用葉片探知附近，實在累得不行了，稍稍停下來休息。
幾分鐘後，再度出發時，梁介取出一小截辣椒的葉子枝條，放在含羞草麵前。
含羞草不敢怠慢，連忙嗅了嗅上麵的氣息，繼續尋找。
半小時後，含羞草進入樹林，停在一具喪屍的屍體麵前。
梁介將鐵鏈交給下屬，俯身檢查。
這是一隻中級喪屍，死亡已有一段時間，致命傷在後腦勺，是匕首之類的刀具所致，脖頸處有勒痕。
而在喪屍的麵部，有明顯的灼燒痕跡。
梁介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那隻變異辣椒乾的。
並且，變異植物不會使用人類的武器，它身邊有彆人。
有人不知用什麼手段，帶走了那隻辣椒。
這一帶除了他們和黑脊山的小隊，還有彆人？
梁介神情凝重，站起身。
含羞草的狀態越來越差，他下了命令：“休整兩小時再繼續，給它喂點藥。”
下屬應了聲是，將含羞草帶走。
—
第二天，千茴早早醒來。
小包菜依然在沉睡當中，他正準備去給南廷覲送點早飯，卻見對方已經出發了。
眼看身影即將消失在廢墟之間，千茴慌忙想追上去。
他把啃了一半的餅乾塞給辣椒，在軟藤的幫助下快速前進。
然而今天的南廷覲好像不想讓他跟著，離開的速度極快。
就算有軟藤的幫助，千茴怎麼也拉近不了與他之間的距離。
好在前進一路順暢，千茴一直能遠遠看到南廷覲，知道他在哪個方向。
大半個小時後，千茴扶著矮牆調整呼吸，摸摸軟藤的葉子：“辛苦了。”
南廷覲終於停了下來，身邊還站著幾個人。
千茴悄悄打量，覺得是前天見過的人類小隊，也就是南廷覲的同伴。
他遲疑了一下，慢慢朝那邊靠近，並小心藏匿身形。
現在南廷覲身邊的一切，千茴都很陌生，他還不敢貿然暴露，怕被陌生的人類發現。
他準備過去偷聽一下就行，彆的什麼都不做。
辣椒藏在衣兜裡，小包菜還在睡覺。
軟藤繞在千茴的頸側與胳膊上，隨時準備行動。
往前走了一半，意外突然發生。
隊伍裡，矮個子拿著手裡的儀器查看，發現指針動了一下，顯示低級能量。
他抬起頭，正巧看見對麵的斷牆旁，閃過一個身影。
矮個子厲聲道：“誰？”
他沒怎麼看清，隱約覺得是白發，但低級能量隻會是低級喪屍，不懂得藏匿自己。
矮個子的身體比大腦反應更快，他幾步攀上最高的廢墟，輕鬆舉起一大塊牆體，朝那邊砸了過去。
但不知為何，他扔的方向比預計的歪了不少。
斷牆砸在偏右的位置，發出“砰”一聲巨響。
大量塵土與石塊飛揚，矮個子眯起眼睛仔細看，果然看到一個身影在往後方的廢墟逃離。
他這次勉強看清了，應該是一隻喪屍，或許即將突破到中級，行動速度較快。
矮個子還想繼續追，乾脆把這隻喪屍解決掉。
他雙腿肌肉瞬間膨脹，下一刻，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緊接著，一截斷裂的鋒利磚石擦身而過，朝“喪屍”逃離的方向襲去。
矮個子愣了一下，身體恢複如初。
既然首領出手了，那就壓根用不上他。
南廷覲的控物能力幾乎恐怖，基地裡的人都知道。
那種仿佛超脫了一切規則與束縛的強度，從未失手過。
“喪屍”的距離不算遠，不可能活下來了。
矮個子跳下廢墟，再轉頭時，對上了南廷覲略帶陰沉與戾氣的雙眸。
他冷冷道：“滾回去。”
南廷覲喜怒無常，行事也隨心所欲，全憑喜好與念頭，時常捉摸不透。
矮個子低頭應道：“是。”
與此同時，千茴躲藏在一截柱子後麵。
他呼吸微顫，還未從後怕中緩過來。
那塊飛來的磚石，正好擊中他身側的位置，深深刺入柱身。
不久後，小隊把附近大致分了幾個小區域，預測食人花出現的位置。
這時，其中一人抬起頭，發現南廷覲不在。
他詢問同伴：“首領怎麼走了？”
幾人都沒有注意到南廷覲離開的方向，同伴環顧四周，搖頭：“不知道，先等等吧。”
另一邊，南廷覲來到石柱旁。
磚塊還在，千茴卻沒有出現，僅留下十分微弱的氣息殘留。
南廷覲在原地等了片刻，依然不見人影。
他也許是嚇到了，或者不小心受了傷。
南廷覲盯著石柱看了一會兒，轉身朝著氣息殘留的方向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