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走出辦公區的肖鳴，一腳探身回來，打量核爆中心的兩人，眼神像是在說：
我說什麼來著，這兩人肯定又不清不楚的關係，你們這群沒品的東西還質疑我造謠，不過新人到底有什麼本事，竟然能勾住沈立鈞這種人的心思……
姚依檸隻是看在沈立鈞幫她趕走李運澤的份上，決定不計較他之前的行為，繼續她跟領導打好關係的計劃。
畢竟禿子每天中午都有狗腿跑腿買飯。
即便沈立鈞常年冷著那張俊美的臉，身邊也從不缺想要討好他的人。
但姚依檸大半張臉都還埋在摻著眼淚鼻涕的紙巾裡，說這種話時，比起討好，更像是讓他提供午餐意見。
“……不吃。”
沈立鈞拂袖而去，又回自己辦公室待著了。
果然男人要有好身材也得靠餓著。
吃飽喝足的姚依檸擦擦嘴，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受原主的影響不小，明明內餡是個35歲的壯年女人，卻還跟剛畢業的小孩一樣容易受情緒影響。
完全忘記了現實世界裡的自己，其實也是個藏不住情緒，容易衝動上頭的“不成熟大人”。
陶蘊午飯後就回工位午睡去了，賀若楓帶著姚依檸在中庭逛文創快閃店。
兩個社會人混在學生堆裡嘰嘰喳喳，賀若楓吐槽籌備期間有多麼不容易，姚依檸舉著兩個筆筒左右為難。
往常需要整理很久的數據都在上午處理完畢，這要是現實世界，姚依檸早就摸起手機開擺摸魚。
但她剛對沈立鈞漲了點好感度，更加堅定了要取得他的信任，加入主角團，腳踩李運澤的決心。
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麼搞中秋十一的營銷方案。
在姚依檸設想裡的最理想狀態，就是做出一個能根據時下熱點、節點、大環境等因素自動推導出營銷方案的程序。
但據她現在對購物中心營銷方式的理解，認為現階段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以她做過的直播帶貨測算程序為例。
主播有千千萬，但平台隻有一個，所有的瀏覽、交易數據都基於這個平台發生。
她需要做的就是抓取數據、交給係統配對、演算出適合某位主播的方式。
但這套邏輯根本不適用於購物中心。
影響一個購物中心銷售的原因幾乎都不發生在其內部，嘉百的銷售係統裡隻有嘉百自己，沒有各位友商的大數據做支撐，所有分析就都沒了意義。
沒想到第一步就遇到了卡點。
姚依檸使用她牛馬生涯中總結出的第五條原則：
沒有解決方法的時候就先拖著，拖著拖著就解決了。
她點開閃個不停的微信，發現自己被賀若楓拉進一個【上班已經很苦了，大家該吃吃該喝喝】的微信群聊。
看來李運澤帶來的插曲，成為了自己和新同事們之間的粘合劑。
群裡，表麵上光鮮得體的都市麗人們，正頂著千奇百怪的頭像和昵稱嘰嘰喳喳。
【楓風瘋：本群沒有男人！[陰險][陰險][陰險]姐妹們嗨起來！】
【楓風瘋：歡迎小姚@要一顆檸檬】
姚依檸發了個表情包，一一回複同事們的熱情，然後正對著的總裁辦公室門就被從裡麵推開。
“誰現在手裡沒有急活，跟我下樓拿點東西。”
……
姚依檸站在幾個同事身後，看著服務台裡源源不斷遞出來的紙袋。
“哇！”
大家眼睛裡綻放著暫時與資本和解的光芒，七手八腳地接過，關心自己和彆人袋子裡的口味。
“謝助！咱們終於也有下午茶了嗎？”
“是每天都有，還是每周一次啊？”
“可以自選嗎？想喝朝朝區那家新開的泰式奶茶很久了！”
“我想吃甜品和水果！”
“隻有今天，”被興奮氛圍包圍著的謝雯沒什麼表情，“是沈總個人的心意。”
不需要特意說明沈立鈞突發善心的原因，姚依檸一手拎一個紙袋，帶頭雙手合十，閉眼虔誠感激：
“謝謝領導。”
旁邊的謝雯看著她的動作，感覺說不上來哪裡怪怪的。
算了。
這些飲料其實是謝雯自掏腰包，甚至拿不知情的沈立鈞當了擋箭牌。
她需要一個減輕愧疚的途徑。
她看著虔誠的姚依檸睜開水眸，然後牛仔褲兜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姚依檸一手拎兩個袋子，一手接通備注“房東王姐”的電話，“喂”字還沒來得及從舌頭上彈出去，聽筒裡中年女人的聲音就震穿了她的耳膜。
“誒！小姑娘聽得到嗎，我是你王姐，知道我是誰吧！”
“聽得到聽得到，”姚依檸往死裡摁低音量鍵，偏過頭小聲道，“是房子出什麼事了麼？”
員工通道裡沒有賣區那樣嘈雜，和姚依檸並排的謝雯也能聽到中年女人激昂的聲音。
“也沒什麼事，就是我鄰居的親戚的兒子今天在華市，大小夥子剛畢業回華市找工作，姐想著你也單身，和他年紀差不多，正好可以見個麵交個朋友。”
書裡書外的姚依檸都沒有和真人談戀愛的經曆，更何況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要用出色的工作能力俘獲沈立鈞的心，無奈打斷房東：
“姐，我不……”
房東卻憑借著更快的施法速度，輕而易舉地打斷了她的吟唱：
“彆不用啊，我已經把你微信給他了，你留意著給通過下。小夥子人挺好的，你肯定喜歡。能有個一米八，身體結實，關鍵人家是本地的戶口。”
“你這都快30了，趁著身體條件允許，趕緊生個孩子才是最要緊的事。回頭你倆要成了，姐給你降點房租……”
眼看著就要回到辦公區，電話那頭的人還在喋喋不休。
謝雯本來就沒什麼表情的臉看上去更冷酷幾分。
不就是看到姚依檸漂亮學曆高還在大企業工作，想忽悠她用資源去給爛泥扶貧，順便騙回家既當媽又當保姆。
姚依檸很想直接掛了，但自己的全部身家還在人家的房子裡，打算當耳旁風聽過算了。
然後她感到握著電話的手臂被人輕輕拉住，回頭就看見謝雯那張清冷的臉湊了過來，淺色的薄唇在姚依檸眼前晃動：
“姚依檸你乾嘛呢，快過來幫忙把這個弄一下。”
姚依檸福至心靈接了句：“馬上來！”
見電話終於被掛斷，謝雯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鬆開手，推了推自己的鏡框。
“謝謝，”姚依檸把手機揣回兜裡。
心想：不愧是龍傲天的得力乾將。
已經把謝雯劃為同一陣營盟友的姚依檸，親昵地和她並肩往辦公區裡走：
“這房東太可怕了，我和她簽的是租房合同，怎麼跟簽了賣身契似的。還好謝助你在旁邊，不然我還得聽她囉嗦半天。”
謝雯用餘光看著距離自己極近，笑得和手裡七分甜奶茶不相上下的姚依檸，以往穩穩敲在地麵的鞋跟，都快要飄起來。
下意識想到，她早上看到沈立鈞耳廓泛紅並不是自己的錯覺。
謝雯有點慶幸自己的短發能遮住耳朵，狀似平靜地清了清嗓子道：
“他要是再找你麻煩，處理不了的話可以聯係我。”
姚依檸明白她說的是李運澤，頓時大為感動。
自己隻是跟男主身邊的人走了一小段路，就能得到這麼多的善意，要是她得到男主的器重，還愁不能改寫原主的炮灰命運嗎？
謝雯受不了姚依檸琥珀色的星星眼，轉移視線掃到沈立鈞的辦公室，繼續拿沈立鈞當盾牌：
“都是沈總的意思。”
姚依檸放下手中的奶茶，雙手再次合十，在謝雯複雜的注視下，認真地向著沈立鈞辦公室的方向拜了拜。
龍傲天！你是我唯一的天！
書中世界的奶茶和現實世界一樣種類繁多，姚依檸挑了杯顏色順眼的，快樂地咬著吸管，痛苦地處理二十分鐘前自己留下的爛攤子。
通過研究上午記下的思維導圖，姚依檸終於有了點可行的想法。
既然一檔營銷方案是由很多個活動組成的，比起不可靠地測算一整檔方案，不如集中火力從其中一種活動入手。
姚依檸看著筆記上的字母：這個sp活動，看上去還挺令她這個虛假老司機人心黃黃的，那就先從pr活動入手吧。
她放下奶茶，把它推到插在筆筒裡的橡皮樹斷枝旁，操作屏幕左右分彆呈現兩個活動。
一個是嘉百暑期活動的文創快閃，另一個是千華廣場本周末的歌手商演。
根據陶蘊的說法，一個引流活動隻帶客流不帶銷售，是不合格的。
實體門店受線上交易衝擊嚴重，現在最缺的其實就是銷售。
駐店品牌沒有收入就會撤櫃，購物中心就收不到租金，店裡空櫃麵積大，影響顧客體驗，導致客流下降，駐店品牌收入跟著降低，以此形成惡性循環。
簡單來說，無論什麼活動，能切實帶來銷售的活動才是好活動。
夏日悶熱的午後令人頭腦昏沉，姚依檸摸上鍵盤開始分析需求設計方案。
熱辣的陽光灑在木質窗台上，古色古香的室內布有潺潺細水，涼爽愜意。
身著墨綠色手工刺金線旗袍的婦人，端莊地坐在雕工精致的實木椅子上，端著青瓷茶杯輕啜。
無論從身形還是相貌，都看不出她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兒子。
李運澤受不了空氣中彌漫著的無形壓迫，挪動屁股換了個姿勢，問：
“你來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