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2煙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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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不錯的話,海瑞在戶部做過主事。”

這會兒,魏廣德就在腦海裡快速琢磨這事兒。

他忽然意識到,或許海瑞還真是他推動成立稅務衙門的好幫手。

“嗯?”

聽到魏廣德這麼問,勞堪就微微一愣。

因為說實話,勞堪雖然在這個時候舉薦海瑞,但他本人還真的從未見過他。

勞堪是嘉靖四十一年離開京城去了廣東上任,而海瑞是嘉靖四十三年赴京出任戶部主事,兩人的職位從未交彙過,自然見不到麵。

而此次也是因為在南京聽到不少這位的傳說,加之一路上看到的聽到的細細一琢磨,就意識到這位海青天或許是解決現在問題的關鍵人物。

從江西到京城的一路上,勞堪就一直在反複推敲此事。

他不是不知道海瑞和張居正的關係不好,但在他看來,總歸還可以協商不是。

隻要說服魏廣德,讓他和張居正去談,還是有可能成事的。

雖然明朝官員集體貪汙,但是不代表他們就在國事上也是毫無建樹,實際上有明一朝,能力很強的官員也是不少。

當然,曆朝曆代皆如此,隻不過是看官們的眼光。

當大家聚焦明朝時,就會發現明朝存在的問題,也能看到那些閃光之人。

就好像不看唐史,也不會想到唐朝滅亡前幾代皇帝其實也是不錯的,隻是因為各種原因導致大唐沒能中興,大家說起盛唐也隻能是安史之亂前的盛世景象。

“此事,你和陳大人談過嗎?”

魏廣德問道。

他話裡的陳大人,是現任左都禦史陳炌,也是魏廣德江西老鄉。

不過此人從南京吏部任上調任京城擔任左都禦史前,魏廣德和他並不熟悉。

而他能夠拿下左都禦史銜,還是因為前任禦史陳瓚的鼎力支持。

陳瓚和陳炌早年間認識,陳瓚出任南京戶部尚書時,陳炌就在江南總理鹽務,後入南京都察院行監察大權。

陳瓚致仕,向張居正和魏廣德推薦的就是陳炌。

用他的話來說,雖然陳炌是江西人,但做事公允,斷不會因為老鄉關係就偏向魏廣德。

也因此,得到了張居正的認可。

當然,背後原因或許還有曾省吾可能出仕兵部尚書的原因。

張居正和魏廣德兩人在某些事情上麵,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在張居正看來,魏廣德因為國事能夠讓湖廣曾省吾出任兵部,那他自然也不能小氣。

陳瓚的舉薦,以他的為人,自然而是可以接受的。

魏廣德問完,就看見勞堪輕輕搖頭,“我剛回京城,都還沒複職。

我是打算先和你商量,確定下來戶,等幾日我回衙門上值,再找機會和陳大人說起此事。”

讓海瑞進安靜都察院,陳炌的態度也很重要。

不可能內閣強行塞人進入,那陳炌的麵子還要不要了。

“任之,你說給我出了個大麻煩。”

魏廣德並沒有說出他心裡的想法,而是苦笑著說道。

“我知道張江陵對海瑞不滿,但此人可用也是真的,朝中正缺這樣的人做事,特彆是都察院。

這次在南京我盤桓過幾日,和當地官員認識一番”

說道這裡,勞堪微微有些遲疑。

其實魏廣德多少能猜到,他家就是做生意的,肯定是用他的臉麵結交南京官場的權貴,方便其家族在江南的商業活動。

這也是各家都大力支持家族子弟科舉的原因,要的不就是有個牽線搭橋的人,好幫著打開生意局麵,結交人脈。

“依我對江南官場的看法,或許就是缺乏監督,官場比之京城還要烏煙瘴氣。

若沒有海瑞這樣的人去南京坐鎮,保不齊鬨出什麼亂子來。”

勞堪低聲對魏廣德說道。

“哦。”

聞言,魏廣德輕輕點頭認可。

南京那地方,六部算是土皇帝,確實缺少約束。

似乎,這是個不錯的點,或許可以說動張居正。

隻要再具體限製海瑞的職責,應該就不會給朝廷找麻煩,還能多少約束下江南權貴不要肆意妄為。

“此事不好說,我隻能說找機會和叔大談談。”

魏廣德低聲說了句,“讓他以僉都禦史身份,監察各地巡按,加強朝廷換帖銀的征收,不管其他事務。”

魏廣德再次重複一遍,勞堪馬上就點頭稱是。

談完正事,又說了些其他閒話,聊得最多的自然就是晚些時候勞堪聽說的遼東大捷。

魏廣德把知道的情況也和他說了說。

“仗肯定是打贏了,戰果彙總還有些時日,不過不管如何,黃台吉應該是被嚇破膽了,以後就算他接任俺答汗的汗位,也不敢對大明輕舉妄動。

後麵,就看朝廷如何暗中布局,逐漸削弱蒙古人的實力。”

說道紅土堡之戰,魏廣德心情也好起來,眉飛色舞說道。

對蒙古的布置,可都是他在按照謀畫,其實最不願意讓大明和蒙古決裂的就是他。

不止是以前的謀劃全部白費,還有草原上那些羊毛,可都是他旗下商會進行羊毛紡織的主要原材料。

真打起來,以後在想要拿到低價、大量的羊毛,也就變得困難了。

“對了,我還給你帶來一件禮物,是福建商人所贈,說是夷人那邊換來的好東西。”

就這時,勞堪好似想到什麼,又對魏廣德說道。

“哦,在哪兒?什麼東西?”

魏廣德也很好奇,知道是西方的東西,魏廣德自然想要一窺究竟。

“來人,把我帶來的盒子拿進來。”

勞堪起身走到花廳外,對魏家下人吩咐道。

很快,一個半尺長的盒子被送了過來。

勞堪將盒子放在茶幾上,打開盒蓋,從裡麵拿出一物。

魏廣德一愣,很快就認出,其實就是一個煙鬥,再往盒子裡看了眼,裡麵還有煙葉。

“善貸,看看,這東西吸一口可以提神醒腦。

隻是第一次吸,多少會有些嗆人,要輕輕吸一口。”

此時勞堪已經從盒子裡拿出煙葉往煙鬥裡放,“還要個火折子點火,這煙草點燃就會發出一股刺鼻煙味,不過沒關係,多抽幾次習慣就好了”

勞堪在那裡自顧自操作起來,魏廣德就在一邊看著。

等勞堪弄好遞給他,又拿出火折子打開口,對著火星吹了口氣,火苗燃起。

“試試。”

勞堪對魏廣德說道。

魏廣德從善如流,嘴裡叼著煙鬥,勞堪殷勤的給點上,魏廣德小小的吸了口,熟練的吐出。

“咳咳咳”

隨即,魏廣德忍不住就是一番咳嗽。

上輩子習慣了吸煙,可這具身體還是第一次觸碰這玩意兒,有這樣的反應其實很正常。

“嗬嗬”

勞堪在一邊確實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還不住說道:“就是這樣,一開始多少都會這樣。”

魏廣德現在其實感覺一點都不好,這煙葉不像後世,通過煙草公司處理過,還有進行分級,反正魏廣德不覺得這煙葉好抽。

“這東西是夷人送來的?”

要說大明朝,魏廣德穿過來以後確實沒看到有人抽煙,即便是所謂的葉子煙也沒見過。

不過早前他見過隆慶皇帝吸鼻煙,那東西他府裡也有,他也嘗試過,但不怎麼喜歡,也就不用了,束之高閣。

“是啊,西班牙商人賣過來的,聽說呂宋那邊島上就有人種這個煙草。

對了,之前南海水師找那個福建商人,他不僅從呂宋帶回來番薯種子,也帶回來這個煙草種子,他們叫這東西還魂草,據說可以讓人緩解疲勞,提神解悶,還有治病的能力,能讓人延年益壽。”

勞堪繼續說著。

魏廣德微微點頭,這時候他告訴勞堪這東西吸多了要人命,怕是也沒人會相信。

畢竟他剛接觸這個東西,從哪知道這些滴?

沒法解釋,魏廣德接著又小小吸了一口,這次感覺稍微好點,但還是覺得煙葉不好,反正和以前抽卷煙是兩個體會。

“味兒不合適我,不好抽。”

魏廣德也隻能這麼說著,就把煙鬥放到一邊。

“盒子裡還有些煙葉,乏了倦了抽一口,或許能有很好的體會。”

勞堪不以為意,隻是樂嗬嗬說道。

東西是送給魏廣德的,他抽不抽就不管他的事兒了。

“對了,你那裡煙葉多不多?”

彆看就這麼一小盒,魏廣德猜測勞堪手裡應該還有煙葉才對。

“你要煙葉做什麼?”

勞堪不解問道。

“找宮裡做鼻煙的匠人看看,能不能泡製下,讓味兒好聞些。”

魏廣德說道,“感覺這東西和鼻煙也差不多,他們不是能夠調製各種鼻煙,讓他們看看這煙葉能不能也泡製下。

鼻煙不也是有提神醒腦,緩解疲勞的功能,感覺兩者差不多,應該也能弄。”

“也對,回頭我給你送些過來,再不行我寫信讓福建那邊再送點。”

勞堪笑道,“哦,還有個事兒,就是那個番薯。”

“番薯?之前勸農司從那邊那會一些藤蔓,倒是沒去關注那東西種的怎麼樣。

怎麼,福建那邊有收獲了?”

魏廣德笑著問道。

“聽說福建那邊許多地方都已經開始種那東西,產量還不錯,主要是適合在山地種植。

你知道的,福建那地方,八山一水一分田,農業極度落後。

我在福建那會兒也是為此費儘心思,你之前說的梯田,我也讓他們弄出來了,不過那邊山地土薄,也是不好弄的很。

倒是這番薯解決了不小的問題,可以滿足福建百姓口糧的問題,實在是大功一件。”

勞堪說道。

“既然福建已經成功,那我明日就召見勸農司的人,問問情況,讓他們把番薯儘快送到山陝、四川等地去,那裡也是山多地少,想來對於解決百姓口糧有好處。”

魏廣德馬上就說道,“不過這煙草”

魏廣德想想還是說道:“這煙草的種植,怕還是得限製,也不知道山地能不能種,反正不能讓他們用上好田地去種這東西,不能吃不能喝的。”

“正該如此,我也是這麼對他們說的。”

勞堪接話道。

大明的官員,這點還是分得清,那就是田地還是用來種莊稼,這才是大明立國之本,無農不穩。

之後,魏廣德又抽了兩口煙鬥,最後還是無法接受這個味道,選擇放棄,和鼻煙一樣束之高閣。

或許,宮裡的匠人泡製後的煙葉,不知道能不能讓魏閣老重溫吸煙的樂趣。

送走勞堪,魏廣德回到後院休息,結果或許是那幾口煙草的功效,他居然一晚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早上起來,魏廣德就感覺精神不是很好,畢竟一晚上都沒休息好。

吃過早飯,坐著轎子到了宮門前。

下轎就遇到張居正,他也是剛到,兩人在宮門前寒暄兩句。

魏廣德不佳的精神狀態一下子就被張居正注意到了,倒是關心的詢問兩句,讓魏廣德注意休息,不要太過於熬夜,對身體不好。

“不是你想的那樣。”

魏廣德有些哭笑不得,他知道張居正以為的是什麼。

大明官員的夜生活很豐富,不是夜禁就能禁止的。

“昨兒個勞堪回京城,晚上到我那裡,給我送了這次南下得來的東西,和鼻煙差不多,不過提神效果明顯更好,我就吸了幾口,一晚上都沒休息好,在床上輾轉難眠。”

邊往內閣走,魏廣德邊把情況和張居正述說。

“效果如此出眾?”

張居正驚訝了,急忙追問。

“怎麼,叔大兄需要那東西提神,回頭我叫人送你府上去。”

魏廣德見此,馬上就說道。

“那多不好。”

張居正急忙推辭。

“嗨,我先就說了,抽了兩口就覺得味道著實難聞,隻是沒想到那煙葉如此霸道,讓我一晚上都睡不好。”

魏廣德說的是真話,他真不喜歡。

“得,這樣,一會兒我給任之傳個條子,讓他也送一件到你府上,你試試就知道了。

不過最好不要晚上抽那東西,小心和我一樣,那就不美了。”

閒聊著,兩人已經走進內閣,路上遇到中書都是紛紛靠邊行禮。

說起昨晚,魏廣德自然就想到海瑞之事。

現在不便拿出來和他說,於是魏廣德乾脆就跟著張居正去了他值房,順便把勞堪的擔心說了出來。

隻說換帖銀征收上可能存在的官商勾結,偷逃稅款,各地巡按在監察過程中可能敷衍瀆職的擔憂告訴了張居正。

首輔值房裡,張居正沉默片刻後才說道:“隻能讓都察院平時多派人下去巡視,特彆是江南。”

張居正說出“江南”二字時,語氣也是很重,顯然也意識到江南存在的一些問題。

“僉都禦史也很重要。”

魏廣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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