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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3劉台發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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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嘎。”

兩扇朱紅色大門向裡打開,魏廣德緩步從門裡走出,兩名長隨提著燈籠走在前麵為他照路。

門外的轎子早就停放在那裡,在魏廣德走近的時候,後麵的腳夫抬高轎杆,大轎向前傾斜,張吉挑開轎門簾,魏廣德順勢坐了進去。

當轎夫合力把大轎抬起時,轎簾微晃,魏廣德的臉出現在轎窗裡。

“張吉,那幾個人你另外安排個宅子,不要留在這裡。”

魏廣德對外麵的張吉小聲吩咐道。

這處保大坊的宅子,府裡許多人都知道,很難做到保密。

魏廣德的可不願意消息傳回府裡讓徐江蘭知道,雖然貌似就算她知道也沒什麼。

在這個時代,其實這種事情很常見,各家府邸的主母一般也不會計較,可魏廣德還是不想府裡太多人知道。

畢竟,她們的來曆傳出去,可不好解釋。

“是,老爺,你放心好了,我知道怎麼辦。”

張吉在外麵輕聲答了句。

“嗯,回府吧。”

魏廣德又開口道。

“起轎,老爺回府。”

張吉對著轎夫喊了聲,幾個轎夫再次把大轎抬起,想著南熏坊魏府走去。

大轎裡,魏廣德臉上還帶著愉悅後的興奮。

戚繼光打仗本事一流,沒想到他送禮的水平也在升級,現在已經達到超一流了。

在此以前,戚繼光每年給魏府送來的冰敬炭敬也不少,不過送來的財貨多是金銀珠寶一類的。

這次也不知道是戚繼光自己開竅了,還是旁人指點,居然想到了送美姬。

原本曆史上,戚繼光的發家史是從他投靠胡宗憲開始。

胡宗憲為了剿倭,給了戚繼光很大的權利,甚至讓他招募營兵剿倭。

根據剿倭功勞獲得賞銀,也就是憑借倭寇首級領取官府發布的懸賞。

這其中,其實油水是非常誇張的。

要知道,在嘉靖朝後期,朝廷因為倭患被攪得頭疼不已,沿海官府故而不斷提高剿倭懸賞。

此時的倭寇首級已經不再是軍功,而是實打實的銀子。

縱觀大明曆史,首級賞銀一向都是蒙古人最高。

正德年間,按照當時規定,斬獲蒙古騎兵首級一個,可官升一級或領取賞銀50兩。

在嘉靖二十九年俺答汗親率大軍一路殺到京郊密雲古北口,直逼北京城時,嘉靖皇帝也顧不得修道了,詔令各地勤王,開出每個首級100兩銀子的賞格。

這就是蒙古人首級的最高價。

而此時對於從大明立國就沒有停過的倭亂,官府給出的賞銀是十五兩銀子。

其實,這個賞銀已經不算低了。

要知道,蒙古人首級價格高達五十兩,那是因為蒙古人來去多是騎馬,機動性強,來去如風,即使殺死也很難斬獲首級。

而倭寇不同,隻要斬殺就能獲得。

可即便如此,嘉靖中後期很長一段時間裡,因為倭寇凶名在外,大明剿倭戰績不佳。

於是,胡宗憲擔任江南剿倭總督以後,除了通過收取厘金和提高賦稅搜集大筆財富,還直接翻倍提高倭寇首級的價格,也就是玩起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一套。

效果一開始也不明顯,畢竟殺真倭的代價太大,很多人為此送命卻很難有收獲。

而戚繼光和胡宗憲進行的倭寇首級交易,就是真倭首級每顆三十兩銀子,假倭也有五兩銀子。

從胡宗憲那裡得到銀子後,戚繼光再拿去分配給營兵,也就是戚家軍。

根據明朝相關記載,戚家軍上報的斬獲首級數量為7696個,這個數字是特指真倭,所需賞金23萬兩。

至於戚家軍所報的假倭首級,那數量根本無法計算。

畢竟那個時候,江南海盜太多了,甚至沿海許多船民就是。

所以,之後禦史多以此彈劾胡宗憲和戚繼光,虛報戰績實則貪汙賞銀。

而且,戚繼光除了剿倭有賞銀,多次抄到倭寇巢穴,所獲得的繳獲也是極為豐厚。

這些財富,大多落入戚繼光手裡。

這也就是戚繼光前中期,有能力向朝中大臣行賄的資金來曆。

而他,也因此獲得了文官們的青睞,所以官運亨通。

譚綸、張居正都曾經是他的恩主,不斷提拔他,重用他。

實在是戚繼光這個人精於算計,太能打仗,更能搞錢。

不管什麼時代,這樣的人,其實都是可以出頭的。

而現在坐在大轎裡的魏廣德也第一次對戚繼光到底有多少錢產生了興趣。

是的,這次送來的厚禮,按照戚繼光書信中所說,是攻克紅力寨所獲得的繳獲。

不過那四個美姬可不是,而是戚繼光花大價錢買回來的。

古代中國曆朝曆代大多禁止人口販賣,但是隻針對貧民,而對於賤籍則不限製。

大明就是如此,賤籍人口是可以買賣的,但是價格也極低。

一般情況下,不會超過十兩銀子,多是二三兩一個。

可戚繼光過來的美姬,可絕對不是這個價錢,那都是精心挑選的賤籍女子,通過數年甚至更長時間的培養,那都是花高價才能買到,甚至價比千金。

魏廣德此時不由得回憶起前世看的消息,不一定準,就是說戚繼光曾經花重金購買美姬送給張居正,還送了什麼海狗補身子。

當然,這些消息其實多來自明人野史,比如說戚繼光送美女送補藥給張居正,原來的記載其實是在明人王世貞著《張公居正傳》所說。

據書中稱張居正死於好色過度,兵部尚書譚綸曾向其傳授房中術,薊州總兵戚繼光則重金購買美女“千金姬”進獻於他。

此事因無法考證,且不被其他官方史料所記載或承認。

不過因為獵奇,後世被廣泛傳播。

魏廣德現在倒是信了。

原本這些應該是戚繼光送給張居正的,隻是這一世他的主子換了人而已。

倒是譚綸到底懂不懂房中術,魏廣德有一絲好奇,都那麼熟了,可卻從未聽譚綸提起過。

“有時間還得問問譚綸。”

魏廣德在心裡打定主意,若不是今日看到戚繼光送來的美姬,他幾乎都把這事兒忘記了。

畢竟後世的時候,他也就是看個新奇,彆沒多上心。

都死了好幾百年的人了,探究這些有什麼意思,那都是塵封的曆史啊。

對了,還有個人得認真對待。

忽然,魏廣德心裡一動,想到記載這些的出處,那就是王世貞。

這個人的書,貌似後世流傳太廣,得叫張吉留意一下,彆寫了張太嶽,又把自己也寫一筆,搞個“魏廣德傳”,把戚繼光送張居正美女和海狗的事兒變成寫自己,那就不美了。

魏廣德愛看彆人的八卦消息,可不代表愛讓彆人看自己的八卦消息,何況一個不好就“青史留名”。

第二天一大早,魏廣德在府裡吃過早飯,這才坐著大轎來到皇城。

回到值房後,魏廣德等蘆布把茶水送上就問道:“蘆布,你知道王世貞的官員嗎?”

“王世貞?”

蘆布輕輕搖頭。

見此,魏廣德就知道,現在這個王世貞肯定不在京城為官。

他總覺得好像在哪裡看到過,但一時想不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操勞過度的原因,以往他的記憶都不錯,隻要看過都能記住。

“那你叫人去吏部查查,查到了抄錄一份給我。”

魏廣德吩咐一句。

當官就是這點好處,什麼事兒都不需要他親自上手,隻要說一句話,就有人去做。

當然,當了官,做出的決策,責任得承擔。

不過對於後世來的魏廣德來說,站在巨人肩膀上,想犯錯其實都難。

沒有借鑒的政務,大不了不說話就是了,所謂不做不錯。

反正現在有張居正做首輔,在前麵頂著。

他們可以閉嘴,可張居正不能,他必須拿出決斷來,當然也要被俘因此的後果。

去吏部查人,即便是魏廣德要找的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隻知道個名字,還不知道有沒有同名同姓的,估計最快也要下午才能送來結果。

魏廣德自然就開始處理政務,總不能坐在內閣值房裡什麼也不做吧。

翻了兩本奏疏,蘆布忽然就從外麵進來,手裡拿著一份奏疏。

明顯就是京城衙門裡塞進來的,屬於可能比較緊急的事兒。

否則,也不會落到他手裡,而是中書那邊把所有奏疏分類好,然後分送三個值房。

“什麼事?”

魏廣德隨口問道。

說話間,手上動作不停,筆走龍蛇間做好票擬,直接夾在奏疏裡,放到一邊。

“老爺,這是都察院送來的奏疏,是關於湖廣劉台案子的文書。”

蘆布雙手捧著送到魏廣德身前,魏廣德歎口氣,伸手接過來翻看。

奏疏是湖廣巡撫王宗載所奏,曆數其對劉台的審理過程,基本確定劉台在遼東期間收受賄賂的事實。

其實,在於應昌從遼東送回奏疏後開始,劉台案實際上已經就成了鐵案,根本沒法翻身。

不說其他,單就是張居正當朝,下麵人就算有所不滿,也沒人會這個時候提出來。

那不是妥妥的得罪當朝首輔,都苦讀聖賢書的人,誰會做這個傻逼。

海瑞也許會,但他就算不辭官,也隻是南京某部的官員,有上奏權卻沒有插手案子的權利。

“發配廣西。”

魏廣德看到奏疏裡的內容,是湖廣那邊判案的結果上報都察院,而都察院自然順著這個意思上奏。

奏疏裡,不止劉台有罪,其父劉震龍、弟弟劉國,都連坐有罪,判一並發配,算是一鍋端。

對於這個結果,魏廣德有點驚訝,罪不濟家人,除非有確鑿證據證明其親族參與了這些犯罪。

搖搖頭,魏廣德自然不會為了一個劉台得罪張居正,就算此事最初不是他主使,到這個時候肯定也是默許。

讓人再查,那絕對惹張居正不痛快。

魏廣德思考片刻就拿出一張紙箋,在上麵寫上“核實查辦”四個字,至於刑部和都察院怎麼核實,他就不管了。

要講收受賄賂,劉台真的不冤。

心裡這麼想,魏廣德也就好受點了。

“自作孽不可活。”

魏廣德隻是輕聲嘟囔一句,就把奏疏放到一邊。

下午的時候,蘆布終於把王世貞的信息送過來,魏廣德才豁然開朗,知道自己怎麼說對他有點印象了。

這位大作家現在可不就在江西做右布政使,他和江西官員來往密切,雖然沒有和這位江西的父母官有書信來往,可旁人書信裡,多少都有提到。

王世貞這個人其實和張居正是同科,不過仕途就差了不知道多少。

嘉靖二十六年中了進士,先後任職大理寺左寺、刑部員外郎和郎中、山東按察副使青州兵備使、浙江左參政、山西按察使和湖廣按察使,現任廣西右布政使。

其實,這才是絕大部分進士的仕途,為官數十載也不過走到四、五品官職。

把紙箋放到一邊,魏廣德繼續處理起公文,很快就把王世貞的事兒給忘記了。

隻不過今天的事兒似乎也比較多,沒一會兒,蘆布又送來兵部抄錄的西南戰事更加詳細的戰報。

這次,把整個阿瓦城會戰全部過程都詳細做了描述,順便也上報鐵壁關數萬緬軍儘數投降的消息。

現如今,西南邊疆已經沒有成建製的緬軍部隊,大明勝局已定。

魏廣德看完戰報,叫來蘆布,把手裡戰報遞過去說道:“送到首輔值房那邊,讓他也高興高興。”

“好。”

蘆布雙手接過戰報,恭敬答應一聲,正要離開,魏廣德又問道:“今日內閣可有其他衙門的人來過?”

“回老爺,戶部王尚書剛來了,還不知道走沒走。”

蘆布馬上站定,小聲回答道。

“哦,那你等會兒再過去,等他走了再去。”

魏廣德眼珠兒一轉,馬上就改開道。

王國光來內閣,原因魏廣德多少能猜到,肯定是為錢來的。

昨日內閣才定下,暫時按照工部的意思,大修黃河兩岸河堤防洪。

雖然河道和工部都沒好辦法解決黃河水患,但預防工作還是不能拖延,修河堤就是最簡單直接的辦法。

當然,這次修河堤和以往不同的是,河岸兩邊會預留行洪通道,或者說過去一條大堤現在是變成修內外兩條,同時還要尋找合適的地方建立水閘,作為臨時泄洪之用。

總之就是把魏廣德提出來的辦法全用上,至於有沒有效果,隻有試試才知道。

不僅如此,潘季馴還是提出加固高家堰,同時洪澤湖湖堤也要整修。

這麼大的工程,工部那點銀子肯定不夠,所以三成需要戶部出。

王國光來內閣,自然就是為此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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