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秦舒窈早就做好了思想準備,可聽到小嬌管陳啟瀾叫“爸爸”,她的身軀還是不可控製晃了晃。
陳啟瀾急了,嚷嚷道:“老八你能彆添亂嗎?你這……我媳婦兒誤會更深了!”
“彆急彆急,真相總是會大白的!”
劉文成不慌不亂,指著胡江南又問小嬌。
“那你叫他什麼呀!”
小嬌摸了摸胡江南胡子拉碴的臉,咯咯笑著。
“爸爸!”
站在胡江南身後的九連連長趙寶樵指著自己。
“我呢?我是小嬌的誰?”
小嬌乖巧叫道:“爸爸!”
屋裡九個男人,小嬌無一例外都管對方叫爸爸,而且一看就不是被強迫的。
秦舒窈目瞪口呆。
“老八,你先把兩個孩子帶回屋裡吃點心……”
陳啟瀾話音未落,那個小男孩忽然開了口。
“你們說話不用支開我,我爸打仗時死了,我媽生二弟時也死了,我都知道!”
小男孩看著秦舒窈,一臉防備與受傷。
“你就是嫌我和小嬌是累贅,所以你嫁進來先大吵大鬨,讓七爸爸不許再管我和妹妹!”
聽到這話,陳啟瀾神色頓時嚴肅起來。
“虎子,這都是誰教你說這些的?”
小男孩教虎子,他看著秦舒窈的眼神敵意滿滿。
“不用誰教,我自己都懂。”
他像是渾身長刺的小刺蝟,忽然重重推了秦舒窈一把。
“誰讓你嫁給七爸爸的?誰讓你搶走隻屬於我和妹妹的愛?我討厭你!你這個壞女人”
說罷,虎子拉著妹妹跑了出去,見狀,劉文成忙去追。
秦舒窈差點被虎子推倒在地,幸虧陳啟瀾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這……這就是那幾個婦女口中的孩子?”
她回過神來結巴說道:“她們,她們說這是你和耿颯的孩子!”
“你覺得可能嗎?”
陳啟瀾被氣笑了,抬手在秦舒窈額頭輕輕彈了幾下。
“虎子今年八歲了,而八年前我才多大?我才十六歲,剛被錄進軍校裡,毛都沒長齊呢!”
一旁的胡江南也替陳啟瀾作證。
“虎子的爸爸是七連副指導員,他三年前犧牲在一場高地爭奪戰中,那一戰,老七也差點成了烈士。”
“彼時虎子的媽媽即將臨盆,丈夫的死訊導致她情緒不穩難產致死,大人孩子都沒保住!”
胡江南的聲音有一絲哽咽,沒能繼續說下去。
“虎子兄妹成了孤兒,我們這些活著的人自然而然成為了他們的親人,偵查三營全體官兵,都是他們的爸爸!”
陳啟瀾沉聲說道:“這是我們偵查三營的約定,如果不幸犧牲,活著的人要替死去的戰友照顧後代。”
一時之間,秦舒窈隻覺得如鯁在喉,泫淚欲滴。
她腦海裡再次浮現出上一世裡陳啟瀾的結局,一年之後,他也會犧牲的!
胡江南等人完成了使命,沒有繼續打擾這對小夫妻,天已經黑了,他們便帶著各自的小馬紮離開。
原本喧鬨的客廳重新歸於安靜。
空蕩蕩的房間裡,連個椅子都沒有。
陳啟瀾有點窘迫,撓撓頭說道:“這房子是才分給我的,都沒來得及置辦家當,回頭你喜歡什麼咱們就添置什麼。”
“為什麼她們都說這是你和耿颯的孩子?雖然是造謠,但……不能是空穴來風吧?”
秦舒窈還是沒忍住,提及了耿颯。
“南疆戰事膠著,我們隨時可能會奔赴前線,耿颯是擁軍模範,所以就把這兩個孩子托付給她照顧。”
陳啟瀾如實說道:“至於我和耿颯的關係,有一段時間,鎮上確實流傳我和她談戀愛的傳聞。”
“傳聞是耿颯的母親自己放出來的。”
聽到這話,秦舒窈大吃一驚。
“為什麼?哪有母親造謠汙蔑自己女兒清白的?”
陳啟瀾牽著秦舒窈回到臥室裡,二人一起坐在床邊休息。
“剛才胡江南說過,我曾在戰鬥中受傷,醫院床位緊缺,一部分輕傷員就被安排到鎮上百姓家中休養,我在耿颯家養過傷!”
“耿颯對我有好感是一方麵,洪政委探望我時無意間提及了舅舅,耿颯母親聽到了……”
說到這裡,陳啟瀾看著秦舒窈。
“所以你明白了吧?她意圖道德綁架我,哼,但我這個人從來都是軟硬不吃的。”
“彆說我和耿颯是清白的,便是真著了道與她如何,我也不會因此被拿捏!”
秦舒窈差點就要說“那上一世你不就是被張家拙劣的算計給拿捏了嘛”。
話到嘴邊她咽了回去。
怕是真說出來,陳啟瀾要以為她是瘋子了,畢竟誰會相信轉世重生這種離奇的事兒?
可現在陳啟瀾不像是在吹牛。
如果真如他所言,自己是軟硬不吃的犟種,那上一世被張家算計被迫娶了張靈芝,是否還有她不知道的隱情苦衷?
難道,張家拿捏了他什麼致命軟肋?
陳啟瀾握住秦舒窈的手。
“但是窈窈,你今天因為這些謠言而生氣發火,我其實很高興。”
秦舒窈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陳啟瀾,這大哥怕不是腦袋被門擠了吧?
“你生氣發火,說明你在乎我,關心則亂嘛!”
話到此處,陳啟瀾嘿嘿傻笑。
“你看舅舅在外麵威風凜凜,但回了家照樣被舅媽罵到不敢吭聲,但每次他們吵完架,感情似乎就更好了。”
陳啟瀾定定看著秦舒窈。
“姥姥說正兒八經的夫妻過日子就如此,床頭吵架床尾和,若是都像京城那兩位相敬如賓的夫妻,這日子不過也罷!”
他口中“京城那兩位相敬如賓的夫妻”指的自然是他親生父親與後媽了。
提及那二位時,陳啟瀾的嘴角帶著一抹譏諷嘲弄。
秦舒窈被陳啟瀾看得不自在。
她哼哧半天問道:“那既然是謠言,你為什麼不澄清呢?”
“我若是澄清了,耿颯就真無立足之地了,她倒追我不成已經傷了尊嚴,若是再讓外人知道她母親是散布謠言的人,那你說……”
陳啟瀾說道:“我是男人,而且常年在軍營,那些流言蜚語根本傷不到我,再加上耿颯母女也沒什麼壞心,隻是……”
沉思片刻,他的眉頭緊緊皺起來。
“隻是今天虎子那番話讓人很惱火,這話就算不是有人故意教他的,也是當他麵說過,才讓他對你產生了敵意。”
還差點推倒了她。
陳啟瀾不說對方是誰,秦舒窈也猜得出來。
要麼是耿颯,要麼就是耿颯的母親,除此之外還能有誰呢?
秦舒窈總覺得“耿颯”這個名字有些熟悉,應該是上一世裡回娘家的張靈芝提及過。
能讓張靈芝專門提到的人與事,那都是具有代表性的,但這幾天長途奔波,她腦子實在不太夠用。
二人之間的誤會解開,家中氣氛也變得輕鬆起來。
陳啟瀾去食堂打了飯菜回來,秦舒窈吃了些,洗漱完倒頭接著睡。
半夢半醒之間,她的腦海裡忽然閃過什麼,因為衝擊力太大,讓秦舒窈一臉驚懼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