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褚千秋大師兄最近迷上了煉器,每日啥也不乾,淨往器峰跑。
但是從來沒練成過。
每日都是興衝衝地去,氣急敗壞地回——
為此還炸了煉器閣好幾個熔爐,好在都是些低級貨,倒也沒有人說他啥。
煉器除了地火外,還需要牽引自身靈氣進入熔爐進行鑄造。
褚千秋沒有靈根,自然沒有人真的期待褚千秋能練出個什麼東西,都當他在玩過家家。
不過褚千秋不氣餒。
他依舊浩浩蕩蕩按時前往器峰,每日三煉,炸完就走,看上去倒顯得比器峰許多弟子還要勤奮得多。
完成今日份炸爐計劃,褚千秋捂著自己的眼睛,往後一躺,嘴裡吐出了一隻小幽靈。
啊……
好難。
就在這時,旁邊一道驚喜的聲音響起,“成了成了!!哈哈哈!我成了。”
說話之人一身短衫打扮,他的麵前是一個打開的鼎,一根散發著藍色光芒的七丈竹正懸浮在鼎上。
煉器閣中弟子羨慕不已——
“哇,竟然是下品法器,十六師弟不愧是親傳!”
“能換取不少修行物資吧?”
“才不會,十六師弟說了這是送給月師兄的,月師兄最近在胥元峰采藥,山路崎嶇濕滑,十六師兄便決定給月師兄煉一根登山杖。”
被稱作十六的弟子捧著七丈竹,一臉喜不自禁。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受到強烈的惡意。
十六扭頭,看見了躺在地上,一臉菜色的褚千秋。
褚千秋:“滾!”
十六一顫,拿著七丈竹快速離開煉器閣。
褚千秋從地上爬起來,喊上二條,便也坐著轎子走了。
煉器閣裡沒人說話,直到褚千秋的身影消失,凝肅的氣氛才終於瓦解。
大家都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褚師兄脾氣真大……”
“自己煉不出來,看彆人煉出來好寶貝了就惡語相向。”
“他前幾日一直很低調,也不咋說話,我還以為他變好了……”
“真討厭他。”
一眾吐槽的聲音裡,一道聲音格外刺耳——
“你們懂什麼?”
林才旺抱著自己的熔爐,輕飄飄掃了眼眾師兄弟。
他有煉器資質,因此兜兜轉轉最後來了器峰,並且混了個內門弟子。
“林師兄?”
林才旺輕嗤一聲:“你們看人難道永遠都隻看片麵?他隻是一個凡人,根本就不可能學會煉器的。但是他依舊滿懷希望憧憬,並為此願意付出萬分努力。試問整個器峰,不……整個問天宗,誰有如他這般百折不撓的精神?”
林才旺逼近一人:“你有嗎?”
那人倒退一步,臉色難堪。
林才旺扭頭又看另一人:“你又有?”
這弟子連連擺手,低頭不語。
林才旺:“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比褚師兄的高,為什麼不能加倍努力?看見師兄,你們難道不會愧疚嗎?”
本來不愧疚。
眾人這一聽,相視看看,愧疚感一下子就來了。
彆說,真挺愧疚丟人的。
林才旺:“再說了,他一個沒吃過苦頭的少爺,在這裡被炸成這樣,有點小脾氣多正常?退一萬步講,難道十六師兄就沒有錯?”
眾人:“……??”
十六師兄又錯在哪裡了?
林才旺嘲諷:“出貨就出貨唄,嚷嚷什麼,秀什麼?非要在一個運氣不好臉黑成那樣的師兄麵前曬自己煉出東西了?賤得慌嗎?褚師兄沒打他都算仁慈。”
眾人頓時恍然——
啊,原來褚師兄是善良的。
……
褚千秋離開煉器閣,回去洗澡換了身衣服,轉頭便去了段林玉的小院。
準確地說,是段林玉與月初白的小院。
褚千秋踏進院門,就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柳星辭。
他手裡捧著一個包裝精美的,長長的檀木匣子,是來給月初白送禮物的。
月初白站在他麵前,表情略顯驚訝和出乎意外。
褚千秋掃了一眼。
哦,這段劇情他熟悉。
在原著裡,穀重秘境之旅不止月初白有收獲,柳星辭也得到了寶貝——一對同心玉佩,是能蘊靈養身的好寶貝。
他自己留下了一塊,又將另一塊送給了月初白。
隻不過褚千秋定睛一看,又定睛一看。
這同心玉佩,有這麼長嗎?
同心玉難道不是小小的圓的或方的嗎?
值得用這麼長的錦盒裝著?……或者是柳星辭換了個禮物送給月初白。
褚千秋對他倆的定情信物是啥完全不興趣,收回目光,故意大聲說話:“段師弟,出來,哥哥來看你了。”
吱嘎一聲,院子角落裡的另一扇門開了。
段林玉從裡麵冒出頭。
看見是褚千秋,段林玉明顯很開心:“小師兄。”
褚千秋招招手。
段林玉便從房間裡跑過來,他又換了一個小布包掛在身上,裡麵裝著金啾啾。
跑到褚千秋跟前,段林玉仰頭看他,黑中透著點幽紫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小師兄,你來看我了。”
孩子長個很快。
現在的段林玉已經快到褚千秋胸口了。
褚千秋伸手摸摸段林玉的頭,眼神慈愛得幾乎快要化出水來。
……啊。
先天靈寶。
小說裡沒有一個人擁有先天靈寶。
哪怕是攻1蘇折秦那把能隨他的實力不斷進階的幻心琴,最後也隻是個後天靈寶。
好喜歡。
得拐到手。
褚千秋扭頭,對身後二條他們道:“你們先回去吧,晚上吃飯的時候再來接我們。”
墨發錦服的青年牽著大眼睛的小少年往房間走,一邊柔聲問——
“這幾天怎麼沒有過來吃飯?”
“是不是廚娘的飯菜不合你的胃口……”
“想吃什麼跟哥哥說,哥哥給你準備。”
……
柳星辭站在原地,望著他們進了房間。
“師兄?”
月初白用力拽了拽,“師兄?”
柳星辭猛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死死捏著錦盒不鬆手。
月初白手都扯白了,錦盒也沒給出去。
柳星辭急忙鬆手,臉上重新掛上溫柔的笑:“不好意思,剛剛有點走神。”
月初白:“無事。”
說罷,月初白目光也看向段林玉的門口,狀似無意道:“我還沒聽褚師兄跟誰說話這麼溫柔過呢。”
柳星辭莞爾:“他一向喜歡小孩子。”
月初白彎彎眼睛:“是嗎?對了,師兄,剛剛你說找我,還有何事?”
柳星辭感覺懷裡的玉佩燙得他心口火熱。
但是……他卻不想送出去了。
伸手揉了揉月初白的頭發,柳星辭彎唇道:“無事,隻是想讓你好生修行。”
月初白垂下眼睫,耳朵有些泛紅。
月初白看著柳星辭的離開。
等到他轉身回到自己房內,又在一瞬間恢複了原本的表情,平淡地看了眼手裡的禮物盒,他隨手扔在了角落處。
躺在自己床上,月初白閉上眼睛。
他受傷了。
腳好痛。
但是前輩很久沒來了……
是不是傷的不夠重?
月初白起身,撩起白衣露出被荊棘劃出長長傷痕的光滑小腿,他伸手拿過地上的板凳,狠狠地砸下去。
鮮血染紅了半邊白衣。
月初白躺回床上,嘴角露出笑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