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呂布進京沒有問題,隻是這樣……劉辯想著自己身邊聚集的將領們,目前在雒陽的,會不會太多了?
但他隨即反應過來,哪有嫌棄自己身邊良將多的?自然是多多益善嘛!
在涿郡耽誤了一些時日後,劉辯並未繼續沉迷路上。
雖然出行的這些天他樂在其中,但畢竟還有八月度田這一件事壓在心頭。
劉辯需要回京與盧植、荀彧他們商議出最終之策!
是以,在涿縣演武之後,行在經中山、常山、上黨後,再經河內郡,終於回到了雒陽。
其間,除了某次遇到大雨外,其他時候,皆未在一地駐足超過兩日。
所謂重新度田,並未隻是簡單的重新丈量田畝。
還包括對人戶的重新核對。
自黃巾之亂以來,以各地豪族豪強為首的地方勢力,在戶口和田畝登記上偷奸耍滑早已不是什麼秘密。
光熹六年七月三十日,雲台殿內,劉辯、盧植、賈詡、荀彧四人坐於殿中,旁無他人。
荀彧在知道劉辯打算今年動手之後,對這些早有考量的他首先說道:“各裡之中,對於各戶情況最熟悉的當是本裡裡魁,若要重新度田,當下嚴令,定下日期……若在期限之外,裡中仍有戶口不實、田畝作假者,以數目論罪,自發配戍邊至死罪不等……”
“我朝素來重孝,父母在時需隻分戶不分家,然執行起來,卻多有疏漏”
“百姓中有田畝者亦有借助豪族豪強之力免除賦稅徭役之人,然豪族豪強亦會收取其田租以為用。今之度田,每度得一戶人及其田,宜宣告之應繳賦稅,依臣之見,以今之稅製,或低於豪族豪強所收。”
“……”
荀彧所言,有很多都是根據光武度田時的經驗教訓而來,再結合當前不同於光武時的現狀,略作改動。
凡是種種,起碼劉辯覺得沒有什麼漏洞。
等到荀彧說完,劉辯看向盧植,期盼著盧植能給出些裨補闕漏的意見。
卻聽盧植說道:“文若之法,已經經過多次修改完善,臣找不出什麼漏洞。”
“不過,在重新度田之前,臣有數言,當於陛下言之。”
劉辯鄭重地說道:“盧師請講!”
荀彧也在一旁挺直了腰杆,而看起來古波不驚的賈詡其實也豎起了耳朵。
“度田一事一旦開始,但凡稍有猶豫,阻力便會加倍,是以必須一往無前。”
“昔日光武皇帝於度田之後曾言,稱度田之時,殺伐過重。然臣私以為,若是讓光武皇帝再次度田,光武皇帝仍會行殺伐之事。”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劉辯明白,盧植是來堅定他繼續做下去的信心的。
他鄭重回應道:“盧師之言,朕必定銘記在心,度田一起,決不妥協!”
盧植輕輕頷首,又用著一直溫和卻顯出幾分疲憊的語氣說道:“陛下,臣數月以來,常感身體疲憊,恐怕不能再為陛下多分憂了……”
劉辯聞言大驚,當即就要找來華佗替盧植看診,卻見盧植說道:“陛下不必著急,臣的身體還未差到這等程度,總歸能等到度田成功的那一天。”
“臣本河北布衣,少時也曾立下壯誌,一心求學,奈何常遇波折……所幸上天待臣不薄,得遇陛下。”
“臣尤今還記得當初與陛下初見之時……那是一頭駱駝……”說著,盧植微微一笑。
劉辯也沒想到,那天盧植記下的不是涼州之事,而是誤把駱駝認成精怪的烏龍事件。
賈詡和荀彧雖不解其中之意,卻也都安靜地聽著。
他們知道,盧植選擇在他們倆都在場的時候說出這番話,一定有深意。
盧植說道:“陛下有識人之明,亦有用人不疑的胸懷,文和、文若,皆宰相之才也,用之可定國安邦。”
“臣以為,我等老邁之臣退後,二人可助陛下協理國政。”
劉辯頷首,他明白盧植的意思,接下來需要保持堅定的不止是劉辯,還有荀彧和賈詡……尤其是掌管校事部的賈詡。
他需要給賈詡一份未來的承諾,以盧植作保。
劉辯回應道:“正如盧師所言,宰相之才合該得宰相之用。”
盧植掃了兩眼賈詡和荀彧,見二人都未因天子的表態而竊喜,心中滿意之餘,繼續對著賈詡說道:“然文和許是經曆太多,行事作風缺了些巍然大氣。文和需謹記,理國政者,需以堂堂正正之念,使魑魅魍魎無所遁形!”
賈詡聞言,鄭重地朝盧植躬身一拜道:“謹受教!”
說完賈詡,他又看向了荀彧:“文若仕途一路走來,未經挫折,過於順暢了些。遇事之時,仍缺了些果決,我知你外柔內剛,然外人見之,未免輕視……文若不可不察。”
荀彧亦躬身行禮答道:“謹受教!”
最後,盧植對著劉辯笑道:“陛下,臣有一私心……方才之言,還請使史官記之,也算讓臣之名字在史書之上多留一筆。”
劉辯答道:“自當如此!”
……
八月一日。
朔日大朝會。
朝堂之上,雒陽百官俱在。
天子一至,廷尉董卓上書言道:“陛下,臣查閱昔日卷宗,見孝和皇帝元興元年,上計有田七億三千餘萬畝,至孝桓皇帝永壽年間,亦有六億九千餘萬畝。”
“然自中平以來,各地生亂,上計田畝之數最低時不足五億畝,至今仍不足六億畝。”
“可臣隨行在往河北各處行走,遍尋諸縣,皆不見荒廢之田。此上計之時所缺之田畝,必為歹人所隱匿。”
“臣請再度田!”
董卓此奏剛結束,便在朝堂之上驚起了驚天巨浪。
哪怕有朝堂禮儀的約束,也止不住朝堂在董卓話音剛落的第一時間變成了菜市場。
但這回,群臣們似乎學精了。
沒有任何一個人會相信董卓的上奏隻是他的臨時起意。
“眾卿以為廷尉卿所言如何?”在朝堂再度肅靜之後,劉辯問道。
全場鴉雀無聲。
見狀,劉辯更進一步地問道:“再度田之事,可有反對者?”
聽到這話,群臣們在心想“果然如此”之餘,又是沉默不答。
“既然無人反對,那便著有司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