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雒陽,雲台殿。
久未見麵,張讓就給了劉辯一個驚喜。
劉辯問張讓道:“此事未在奏書公文中見過。”
張讓答道:“此事畢竟涉及重臣,臣發現後就攔了下來,以免事情暴露之後不好收拾。”
劉辯頷首,複又問道:“審正南的族人藏匿罪人,證據確鑿?”
張讓告訴劉辯的事情並不複雜,蜀郡太守審配的宗族在冀州叛亂一事中並不乾淨。雖然沒有親自參與叛亂,但在叛亂之後卻悄悄藏了罪人。
這年頭,宗族對於人的影響太大了。若要嚴格法度,審配脫不了乾係。
張讓微微抬了抬頭,想了想又覺得皇帝不至於是那個想法,但萬一呢?
他試探著說道:“也沒那麼確鑿,要不臣再去審查一遍?”
劉辯哪裡聽不出張讓的言外之意,笑罵道:“朕要讓你去,你還真打算改實證啊!”
“臣隻奉命行事!”
“張公之心,朕一直是知曉的。”劉辯猶豫片刻,做出了決策,“審氏族人,除了帶頭為惡者,其餘皆依照律法從輕處置吧。至於審正南,他前幾個月在蜀郡,立下了不少功勳,就讓他以功抵罪,仍任蜀郡太守。”
做完決定,劉辯複又說道:“朕方才才聽人說起,張公在冀州竟遭遇了三次刺殺!還好張公無事,不然朕……唉。”
“謝陛下關切,刺殺者不過些跳梁小醜而已,都沒一個能到臣身前。”
“張公無事便好!”
不久後,張讓滿意地告退離去。
離開的路上,心中暗喜——你滿寵,雖然做起事來比我還狠,但是卻未必能懂陛下的心思。
雖說上書直言審氏之罪,大概率也會是這樣的結果。可萬一陛下有不同的想法呢?又萬一審配沒有立下能足以抵罪的功勞呢?
論起揣摩聖意,還得是我!
回到皇宮之後的張讓,隻覺得一切都得心應手,比在冀州強多了。
見完張讓,劉辯又接見了滿寵。
後者同樣對劉辯說了審氏宗族之事。
劉辯說道:“此事朕已經知曉了,在冀州查案期間,可還有朕不知之事若此者?”
滿寵答道:“回陛下,確有一事,事關張常侍。”
“直言即可。”
“陛下,張常侍自至冀州查案以來,衣食住行多奢靡,數月之間,隻一人便靡費近百萬。中常侍所用,皆出自於公。”
聽到滿寵如此說,劉辯竟然一點不覺得奇怪。
他問道:“那他可有貪贓之舉?”
滿寵答道:“臣未曾發現。”
劉辯應道:“朕知曉了,卿做的很好。”
心道總算張讓還有點理智,不敢做的太過分。
隻是百萬錢,都快抵得上大將軍一年的俸祿了……張讓乾什麼能花這麼多?
說不定這裡麵就有被他想方設法貪墨的。
想到這裡,劉辯忽然理解為什麼當初先帝明知十常侍的財產有問題,一查一個準,可他還是不願意查。
萬一真查出了點什麼就不好了。
劉辯安慰自己,這一百萬錢就當是刺激冀州消費了。
宦官是把雙刃劍,此次代價隻是一百萬,還好。
想到此處,劉辯忽然問滿寵道:“在驃騎將軍麾下,感覺如何?”
滿寵張了張嘴,隻說到:“驃騎將軍性情如初……”
他有心想為在冀州從未拖後腿的董重說兩句好話,可他思慮一圈平生所學的詞彙,在不欺君的前提下,根本湊不出兩句話。
劉辯也沒有再為難滿寵,解釋道:“驃騎將軍善聽人言,卿為所部軍司馬,若有事時,可及時勸諫,免得有居心叵測之輩因驃騎將軍性情如初而行蠱惑之事。”
滿寵應下。
劉辯又道:“昔日朕出宮之時,常以原軍司馬趙子龍為伴,今卿為軍司馬,當效此前故事。”
“臣領命!”
滿寵也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而在劉辯召見完人之後,盧植和兩位平尚書事才來到雲台殿。
近些日子,劉辯也覺察到如此一同辦公的小小煩惱。盧植他們在雲台殿期間,劉辯便不能像以前那樣隨時召人相見了。
隻不過同讓“宰相”們拋開自己辦公相比,這點小煩惱無傷大雅。
劉辯已經命人準備好了先帝在時常用的玉堂殿,以備不時之需。
“陛下,如今移民南渡之事已接近尾聲,然後續仍不可大意,尤其是遷徙的百姓多無育才,至下一季穀糧收獲前,所用穀糧皆需官府供給。當責令地方,多加核實。”
望著正捧著一本奏書的盧植,劉辯頷首稱是。
他忽然問道:“我聽說劉景升還說動了在襄陽等地隱居的數位隱士,攜弟子去荊南等地,觀看各地百姓安置情況?”
盧植倒沒聽說這事,他問道:“襄陽隱士,臣素聞黃承彥、龐德公之名,隱居山間,著書立說,教導弟子。此前公府數次征辟,皆不應。”
“確有此二人,隻不知他們此行,是否有入仕之心?”劉辯問道。
“臣不知也。”
交友廣泛的盧植都不知道,皇甫嵩與何苗就就更不用說了。
盧植建議道:“據臣所知,黃承彥、龐德公有賢名,卻未必有入仕之心,或可使公府征辟一試。”
公府征辟而非劉辯這個天子親自下詔征辟,顯然是盧植覺得兩人應征的可能性不大。
劉辯倒也不是非征這二人不可,也就沒再多言。
倒是何苗將此事記在了心上,準備今日回去就派人征辟二人為府屬。
而此時,被何苗心心念念的兩人正帶著弟子,踏入了長沙郡。
但對於兩位聞名荊州的名士的到來,長沙太守張羨卻沒什麼反應,仿佛不知道一般。
要說此事,那就不得不提張羨與請出黃承彥和龐德公出山的安南將軍劉表的關係了。
天生看不對眼。
如今,要說在荊州權力最盛者,所有人都會想到單騎入荊州的劉表劉景升。
當日,誰也不會想到看起來溫良恭儉讓的劉表有能力壓製住荊州刺史及各郡太守。
而且,因為“八俊”之名,荊州各郡的豪族都愛同劉表來往,一些年輕士人更是以得劉表稱讚為榮。
但張羨就看不上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