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察覺到重生後的世界與前世有所出入,但路明非還是很難接受卡塞爾信托變成了卡塞爾學院這件事。
尤其古德裡安那個糊塗鬼負責人,竟然從一個業務墊底的高齡職員混成了大學教授!
逆天程度簡直堪比死神小學生轉職酒廠勞模!
捏了捏山根,路明非心裡隱隱有不安在蔓延。
總感覺重生後的世界宛如脫韁野馬,朝著他預料之外的地方發足狂奔。
就算現在有個人跳出來跟他說世界上有超自然力量,他都敢信一下。
“怎麼樣,要不要約個時間麵試看看?”路穀城趁熱打鐵,希望能把侄子勸住。
剛才他回來的時候走廊有鄰居打開門在旁聽,家裡鬨矛盾的事兒肯定傳開了。
這要是不處理好,容易變成無良叔嬸把馬上高考的侄子趕出家門。
傳出去被大家戳肺管子不說,他升任四級調研員的事兒估計也得泡湯。
連四口之家都顧不好,還能指望你服務千萬家?
做夢呢。
路明非沒有吱聲兒,將fedex的大信封撕開,倒出來一隻純黑的滑蓋手機。
有點複古,但比尋常按鍵機時髦許多。
他拎在手裡拋了拋,漫不經心的動作看的叔叔一陣頭皮發麻:
“哎,你小子悠著點,這可是價值五千塊的n96啊!”
佛靠金裝人靠衣裝,路穀城行走官場格外注重形象,對於手表手機打火機之類能襯托身份的外物十分上心。
他眼饞諾基亞這款新機很久了,可惜家裡管賬的不批,他那點小金庫也不富裕。
要不是現在路明非鬨著要“分家”,他肯定已經搶過來像撫摸愛人一樣細細摩挲了。
隻可惜,路明非這孩子缺乏孔融讓梨的美德,打開掃了眼發現還有電就揣進兜裡,全然不知分享為何物。
完了還不忘吐槽一句:“辣雞學校充電線都舍不得送,跟蘋果一樣摳。”
餘光瞥見叔叔還在眼巴巴看著,像是期待他褲兜能突然破個窟窿把手機掉出來讓其拾機昧之,路明非乾脆摸出錢包把唯一的大麵額二十元遞過去:
“叔啊,地主家也沒有餘糧,我隻能讚助這麼點了。”
上輩子他和嬸嬸鬨翻,但叔侄倆依舊保持著聯係,他結婚生子那會兒叔叔還包過幾個大紅包,估摸著小金庫都快被榨乾了。
因此每次看到叔叔肉痛的模樣,他就萬分慶幸自己親愛可愛珍愛的老婆善解人意溫柔體貼。
不僅不管著他,還時不時給他整點小驚喜,簡直可愛死了!
再見不到她我真的要死了!
扭曲尖叫爬行jg
“去去去,誰要你的讚助。”路穀城被他這一打岔,也不好意思打n96的主意,戀戀不舍收回目光。
正準備繼續剛才的話題,卻見路明非把信封隨手一丟,收拾東西的速度爆增,眨眼功夫背包就已經塞的滿滿當當。
“行了叔,我東西收拾完畢,去讓嬸子把存折還回來吧。”
路明非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還差幾個點才天黑,趕去老楚家肯定能蹭上晚飯。
“待會兒走後,要是街坊鄰居問起,就說我叛逆期到了要去追求詩和遠方,或者說去國外跟家人團聚。”
少年將額前遮住眉毛的劉海撩起,露出那雙未被大學汙染過的深邃雙眸:
“如果嬸嬸不樂意,待會兒我可以拿喇叭上天台幫忙解釋一下,順便喊電視台的人做個專訪。”
路穀城:“……”
這個兼顧家庭與事業的中年人沉默片刻,終於意識到剛才的“和諧”與曾經自以為的“和睦”一樣,隻是假象。
大侄子從始至終都沒動搖過離開的決心。
嘴唇囁嚅幾下,他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什麼勸阻的話。
如果說以前的路明非在他眼中,隻是個偶爾調皮但極具服從性的孩子。
現在則是成熟獨立的宛如單位裡那些後起之秀,眉宇間都透著一股子莫欺少年窮的意味,由不得他們這些老東西指手畫腳。
“是你爸媽那邊……聯係你了嗎?”
路穀城想不出路明非變化如此之大的原因,唯一的解釋便是他那一直聯係不上的大哥大嫂傳回消息。
他們的出現,讓侄子有了可以依靠的對象,也有了反抗叔嬸的資本。
“嗯。”路明非微微頷首,剛才他和嬸嬸互嗆獲取了不少有用信息,其中便包括父母和這邊一直是單方麵聯係。
有信息差在,他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反正叔嬸也沒辦法求證。
多了彆問,再問自鯊!
“這樣……”路穀城聞言心下黯然,知道大哥大嫂繞過他們單獨聯係侄子意味著什麼。
他抬眸看了眼正在鼓搗手機的路明非,心知自己若是再糾結下去,或許待會兒電視台那邊真會接到熱心民眾的舉報電話。
歎了口氣,他轉身離開,勸說目標從侄子改成老婆。
等隔壁主臥門開合,隱約響起夫妻倆的爭吵聲,路明非這才吹著口哨拎著包來到客廳。
“連個si卡都不送,有沒有那麼窮啊卡塞爾。”
叔叔家沒有wifi,n96沒有電話卡,路明非想下個qq都莫得辦法。
“早知道剛才就先彆急著關電腦了,現在回房間的話好尷尬啊。”
猶豫片刻,路明非還是決定按兵不動,省的待會兒被路鳴澤那家夥察覺到學習資料的異常。
說曹操曹操就到,屋外走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一個打扮fashion的小胖子扶牆走了進來。
“嘖,有錢。”路明非掃了眼小胖子那xl的白襯衣和西褲,再對比一下衣櫃裡那些複製粘貼般的l號素色襯衫,深深感受到了何謂貧富差距。
路鳴澤把菜籃放在桌上,雖然心裡生著悶氣,但動作輕柔的卻像是怕驚擾了witch。
他原本打算回房看小說,可瞧見沙發上那鼓鼓囊囊的背包,還是抵不住心裡那點好奇湊了過來:
“路明非,你這是要去哪,離家出走嗎?”
ho~不是問我為什麼和你媽吵起來,而是問我要去哪嗎?
不愧是你啊路鳴澤。
洞悉堂弟所想,路明非勾了勾嘴角,語氣輕快像是準備公開誰的瀏覽記錄。
“對啊,你晚上打膠的動靜太大震感太強,我擔心哪天床塌了被你砸死。”
一句話,讓小胖子知道了什麼叫一次主動換來一輩子的內向。
私密至極的運動被堂哥大庭廣眾之下道出,哪怕沒有多餘的聽眾,路鳴澤依舊感到無地自容。
他狠狠瞪了路明非一眼,丟下一句“你有種就彆回來”,而後便衝入次臥和他媽一樣用力把門摔上。
此起彼伏,在次臥房門關上的時候,主臥房門打開,滿眼死裡逃生的路穀城拿著存折走了出來。
儘管他關門的速度夠快,但嬸嬸的罵聲還是從縫隙中鑽了出來。
不是很好聽,類似於河馬一邊拉粑粑一邊轉尾巴,吐出來的話又臟又快還附帶濺射傷害。
“真的決定要現在就走嗎?”路穀城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原因並非剛才被老婆貼臉開罵,而是發現存折上的數字比預期中還少。
路明非點了點頭,從他手中拿過折子。
他看著上邊一連串的支取記錄以及餘額,忍不住挑了挑眉嘖嘖兩聲,聽得路穀城有些麵紅耳赤,忙不迭出聲道:
“現在是準備去機場還是哪裡,要我送一下嗎?”
“不用,我自有安排。”路明非把寫有密碼的紙條搓碎,將這本用他身份辦理的存折收入囊中。
“那學校那邊……”
“已經和老師打過招呼了。”
至於哪位老師,反正不是蒼老師。
背起包,路明非拍了拍叔叔的肩膀,留下一句“先走啦,有機會請你吃大餐”便轉身離去,連看都懶得再看這間屋子一眼。
重生後他沒有相應的記憶,對這裡陌生得很,甚至連自己的牙刷毛巾是哪個都不清楚,壓根沒有留戀可言。
下樓,路明非在便利店買了張電話卡裝上,第一時間下載qq,第二時間撥打了好兄弟楚子航的電話。
很快,手機聽筒傳來溫柔女聲:
“您好,你撥打的電話是空號,請核對後再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