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收獲頗豐,揪出了潛伏在卡塞爾隊伍的內鬼,順帶著釣出赫爾佐格的暗哨,放在平時足以讓愷撒開香檳慶祝。
然而此刻,這些戰果在他心裡輕若鴻毛。
有些沉甸甸的東西壓在心口,讓他倍感壓力。
不是浮誇的胸大肌,而是楚子航方才展現的恐怖戰力。
愷撒的抬眸看向遠處正在收刀入鞘的黑發少年,兩米長的魔兵已經恢複成三尺青鋒,楚子航體表那好似黑龍般虯結的血管也逐漸變回原樣,唯有那雙黃金瞳依舊燃燒著如巨龍般極強的壓迫感。
他很確定,楚子航掌握著自己不知道的秘法,可以短暫跨越臨界血限,強行提純自己的血脈激發出更大潛力。
獅心會果然藏著好東西。
楚子航果然也藏著秘密。
無論是二度暴血帶來的攝人威勢與暴力,還是妖刀村雨變成兩米大刀的升華,亦或者那分分鐘摧毀停車場的君焰,都足以將卡塞爾學院的諸多學生踩在腳下。
“原來這就是真正的怪物嗎……”
他在心裡咀嚼著這個詞彙,突然意識到常年籠罩著卡塞爾學院的言靈·戒律究竟在防範什麼。
那層籠罩校園的戒律領域,不僅是在保護學生免於濫用力量,更是在保護他們脆弱的驕傲,防止他們道心受損。
仔細想想,刨去成績和實力,自己也就家世比他好點,身材比他好點,長相比他帥點,領導能力比他強點,女朋友比他的……
e,楚子航還是單身來著,諾諾殺死了比賽。
“還有氣嗎?”
楚子航不清楚愷撒在腦補著什麼,走過來皺著眉看向被汽車活埋的藤原信之介。
雖然不清楚對方究竟是是什麼來曆,但明麵上終究是卡塞爾學院的一員,處置不當必然會引來卡塞爾學院的追究。
“還活著,但離死也差不多了。”
愷撒解釋一句,手上已經動作麻利的將斷臂俘虜傷勢包紮好,免得這唯一一個活口死於失血過多。
雖然這個猛鬼眾可能提供不了什麼有用的情報,屬於純純的送死鬼,但藤原信之介已經沒法兒再出聲,總不能大張旗鼓出來一趟連個消息都沒打探出來。
“十分鐘內如果沒能進icu的話,他活不過今晚。”
愷撒給藤原信之介下達了病危通知書,剛才鐮鼬捕捉到了微不可察的呼吸聲和艱難跳動的心臟搏動,這個娃娃臉的命有點硬,但不多。
混血種的身體素質再強,也終歸是肉體凡胎,藤原信之介如果沒有被老唐一拳打斷那麼多根骨頭,說不定在汽車砸的時候還能提氣硬抗。
但當時那情況,他就跟被觸手怪塞滿的魔法少女一樣都快窒息了,哪來的力氣抵抗,沒被一車頭撞死都是運氣好。
楚子航抬手抓住最外層車輛的防撞梁,看樣子是想把車拖開,檢查一下藤原信之介還有沒有搶救成功的風險。
“彆浪費力氣,警察已經來了,現在在外邊和蛇岐八家的人對峙,剩下的事情交給他們就好。”
愷撒製止了楚子航做無用功:“藤原信之介是加圖索家的人,他說的弗羅斯特是我那個不成器的叔叔。”
他說著,拎起斷臂俘虜朝著另一處出口走去:“加圖索家的那群老東西肯定是知道白王血裔的存在,想要趕在校長把事情搞定之前分上一杯羹,不用管他死活。”
身為加圖索家未來的繼承人,愷撒這番言行傳出去必然會遭受非議,但他向來對家族難看的嘴臉和吃相感到厭惡,也壓根沒把這些加圖索家族培養的二五仔當自己人看。
於他而言,隻有學生會的人才是自己人。
楚子航手上動作微頓。
藤原信之介的速度快的有點匪夷所思,比鐵穹神殿遇到的犬山家主還要快上幾分,他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
象征極速的言靈就那麼兩個,但楚子航感覺藤原信之介可比鐵穹神殿的那位跳水冠軍犬山家主快多了。
他忽的想起路明非說過的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忍住補上一發君焰給藤原信之介一個痛快的衝動,他提著刀跟在愷撒身後,匆匆消失在了停車場。
另一邊,停車場出口處,黑白兩道的人馬正在對峙,周圍有不怕死的吃瓜群眾在強勢圍觀。
剛離開高天原準備繼續巡邏的警車還沒開出多遠,就又聽見了槍聲和爆炸聲,剛熄滅的警笛無奈再度響起。
而收到消息趕來高天原想要護送大小姐回家的龍馬家族人也在確定龍馬薰安然無恙後選擇轉向。
混血種的事情,普通人還是不要插手為妙。
如果換作以前,東京警視廳肯定不介意賣蛇岐八家一個麵子,讓他們把爛攤子收拾妥當再推個替罪羊出來頂罪。
但……溝槽的日本一個禁槍國家,最繁華的東京都快升級成槍戰服了,誰還管你麵子裡子的,抓到通通丟去吃槍子。
於是兩撥人就這麼在停車場入口僵持住。
巡邏的警車也就兩三輛,到場警員加起來不過七名,雖然手裡都拿著槍,但麵對十幾號身著黑衣麵容冷峻攔在入口處的蛇岐八家執法人,終究沒敢做出冒險舉措。
雖然日本警察薪資待遇都很好,但錢乃身外之物,沒了可以再掙,命可就這麼一條。
看家徽,眼前這些黑道執法人隸屬於龍馬家族,是日本最大的軍火商,一個個腰間鼓鼓囊囊,真要爆發槍戰那肯定沒法收場。
所以,局麵就僵持在這。
龍馬家的負責人靠坐在引擎蓋上,手裡夾著一根香煙吞雲吐霧,目光時不時打量那些舉著槍一臉憋悶卻不敢輕舉妄動的警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這幫吃乾飯的稅金小偷,早在他們焦急等待總部馳援的時候,蛇岐八家的人早已分出兩波,一波攔路一波下去查看情況。
算算時間,應該也整的差不多了,可以考慮冒充一下良民。
把煙掐滅,衝身邊人點點頭,裝模作樣在後邊幾輛車引擎上檢查的黑道立馬起身,大聲報告:
“老大,汽車修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八嘎!”負責人聞聲震怒,“說了多少遍,出門在外要稱職務,喊我經理!”
“是,經理!”
隨手把煙屁股彈飛,負責人一臉歉意地衝七名警察笑笑:“不好意思啊,妨礙諸位秉公執法了。
這外國車就是容易出問題,剛才走半道漏油、變速箱故障發動機缸蓋缺壓一大堆毛病,我回去就讓人把這批車淘汰了。”
說著他還抬腳虛踹了兩下大奔的輪子,而後揮手嗬斥道:“還愣著做什麼,車修好了就趕緊走,彆在這妨礙警官維護東京的love和eace!”
十餘名黑衣執法人聞聲而動,鑽進車裡發動汽車,等那負責人再度跟警官虛情假意地道歉完後,才施施然駕車離去。
扇形排開的巡邏警車外,七名手持配槍的警察臉色十分難看,被上不得台麵的黑道踩頭欺負,這說出去能被人笑死。
“警部,就這麼讓他們走了嗎?”一名年輕警員很不服氣,他當警察就是因為以前被混混欺負過,想要將那幫社會蛀蟲全部繩之以法。
以前他平民百姓不敢招惹黑道,現在他背靠警視廳還是不敢動這些社會渣滓,那他這個警察不是白當了嗎?
為首的警部歎了口氣,沒有回答,隻是招呼部下小心朝著地下停車場深處走去。
他以前有個前輩也和旁邊那小警員一樣心懷正義眼裡看不得半點沙子,後來因為得罪了蛇岐八家的一位高層,直接被一擼到底,從冉冉升起的警界新星淪為悲哀的犧牲品。
當初若不是他費儘心思奔走,或許這個警部的位置就是他那個前輩的了。
所以,年輕人,看事情不能太片麵,否則走不遠的。
停車場內遍地狼籍,靠近出口的位置有兩大灘血跡,地上散落著有融化跡象的彈殼。
偌大的地下空間到處都是焦灼臭味,幾輛豪車被烈焰環繞,十幾輛車被暴力掀飛堆疊在一起,地麵殘留著爆炸的痕跡。
幾位警員舉著槍小心翼翼找尋一圈,除了滿地的血液和子彈之外,沒能找到一個活口,甚至連屍體也沒有。
“隨意破壞現場,這幫該死的黑道!”年輕警員憤憤咬牙,顯然篤定是剛才蛇岐八家的人做了手腳。
但現在抱怨也無濟於事,地下車庫並沒有安裝監控,他們想要知道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隻有鑒識課的人來了才能揭開謎題。
當務之急,是先把火滅了。
警察忙著收拾黑道留下的爛攤子時,源氏重工那邊,源稚生也收到消息。
那個叫藤原信之介的家夥出去嫖的時候被猛鬼眾襲擊了,全身多處骨折,內臟出血,現在正在icu搶救!
一開始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源稚生是不相信的。
雖然最近任務是比較重,但應該也沒到需要去那啥來緩解壓力的地步。
所以他的第一反應是有問題,這小子絕對有問題。
等輝夜姬搜集來高天原夜總會附近的監控錄像,將真相原原本本呈現在源稚生麵前,他立馬認出了那個提刀從樓上跳下來拎著黑衣刺客離開的人是誰。
楚子航!
他怎麼會在這?
難道……
看著高天原夜總會的招牌,源稚生忽的想到了稚女曾經的化名——風間琉璃。
如果沒記錯的話,稚女那孩子曾經是名動日本的傳奇牛郎。
所以sakura那個混蛋就把稚女安置在牛郎店坐班了?!
難怪龍馬薰最近幾天天天去光顧牛郎店,原來是被稚女迷住了。
可你們這麼輕易暴露自己的位置,真的沒問題?
雖然我能讓蛇岐八家不去找你們的麻煩,但昂熱現在可是滿東京找你們,準備把你們拉去玩海底八千米探險,這時候冒頭不是送嗎?
源稚生皺著眉,心裡吐槽:
既然已經把藤原信之介打的半死不活了,乾嘛不再狠一點,直接毀屍滅跡,這樣即便卡塞爾學院發現他失蹤了也不至於……
不行,思想不能繼續滑坡了,我是正義的夥伴……
源稚生穩住道心,滑動鼠標往下看,發現停車場的慘狀後,便也意識到為什麼楚子航他們沒有乾掉藤原信之介了。
痕跡太明顯,一眼就能看出是君焰留下的。
卡塞爾學院會為學生的言靈保密處理,但昂熱肯定知道楚子航的言靈,看到現場照片必然能認出來。
仔細琢磨一下,很快他便想好了被告變原告的操作。
明麵上稚女已經被俘虜秘密關押,那直接說他就被關在高天原,猛鬼眾會出現在附近是為了救他。
至於楚子航和藤原信之介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則需要卡塞爾學院給個交代,畢竟那倆一個和蛇岐八家有仇,一個則是大晚上打著出去嫖的旗號穿著夜行服乾壞事兒。
怎麼看,蛇岐八家都是遭受牽連的那一方。
不過他還是有一點好奇,為什麼躲在暗處窺伺的猛鬼眾直接不藏了,跑去地下停車場發起自殺式襲擊?
赫爾佐格還有陰謀?
源稚生心中暗暗警惕,尋思著要不要把自己的心腹愛將烏鴉和夜叉派過去幫櫻分擔一下壓力,但他倆一走自己身邊直接沒人用了。
而且說實話,就他倆那點戰鬥力,稍不留神就再也不能領退休金了。
算了,還是不要隨意增加不確定因素了。
念及此處,他拿出手機撥通了昂熱的電話:
“校長,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
……
東京的夜晚依舊熱鬨非凡,伊豆這邊卻是略顯冷清。
寶藍色的蘭博基尼在環海公路上疾馳,朝著熱海某座標誌性的古董建築駛去。
車上,路明非掛斷電話,視線落在遠處的那如一柄長刀直刺滄海的陡峭崖壁,輕聲道:
“繪梨衣,醒醒,我們要到了。”
懷裡抱著毛絨鴨玩偶靠在椅背上打瞌睡的繪梨衣聞言抬起頭,用手背擦了擦還有些朦朧的眼,側頭打量著外邊一望無際的汪洋大海,眸子裡已經沒有太多欣喜。
在海上瘋玩了一天,那點新鮮勁兒已經過去了,她現在有點累,隻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不過sakura說帶她來海邊大彆墅泡溫泉,還有海鮮大餐,可以稍稍期待一下。